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費勁兒地從自己舒適的轉椅上站了起來,中年男人連給助手回話的時間都沒有,巴黎市的數據庫那麼大,自己還要調取友局們的數據庫,只能祈禱這三個人在數據庫裡而不是那些偷渡者或者沒有錄入信息的無賴潑皮了!
至於那句威脅,警長想也不想就直接承認了。那個少言寡語的沉默男人,這種在巴黎市的地盤上拆了巴黎當局的事情他是真的乾的出來的!
中年男人幾乎是跑到了內線電話旁邊,“快調我們的數據庫,分析監控錄像搜出來的那三個人!”掛斷內線電話之後中年男人再度撥通了友局的電話,沒空理那邊的嬉笑怒罵:“快借我數據庫使用權限!”幾乎是吼出來的話語終於讓時常不正經的這些兄弟般的警署認真了一回,權限幾乎是即刻就到了中年男人的賬戶上。
警署上下從來沒有這麼忙碌過,所有的人都在眼睛盯着屏幕,每人一個分區,屏幕上的人類影像飛速地閃動着,電腦對比分析着監控上截下來的模糊人臉,一面清晰化着影像一邊模糊搜索和分析比對着數據庫中的人像。
也許真的是左莫藺的的言出必踐和沉默寡言帶來的強大壓力,警署竟然以從來沒有過的高效率完成了這場浩大的工程——“三十零三分。”警長在將比對出來的數個結果交到左莫藺手裡的時候,話語間竟然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求表揚的意味,自己還惦記着這個男人說要拆了自己的警署的事情哪!
左莫藺接過一小沓資料,這裡面是相應紙張數的巴黎公民的身份信息,由於景象太過模糊,以至於不能再精確搜索,篩選出來一共七個相似的面孔,正對應着七張紙。
而其中那個女人衰老的面孔,卻怎麼也搜索不到,甚至在模糊搜索下都沒有找到數據庫中相似的影像,因此警長的心中不是沒有忐忑的。好在這個男人只是翻了翻紙張,挑出來了三份,之後對自己點了點頭,便在紙上勾勾畫畫起來。
警長長舒一口氣,總算過了這關,揮手將在格子間門口探頭探腦的衆人驅散,這幫人高強度的半個小時實在不是平常懶懶散散的身體所能接受的,包括警長自己,現在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左莫藺卻捏着三張紙迅速站起身來走出去了,事實上這三張紙也是警長重點懷疑的,只是中年男人並沒有挑出來,一方面是爲了怕自己判斷錯誤導致失去重要線索,寧願將第一手資料交給這個中國男人,另一方面警長仍然不服氣,自己心裡還是有點隱隱的不相信的,哪有人能這樣厲害?
但是左莫藺只是看了幾眼就挑出來了,雖然速度上幾乎和自己不相上下——不,雖然比我慢了一點點,警長重重摔在自己柔軟的老闆椅上,但是我的眼光可是在警局工作了一輩子才鍛煉出來的啊!
至此中年男人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一種人,可以被稱作得天獨厚,天賦異稟。
左莫藺卻是
沒空去思考別人是怎麼想的的,這三張紙,現在就是救到小夕的希望。
那是再詳細不過的登記人在警局登記的自己的所有身份信息,左莫藺拉開自己的車門,狂飆而去,後面跟着成子禹和助手的車子。
兵分三路。
法國鄉村的小路彎彎曲曲,風景獨好,路邊一幢接一幢的二層三層的小別墅也很是色彩繽紛煞是好看,但是這些在左莫藺幾乎飆到一百八十邁的車速面前,統統拉長糅合模糊變成了白色的線。
當車子猛地一個剎車停在一個看起來不是那麼幹淨的小別墅門口的時候,長長的一聲剎車聲聽得人牙齒都要酸了。左莫藺打開車門下了車,就是這裡,那個被小夕靠着肩膀的男人。
這個矮胖男人明面上登記在警局的身份,是教師。
沒有心情敲門,左莫藺直接踹步上前,“轟”地一聲之後破門而入,這也是警署的管轄範圍,倒是不用擔心一會兒會有嗚嗚鳴笛的警車來和自己扯皮,男人在門口稍停了一下,接着走了進去。
客廳是單身男人的公寓常見的髒亂差,到處掛着的髒衣服和臭襪子證明這個男人很不講衛生,只是左莫藺沒想到的是,這個在自己看來簡直不能住的地方,竟然也是有人住的,而且還有個女人。
在客廳的地上一個髒兮兮的毯子上面有着堆積成山的衣服,而那堆衣服山裡正裹着兩個身體,均沒有穿衣服,赤身裸體相互糾纏,甚至沒有對自己踹門而入的行爲有一絲一毫的異議。
左莫藺皺了皺眉,不會是被“清理”了吧?的確會有那樣的情況,事情做完了之後爲了滅口,直接將參與人全部處死。左莫藺謹慎的稍彎下腰,一面防止地上的人裝睡而突然暴起發難,一面仔細查看着。
