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冷氣關了。”手上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尉處安依舊有條不紊地粘貼着託槽，頭也不擡地囑咐許醫生關掉冷氣。
關閉冷氣後，雲川感覺似乎沒有剛纔這麼冷了，耳邊響起的是尉醫生聲音低沉而簡潔的講解和窗外拍擊的雨聲，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了來。
託槽粘到後槽牙的部分，爲了更好地查看雲川后槽牙的形態，尉處安湊得更近了一些。沒有了從空調中吹出的冷風，對空氣的流動更加的敏感，雖然隔着口罩，雲川仍然能感覺到尉處安的鼻息。隨着手上的操作，尉醫生左手腕錶的皮錶帶時不時地輕掃着她的臉頰。雲川又開始感覺到僵硬，眼睛也不受控制地亂瞟。燈下，尉醫生的輪廓彷彿鍍了一層金邊。他一絲不苟梳起的劉海也因爲一整天的埋頭操作而垂落下來，從深藍色醫用頭巾裡露出絲縷。他眼神專注，心無旁騖於自己指尖的操作，眉頭習慣性輕微皺起。
察覺到自己長時間盯着陌生人看的行爲非常不禮貌，雲川慌忙閉上眼睛。
“可以了，拿起鏡子看看。”感覺鉗制住自己頭部的有力手臂收了回去，她睜開了眼睛。這對於不習慣陌生人接觸的雲川來說，簡直是天籟之音。
“這四顆牙是下次複診需要拔掉的牙齒，所以沒粘託槽。”尉處安指了指雲川嘴裡沒粘託槽的四顆牙齒。
“接下來，交給許醫生替你上鋼絲。”隨後轉頭囑咐許醫生：“最細的絲。”然後讓出了操作位置，雙手背過去，站他身後觀察。
“雖然是最細的鋼絲，但是接下來幾天你還是會感覺到自己牙齒痠軟，這是牙齒在移動的證明噢。痠軟的感覺最多持續一個星期就會消失，如果還是感覺疼痛，就要......”許醫生一邊操作，一邊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跟她重複着注意事項。她心裡充滿了對許醫生的肯定，許醫生真的很親和，如果他以後去做一名兒童牙醫，一定會十分出色的，經他診療的小朋友一定不會哭鬧的。
雲川感覺許醫生逐個打開了自己的託槽，將鋼絲穿了進去。
“鋼絲尾端剪短一點，彎一下，不然扎嘴。”站在他身後的尉處安指導。
“好的，尉老師。”許醫生照做。
在做好一切工作之後，尉處安重新回到操作位置上，示意雲川張開嘴巴，將手指沿着鋼絲，一顆一顆託槽地檢查過去，確保沒有刮嘴的部位，並問道：“有沒有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在毫無心裡防備的情況下，一根溫熱的手指順着自己的牙齒溫柔地掃過口腔。就在雲川抑制不住身體準備戰慄時，手指迅速地退了出去。
“沒......沒有。”雲川也來不及感受，草草回覆。她說話時甚至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下次過來，需要拔除兩顆牙齒。注意避開生理週期。”說罷，他便摘除乳膠手套，起身對許醫生說道：“和她約時間吧。”
察覺到嘴裡多了一副金屬器械，雲川新奇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因牙套而觸覺變得微妙的嘴脣。
“看來你需要時間去適應一下。”許醫生摘掉口罩，開玩笑似的同雲川打趣。
“下星四有空嗎，不在生理期吧？”許醫生打開電腦裡的預約系統問到。
“下週四可以。”她回答到。
“那就下週四上午來拔牙，記得吃好早飯再來哦。預約好了哦，雨剛好停了，趕快回家吧。我也要下班了。”許醫生語氣裡帶着下班的愉悅，迫不及待地摘下頭巾。
“好的，謝謝尉醫生，謝謝許醫生，下次見。”雲川禮貌地回答到，轉身出了醫院。
回到家的雲川換下溼衣物，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齜牙咧嘴左看右看端詳了許久，這戴上牙套了怎麼看怎麼彆扭。看來許醫生說得沒錯，自己確實需要時間去適應一下。
打開冰箱，看了眼冰箱裡的食材，雲川決定自己動手做一份可樂雞翅。等到香噴噴的可樂雞翅上桌後，雲川美滋滋地啃着香噴噴的雞翅喝着做可樂雞翅剩下的半罐可樂，心想：牙齒也不疼嘛，帶牙套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