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冰凌冷若冰霜地走上講臺,她穿着一身左邊無袖右邊長袖搭配的衣服,以及一條左邊是半邊裙子,右邊是一條長褲筒組合而成的、色彩鮮豔、滿布各族圖騰與帶子絲線的服飾,顯得不倫不類,讓人看着感覺相當彆扭。真是難爲全致渡居然敢用“前衛”一詞來形容阮冰凌的衣裝。其實,這些衣服都是她自己親手設計的。自我們成爲朋友以後我就知道阮冰凌只喜歡穿自己設計改造的衣服,雖然我以前曾經多次勸她衣着正常一些,但都徒勞無功,最後,當她反過來也要爲我設計衣服的時候,我就決定放棄了。
阮冰凌一邊以淡淡的語言作自我介紹,另一邊則不時以巧妙的角度對着我笑,表情異常極端。
介紹完畢,阮冰凌就坐到我身邊,低聲問我:“怎樣?天瞳兒,這位教授可愛吧?”
“嗯……”我點了一下頭撇嘴對她笑:“的確,與你一樣神經。”
阮冰凌聽後馬上對我狠狠地做了個鬼臉。
“小玫瑰,你不該在小百合面前耍野!”陳探科又陡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對阮冰凌責備起來。
爲什麼我要被迫上這種該被封殺上一百萬年的無聊選修課?!我不由得壓着一肚子的躁氣瞪着陳探科。
“小百合,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漂亮?”怎知陣探科被我瞪着,不惱反笑。
“沒有!”變態!我偏過頭去順勢低罵了一句。
陳探科呵呵地笑着走回講臺優雅地向教室鞠了一躬:“大家可以下課了,下次再見,同學們!”
“見鬼!膽敢公然調戲女學生,我一定要以學生會宣傳部長的身份向學校投訴他的猥瑣行爲!讓學校開除他!”整節課幾乎沒哼過聲的樑佳此刻終於低罵着霍地站了起來,拉着我的手便走。
“贊成!哎,我還沒收拾好資料呀……”我叫道。
“喂,你幹嘛對我的天瞳兒那麼粗暴啊?!”阮冰凌冷冷地瞪着樑佳叫起來。
“冰凌,誰屬於你的啦?”我沒好氣地道。
“哼,我不依!天瞳兒你要跟我一起走!”阮冰凌嘟起嘴拉住我的另一隻手。
這樣我便被樑佳及阮冰凌一人拉着一隻手,而且誰也不肯讓步,場面極其尷尬。
“喂,你們……”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應付的時候,講臺上的陳探科忽然對着我們這邊叫道:“露絲,你得留下,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協助。小百合,小山茶,你們先走吧。再見!”他說着向我們拋了兩個飛吻。
該死!/“該死!”
想不到我在心中罵了一句的同時樑佳竟也低聲罵了一句。
我邊走邊打着寒戰,努力用手去撫平皮膚上的那一層雞皮疙瘩。一路上,樑佳拉着我,竟然一改以往的爽朗,顯得既憤怒,又沮喪,而且還略帶一點委屈。
她不至於被陳探科的噁心話激得如此情緒吧?這豈不太誇張了點?!
“喂,怎麼啦?活像被全人類氣着了似的。那名猥瑣老師雖然變態,也不至於讓你委屈成這樣吧。就當作是開放的西方禮儀罷了。他只是在語言上面佔我們便宜,若他來真的,相信你與我都不是好欺負的。”我挫了挫樑佳的手肘問。
我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樑佳一下子搶道:“司天瞳……”她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深沉起來,定定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別對我擺出這種表情好不?有話就說。”我只好望着她呶呶嘴。
“司天瞳。”樑佳終於對我坦然:“課前你給我看的那份校報並不是‘奇聯’編制的。”
“哈?”我吃驚地望着她:“你怎麼知道?”
“因爲報紙上所蓋的社章是假冒的!”