很快男人就在毯子旁邊同樣污漬滿布的地板上看見了橫七豎八的針頭和白色的針管,有些針管裡甚至還有少許白.濁色的液體。左莫藺這才注意到這對彼此糾纏的男女胳膊上的針孔。
閉着眼睛的女人胳膊上看起來似乎都已經沒有能夠下針的地方了,密密麻麻全是針眼,而男人看起來還好一些,只在靜脈附近有幾個零星的小孔。
嗨了一晚上的兩個人正在享受飄飄欲仙之後難得的安睡好夢,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身下的毯子裹了起來,綁上繩子,丟進了後備箱裡。
做完了這一切的左莫藺脫下身上的西裝,將一根燃着的火柴丟進了壁爐裡,緊接着將手中的西服也扔了進去。緩緩燃燒的衣服像是染上了這個房間裡淫靡沉淪的味道,靜靜地晃動揮舞着自己的衣角。
車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着來時的路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幾乎是前後的時間,三輛車子又駛回了警署,而警局裡的衆人隨着這三輛車子的歸來,瞬間又從鬆懈的狀態回到了緊繃的氣氛之中。
當那個破舊
的地毯被左莫藺的助手搬下車子當着衆人的面在警局的辦公大廳打開的時候,將一個正巧走進來辦事的大媽嚇得倒退了兩步,絆出了門檻。
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冰山般的男人竟然帶回來了兩個死屍一樣的赤裸男女,並且一點警示都沒有!當場警局就有人驚呼起來。
“吸毒的,”警長咳嗽了一聲,也覺得這兩個人赤身裸體放在這裡有些不妥,雖然說巴黎是浪漫之都。爲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同時也爲了轉移一下衆人的注意力,很快中年男人銳利的目光就捕捉到了這兩個沉睡之人胳膊上的針眼,“先把他們擡到那邊去吧,”指揮着兩個年輕小夥將這一個毯子搬了過去,警長看向左莫藺。
冰山般的男人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即便是在寒冷的巴黎自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也似乎沒有感覺一般,“查。”簡短地吐出這個詞兒,左莫藺轉身走向從助手和成子禹的車上下來的兩個老年男人。
這個年輕的吸毒男人肯定是當初的那個人沒跑了,只是不知道這兩個老人,究竟哪一個纔是當時跟着一起挾持走了林夕的人呢?
左莫藺細細地看着面前這兩張蒼老的面容,自己也將那張截出來的截圖看了很多遍,甚至閉着眼睛都能想得起來那幾個人模糊的面容,只是——男人從頭到腳掃了兩個瑟瑟發抖的老人幾眼,說的越多,掌握得越多,露出的破綻也會越多。不知怎麼的左莫藺忽然想起來了林夕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那時候自己做診療總是不願意開口,小夕她引誘自己說話就這樣表示道,但是那個時候是爲了我好。小夕,我現在,爲了救你,還要藉助你的幫助。
“你們,誰在兩天前去過香榭麗大街?”左莫藺決定採用林夕當初對自己循循善誘的方式,多說一點,不怕你不露馬腳。
兩個老人明顯地表情緊張起來,“我沒有去過!”其中那個衣衫不甚整齊甚至有些骯髒的老頭不假思索搶先回答道,但是另一個乾乾淨淨的老人雖說面上表情緊張,但是明顯反應了一下,左莫藺看着老人的眼球快速向上動了動,“我沒太有印象了——似乎,是在那周圍轉了轉。”老人緩緩回答道,用的也是標準的巴黎口音,極其濃重,聽得出來年輕時候受過良好的教養。
左莫藺懷疑的目光掃向了那個不假思索直接推脫掉的老頭身上,他明顯看起來更慌張了。
“我真的沒去過,”拼命地推拖着,老人佝僂起來的身子都不自覺向後縮去,但是被等在他身邊的金邊鏡框的女人及時扶托住。
左莫藺越發覺得可疑,輕輕對看起來頗有教養的老人點了點頭,左莫藺用標準的巴黎式法語回道:“謝謝您的配合,今天的精神損失補償我將及時送到您家中。”招手叫來了自己的助手,將平靜下來的老人送出了警署,重新轉頭看向那個傴僂的老人,左莫藺幾乎要確定,這確實是視頻上的那個老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