這個“之一”的意思,不需要銷售部經理明說,作爲成年人,鍾翰和顧小凡都明白其中的含義,只是從最初的時候,許若蓓就表現的與任雪峰一直都鶼鰈情深,公司方面的人也一直把這對夫妻檔描述的配合默契,同進同退,現在銷售部經理口中突然說出任雪峰對女人夠意思,而且許若蓓還只是其中之一,兩邊版本的差異,讓人難免有些錯愕,當然,最錯愕的還是顧小凡,雖然已經到了被家裡人輪番催婚的年紀,事實上她還一次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對於這種一個男人周旋於多個女人之間的事情還是讓她覺得有一種很難接受的感覺。
“你是說任雪峰在外面有外遇?包養了二奶?”她問銷售部經理。
銷售部經理雖然頭腦是清醒的,不過酒勁兒還沒有全消,聽了顧小凡問的問題,咧着嘴嘿嘿的笑了起來,伸手指指顧小凡:“你這小姑娘呀,太年輕!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不非得是包養關係嘛,逢場作戲的時候多了去了,好聚好散,犯不着非得扯上什麼關係。”
顧小凡撇撇嘴,沒有說什麼,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
鍾翰對銷售經理的這番話倒是沒有像顧小凡那樣少見多怪,只是瞭然的笑了笑,問:“不知道許若蓓這個‘之一’,到底是多少分之一呢?”
“這個啊……”銷售部經理活動活動脖子,似乎下午的時候在辦公室裡睡得很不舒服,讓他感到渾身僵硬痠痛,他翻着眼睛想了想,搖搖頭,“這事兒沒法統計,我剛纔跟你這位女同事不也說了麼,那些逢場作戲的豔遇,我只能說任老闆對那些女的都沒虧待,別的就沒有辦法回答了。”
“許若蓓知道這些事麼?”
“這事兒……我可說不好,估計多少能察覺一點吧,反正我在外面陪完客戶回家,我老婆和比你們警察盯賊盯得還緊,什麼襯衫領口有沒有口紅,什麼身上沾沒沾香水味兒,我估計是女人就都差不多,但是男人在外面談生意,有些事也是在所難免的,任老闆和我不一樣,我就是個給人打工的,討個生活而已,任老闆那是實實在在的老闆,工廠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揣進他口袋裡的,所以我們的情況自然是不一樣的,所以他老婆平時穿的用的,什麼什麼都是名牌,保養的跟金絲鳥似的,任老闆在外面的一些事,估計她也得有點覺悟。”
“也就是說,任雪峰在外面從來都不缺女人,但是有沒有固定關係的,你也不太清楚,對不對?”鍾翰向銷售部經理確認。
銷售部經理立刻就點頭承認了這個說法。
“最近一段時間任雪峰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或者表現得情緒比較不對勁之類?”顧小凡在一旁問。
銷售部經理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沒覺得啊,除了最近倆月沒怎麼見他,之前還都挺正常的,就是來工廠這邊來的比以往少了一點,以前是一週七天,他在工廠這邊估計能呆四五天,在公司那邊也就呆個兩三天,前幾個月來的少了點兒,一週也就過來這邊三天左右,其餘時候都不怎麼過來,除非是需要招待什麼客戶,我們提前跟他約好,他有時候就直接到飯店什麼的去,也不一定會特意拐過這邊來。反常是真沒覺得,我倒覺得任老闆失蹤前,整個人倒是好像比以往顯得更容光煥發了似的,挺滋潤的感覺。”
鍾翰聽了什麼也沒說,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開始與銷售部經理詢問起來一些關於任雪峰的這家傢俱工廠最近一兩年來的銷售額和經營情況來。
隨後,鍾翰和顧小凡又分別見到了幾個工廠裡的管理層,比起公司那邊,這些人說起任雪峰來要稍微隨意一點,卻也和銷售部經理差不多,除了對任雪峰在異性問題方面的時期態度曖昧之外,別的也沒有說出什麼太具體的東西。
所以餘下的時間,鍾翰沒有再請副廠長幫忙找任何管理層的工廠職員過來接受詢問,而是和顧小凡一起向副廠長道了別,離開了工廠的辦公樓。
離開辦公樓之後,他們並沒有就此離開,工廠門外的小吃攤仍舊沒散,生意比晚上剛剛交接班的那個時候還要好一點,一個賣燒烤的小攤旁邊圍坐着四五個下了白班的年輕工人,正坐在炭爐旁邊,一邊取暖,一邊喝着啤酒吃着肉串,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鍾翰示意顧小凡跟他一起過去,顧小凡看不出他想要搞什麼名堂,便問:“你想在這兒吃燒烤?”
