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原本白淨的皮膚因爲驚嚇而血色全無,眼神迷茫面色蒼白半天沒緩過來,交警詢問的問題都是身邊的同事代爲回答。雙手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胳膊肘,冷汗打溼的劉海糾結在額頭上,和下大雨那天一樣狼狽。再仔細一看,她的下巴似乎是在車禍時狠狠地撞擊了方向盤,已經紅腫一片。
見她說話都不利索,擔心她頜面骨骼受傷。尉處安示意她將臉轉過來,伸手摸了摸她下巴紅腫處:“轉頭過來我看看。”也許是因爲疼痛,一碰她就側頭躲開了。在確認下頜骨沒有骨折後,他示意她張開嘴。無論什麼指示,她都一一照做。
她的皮膚還是這麼涼。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仔細檢查後,萬幸下巴只是軟組織挫傷,確認過頜面和口腔內沒有受到其他傷,尉處安囑咐,回去後可用冰敷消腫。
雲川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下巴的疼痛讓她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早高峰的市區車輛川流不息,在拍照存檔並且調取行車記錄儀內容後,交警便叫來拖車拖走事故車輛。
配合完交警的問話,身邊是焦急上班的車流,夏日城市悶熱的室外氣溫使得尉處安略帶煩躁地鬆了顆襯衫的鈕釦。擡手看了眼腕錶的時間,自己已經錯過了第一節課上課的時間。同交警匆匆說明情況後,他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離去。上車前,他再次看了一眼路邊樹蔭下不在狀態的小姑娘。這小姑娘是真被嚇到了,連自己的主治醫生都沒認出來。
雖然公司有專門的的保險人員過來跟進後續處理,但自從早上車子被撞,雲川便一直無法集中精力處理工作。工作羣裡的同事們都在關心他們兩人是否受傷。樑主任看到羣裡消息後,立馬大手一揮,給他們準了1天假調整狀態。
這是雲川自入職以來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同事們的善良溫暖。
發生了這種事情,她現在只想馬上躲回家。從公司出來,她直接打車回了家,今天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敢告訴爸媽,害怕他們擔心。擔心打擾文瀾在舞團排練,一路上她給文瀾發微信,告訴她今天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事故。可是過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文瀾的回覆,隨後按滅屏幕,回家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狼狽的自己,再將自己狠狠地拋向柔軟的牀。
躺下後,在安靜的房間裡,雲川仍能聽到自己過速的心跳聲,刷了刷微博,看到今早的交通事故上了同城新聞的熱搜,精神驚懼過後的精疲力竭逐漸浮現出來,睏意漸漸爬上眼皮。不知過了多久,伴隨着下巴的疼痛,雲川閉上了沉重的眼皮緩慢沉入夢境。在墜入黑暗前的一刻,她忽然意識到,今天撞了尉醫生的車卻沒來得及跟人家說聲抱歉。
睡夢中的雲川做了數不清的怪異的夢。一會兒是在遊樂園裡玩碰碰車,一會兒又是被一隻長了腿的手錶追着跑,最終在大雨裡摔倒散落一地樂譜,等再一回頭,就變成了看不清面目的牙醫鉗制住她的頭拿着鉗子向她嘴裡伸去。
不知睡了多久,雲川被口渴叫醒。一睜眼,窗簾間已經是夕陽落滿窗臺,恍惚間以爲自己穿越到了平行時空。顧不得火燒火燎的喉嚨,她趕緊接起睡前隨手放在牀頭櫃,現在不知疲倦震個不停的手機。
“哎通了通了。雲川,你幹嘛去了,打你這麼多電話你都不接。”聽筒裡傳來文瀾焦急埋怨。也就是她生氣或者着急的時候纔會喚她全名。
“我......不小心睡着了。”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剛睡醒說的第一句話萬分沙啞。說話牽扯下巴的疼痛提醒她,今早的交通事故是真實發生的。雲川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啊?傷哪裡了啊?”文瀾像倒豆子一樣噼裡啪啦一股腦的關心着她。
喝了口水,雲川感覺冒煙的嗓子得到了緩解。“撞傷了下巴,不嚴重。就是感覺到很疲憊,所以睡到了現在。”她如實回答。
“那你等着啊,我給你帶點粥來。噢,對,還有擦傷藥......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真是個反射弧繞地球一週的生物。
“不用,你幫我帶吃的來安慰我就好了。”雲川取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