“社章?”我的心一下子疑惑起來,因爲樑佳的話着實讓人意想不到。
樑佳見我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便顯得不知所措起來。她轉了個半身,忽然向着前面一名男生急步走了過去。很明顯,那男生是奇聯的派報專員,胸前配戴着一個銀紅色的三角襟章。然而,那男生又顯然與之前的特派員一樣,表情木然,雙眼迷濛,行動機械得仿如活屍一般。
“喂!你,手上還有今天的報紙嗎?給我一份!”樑佳對着男生嚷起來。但男生的表情依舊只是木然,對樑佳的話顯得無動於衷。
樑佳似乎從未遇見過如此怠慢她的男生,她的語氣變得更加尖銳:“哎!你被鬼迷了不成?!”說着她右手一揚,一張類似名片的東西赫然出現在她手中。可是男生仍舊毫無反應!
奇怪,那男生怎麼了?!正常人早就該有反應了!我開始疑惑起來。
“啪!”樑佳居然一手摑在男生的臉上,使得男生的身體隨即顫了一下。而我,也清楚看見了那名男生的半邊臉立時紅腫起來,混濁的眼珠也跟着劇烈地收縮了一下,瞬間恢復清晰。男生先是表現出清醒性的一愕,隨即發現了樑佳手上的卡片,繼而臉色一變,馬上對她彎腰行禮,然後從腰包中取出一份摺疊校報,恭敬地交到樑佳手上,然後再也不敢直起腰來。這一切情景着實看得我目定。
“奇聯怎麼會吸納這種辦事效率如此超負值的特派員!?”樑佳一邊轉過身向我走來,一邊自顧自咕嚕。
“司天瞳,你看!”樑佳點開校報並指着報紙上的蓋印示意我看。
“你,怎麼知道這個蓋章是假的?”我根本就看不出這個蓋印有何不妥。
“因爲這印章是由我親手設計的……”樑佳緊緊地抓住報紙的一角,語氣略帶激動。
“這……是由你設計的?!”我驚愕道。
“不單是由我親手設計,真正的蓋印每次都會用我家傳秘製的天然顏料塗印,那種顏料是由某種相當稀罕的藤本植物的汁液提練而成的,是絕對防僞的。”樑佳把報紙湊近我臉:“你嗅嗅,這種香味,就是那種藤本植物特有的香氣,它的汁液元素名叫sfa,是一種很難提練的汁液元素。”
原來令全致渡產生敏感反應的,就是奇聯報紙上面的專用印章!可是……
“慢着樑佳!”我終於聽出了一點睨端,立即叫住她:“你先別沒完沒了地叫嚷,我有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要問你。”
“問吧。”樑佳狐疑地看着我。
“說,你與奇聯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側睨着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樑佳一聽,臉色立時變了一下,表情就像自己不小心泄漏了秘密一樣。她望着我,樣子顯得有點爲難。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沒關係的。”我馬上翹翹嘴角道。
“……其實,我在奇聯的身份早晚也是要公開的。我,就是奇聯的創辦人,也就是報社的主席總監。”樑佳坦然道。
“你!原來就是那個……神秘的奇聯創辦人?!”我不覺驚叫一聲。
奇聯報社自一年前在學校內突然成立,而且只花了短短半個學期時間,銷量便成爲全城校報銷量之冠。但報社成立了將近一年,人們依然不知道這個奇聯究竟是何人成立,而且創始人一直居於幕後。這一年來,一直未曾公開露過面。因此,“誰是奇聯的‘老大’。”一直是這一年來校裡最富神秘性的話題。想不到那個神秘的幕後老大就是樑佳!
“究竟是誰在侮辱我的報社?!”樑佳又一手把那張可憐的堅韌度極強的校報抓成了一團。
“喂,用不着這麼光火吧?真有那麼侮辱?”我皺着眉問。
“當然!你看不見那篇頭條上面的內容嗎?敘述手法陳舊,文筆呆鈍生硬……簡直就是新聞界的恥辱!”樑佳居然被氣得咬牙切齒起來。
我真是被她的話弄得有點啼笑皆非:“算了吧,誰叫你現在才發現!這種現象我想已經重複發生至少有一個星期以上了。我還以爲自己是全校最後一名開學的學生。現在看來,你不像是一個已上了一個多月課的人。你今天才開學?”我翹起嘴瞟着樑佳。
“是昨天。”
“昨天!”我揮了一下手錶示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話說回來……”/“司天瞳!”
突然間,我們異口同聲起來。樑佳頓時住了嘴,待我開口。
“樑佳,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我馬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