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她在從中作梗,自己怎麼可能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安娜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自己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做母親了吧。
這樣想着女人眼前又浮現出那個女孩子乾乾淨淨的笑容,笑起來就好象空氣中都浮動起香甜的味道,臉龐似乎散發出微光,雖然也在社會中打滾一遭,卻仍然看起來乾淨得讓人嫉妒。
憑什麼,憑什麼你就可以這樣乾淨!安娜眼中的光逐漸轉變成了瘋狂的色彩,這都是你的錯,我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憑什麼你就可以集得萬千寵愛,我就得在這裡忍受未婚夫的背叛,喪子之痛,無家可歸!
如果沒有你,那該多好啊。安娜的眼中瘋狂之色逐漸退去,又重新變回了寧靜又平淡的眼神,其中隱隱繚繞着一抹奇異的魅惑之感,如果沒有你,那一切就都完美了啊。
助手站直身體等了許久,但是眼前這個自己將支票遞到她鼻子底下之後就低下頭沉思一般的女人始終沒有擡起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助手沒有那樣細膩的心思,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經有些走進了自己不能轉出來的誤區,而有人就要因爲這樣的瘋狂付出代價。
“安小姐,請你快走吧。”助手用毫無感情語調平平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將支票輕輕往前推了一推,直抵到了安娜的鼻樑骨上,支票輕輕彎折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薄薄的支票邊緣像是薄薄的刀刃,將安娜引以爲傲的嬌嫩肌膚切除一個細微的小切口。
但是已經陷入自己情緒漩渦的安娜根本沒有注意到,正如她往常最關注自己的容顏可是如今即便是已經滿臉暗瘡也已不甚在意甚至可以說看不到。安娜擡手接過了支票,滿心滿念都是自己想到的:如果那個小賤人不在,那就好了。
可是怎麼讓她不在呢?安娜下意識地接過遞到自己面前的紙張,失神的目光掃過紙面,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讓這個女人下一時刻就被上面的數字震驚了。
這一次的支票面額,比訂婚典禮結束的那一次,還要大,甚至是成倍的增長。
莫藺,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安娜將支票抱在胸前,已然走火入魔。這個女人嚴重的瘋狂色彩若是被助手看到恐怕還會暗暗提防並報告給自己的上司,也就是左莫藺。可惜助手心下一個憐憫,嘆了一口氣,給怔仲中的女人低聲說道:“再給你二十分鐘收拾東西吧,二十分鐘後如果你還沒離開,我就要將你帶離了。”
助手轉身離開,心裡的秒錶盤上的時間一秒一秒的勻速流逝。
安娜並沒有注意到助手最後說了些什麼,事實上現在這個女人的心裡已然將自己劃歸成了執行秘密任務的人,而那個秘密任務就是,讓林夕消失。這張支票,就是左莫藺給自己的報酬!
莫藺,你放心,我定不辜負你
,一定將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絕不走漏風聲!安娜失去焦距的眼神重新回來了,可是卻怎麼看怎麼不像正常人的眼睛,此刻的安娜在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下的左宅客廳裡,分明變成了美杜莎一般的人物。
如果想要做成這件事,自己一定得在左宅外面才行。安娜站起身來,莫藺,我知道你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所以才託我去做,你放心,我能做好的,但是我還需要一點助力。這張支票就是你給我的行動資金吧?我知道了,安娜緊緊捏着支票,你現在趕我走也是爲了掩人耳目的,不是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安娜已然自欺欺人到了讓自己深信不疑無顧事實的地步!安娜,真的瘋了!