鍾翰瞥了一眼烤爐旁邊有點油膩的小凳子,眉頭稍微皺了皺,搖搖頭:“沒那個打算,就是想過去和他們聊聊。”
顧小凡弄不清楚他想要和那幾個工人聊什麼,索性也不多問,跟着他過去看個明白。
鍾翰湊過去,第一時間就對幾個人亮明瞭身份,並且掏出錢包,讓小燒烤攤的老闆給幾個人又一人拿了一瓶啤酒,加了些肉串,幾個年輕工人得到了啤酒和肉串的甜頭倒也挺高興,雖然對鍾翰的出現有些詫異和好奇,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排斥情緒,鍾翰打量了一圈,最後挑了一張相對來說看起來乾淨一點條凳,招呼着顧小凡和自己一起做了下來。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接受了啤酒和肉串的“賄賂”,再加上鍾翰嘻嘻哈哈的放鬆態度,很快幾個年輕工人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在鍾翰的誘導下,開始談論起了工廠裡面的八卦話題,尤其是老闆任雪峰。
“我聽說,老闆這個人對朋友對下屬都挺好,但就是多情,身邊永遠離不開女人,而且他只喜歡年輕女人!”其中一個工人以一副掌握了獨家秘聞似的口吻對鍾翰說。
他身旁的人嗤的一聲就樂了:“瞧你這廢話說的,人家財大氣粗,不喜歡年輕小姑娘,還喜歡滿臉褶子的老太太呀?”
“我的意思是,我聽說啊,老闆對漂亮小姑娘特別沒有抵抗力,在外面別說二奶了,三四五六七八奶差不多都包齊啦,而且不漂亮的不要,年齡大了的立刻淘汰,一年在女人身上花的錢海了去了!”
“嘖嘖,哪兒說理去啊,你說咱們這樣的,年紀輕輕,有手有腳,想找個媳婦兒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結果姑娘都衝着老闆那種有錢的老男人去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另一個人忿忿不平的發着牢騷。
在他們旁邊一個喝着啤酒,滿臉通紅,年紀也略大一點的男人卻擺擺手,神秘兮兮的說:“我跟你們說,你們知道那些都是表面現象,咱們老闆在外頭女人是挺多的,不過他可不是爲了什麼女色!”
“這就新鮮了,包二奶不是爲了女色,那是爲了啥啊?扶貧?”最初爆料任雪峰情人衆多的那個年輕人譏笑得問。
“扶什麼貧!咱們娶媳婦兒爲的是啥啊?除了有個女人能一起過日子,一被窩睡覺,那不還有爲了生個孩子,傳宗接代的目的麼!”年紀大一點的工人擺擺手,“我聽人說,任老闆在外面包二奶的目的啊,是爲了讓人給他生個兒子!他原來的老婆生了個女兒之後就生不出來了,所以離了婚,娶了現在的這個兇婆娘,結果這個兇婆娘肚皮也不爭氣,一晃好幾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是孩子,連個屁都沒生出來,所以老闆才又打起了別的主意,好像說是他養在外頭的那幾個二奶,誰要是給他生了兒子,誰就能被娶進門兒!”
“啊?那麼說起來,他現在的這個老婆豈不是危險了?”一個年輕人有些幸災樂禍的問。
“好啊,太好了,生不出兒子來,我看她以後還怎麼鼻孔朝天的跑咱們這兒來狗仗人勢!看她那個樣子我就不爽,回頭哪天她要是真的被老闆給甩了,我可得好好的撿個笑話樂樂!”
“得了吧你,都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兒呢!人家現在還是老闆娘呢,咱們還是皮子繃緊點兒吧!等到她被老闆甩了的時候,咱們還不知道在哪兒打工呢!”
幾個工人越說越興致高漲,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起來,鍾翰在一旁坐着,很少插嘴,只是專注的聽着他們講話,顧小凡聽着這些工人喝了點酒之後,滿嘴跑火車般的侃大山,時不時的偷偷看看鐘翰的反應,心裡有些奇怪,不知道鍾翰爲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個地攤上,從表情上來看,他對這些工人講述的東西,比接觸之前公司的管理層和工廠的管理層的時候,更加饒有興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