瘋子不可怕,神經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一旦執念深刻,就會不斷的給自己洗腦加深印象,讓自己相信原本錯誤的事情纔是正確的,而罔顧事實的事情,尤其是安娜仍然還保留着一絲清醒。
鬼不可怕,防不住的萬千人心纔可怕。
安娜匆匆走上樓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一堆化妝品就離開了左家,沒忘了將那張支票放在最靠近自己的位置,莫藺,這是你給我的,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助手二十分鐘後準時出現在客廳時,原本散散懶懶靠在沙發上的妖嬈身影已經走得乾乾淨淨。助手撓了撓頭,原本看這個女人總是顯得很堅定,還以爲這次就要大費周章了呢,沒想到竟然自己走了,剛好自己樂得清靜。
助手如果知道自己後來會爲自己這一時的清靜付出極其巨大和慘痛的代價的話,恐怕這一時刻會不顧一切無論如何都要攔住這個看似清醒實則瘋狂的女人。
但是人生在世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人嘛,總是短視的,也總是看不見那些潛在的危險,不管怎麼說,如果大家都像末日生存狂那般這一時刻就憂慮到十天外的事情去,恐怕人類本身也會更辛苦吧。
安娜一離開左宅的監控範圍,立刻給自己的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我現在需要安家的幫助,安娜的心莫名的跳的快了一點,但是由於自己以前長期的嬌生慣養,而近一段時間都沒有怎麼好好吃飯睡覺的緣故,這一點點的心率變化就讓這個女人陡然之間喘不上來氣。
安娜有些控制不住方向感,踉踉蹌蹌地斜着走了幾步,直到扶住路邊別人家的牆。手機裡傳來冰冷的女音,沒人接,安娜有些奇怪,怎麼會沒人接呢?按照這個時間來說自己的媽媽應該已經結束了晚飯正在看電視啊,至於和爸爸的二人世界什麼的,安娜嘴角勾出一個嘲諷地笑容,名門裡的妻子能維持一個表面的完整婚姻已是實屬不易,那個已經年過半百還在外面找了不少比自己年齡還小的男人,讓安娜實在是不敢苟同世界上還有愛情這種東西。
是啊,因爲沒見過,所以不相信。別說是安娜,
即便是安母,也沒有享受過愛情,所以只能教給安娜除了愛情以外別的東西。安娜重新撥通了手機,聽着裡面單調的“嘟——嘟”聲,媽媽,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安母的手放在牀邊的桌子上,而一分鐘前就已經看到屏幕上閃爍着自己女兒的名字的安母,正靠在牀頭櫃上無聲的流淚。娜娜,我該如何面對你?我本將這一生的希望都壓在了你身上,我原本也以爲自己將你培養的很成功,可以爲安家,爲我帶來財富和榮耀,可是如今——安母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僅要面對也許我幾十年來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甚至還有那樣一個可怕的猜測。
我的女兒,我該如何面對你。
安娜聽着手機裡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淡下去,心裡的火苗也越來越微弱。莫藺,這也是你爲我安排的考驗嗎?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讓我藉助我背後的力量,但是你一定有你的打算吧,安娜心裡不確定的想着,也許,我應該體諒你。
不等再次聽到那個機械冰冷的女音,安娜就掛了電話,轉而撥通了另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自己現在,也只有這個號碼的主人可以依賴了,如果這個還是沒有結果,安娜的眼光中閃過一抹狠色,那我也只好親自動手了。
好在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尖細妖嬈的嗓音甜的發膩油的滴蜜,和安娜曾經得意一時時的嗓音簡直如出一轍。
正是安娜的好閨蜜左曉曉。
“喲——”左曉曉的聲音聽起來如沐春風,“什麼風兒把娜娜你吹來了?來來來讓我聽聽,最近和你家左總有什麼小喜事啊?”左曉曉的確沒想到安娜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事實上在左莫藺剛開始全程搜查林夕的時候自己預測了安娜也許很快就會沉不住氣打給自己,卻沒想到那時的安娜因爲左莫藺逐步的暴露實力驚弓之鳥到幾乎都很少出門,以至於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女人在驚訝中漸漸壓下了自己的心事,都快想不起來安娜往常碰到這種事情總是喜歡來找自己商量了。
不過搜查也持續了這麼長時間了,更何況最近家裡都是忙忙碌碌地準備過年,左曉曉實在想不出來爲什麼安娜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曉曉,”安娜的聲音卻是沙啞的可怕,一點也聽不出來曾經妖妖嬈嬈的盛況,將左曉曉嚇了一跳,“娜娜——”擔憂的聲音出口,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安娜打斷:“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左曉曉在手機屏幕上打轉的手指頓時停住了,嘴角輕輕翹起,但是語氣仍然保持着擔憂,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兒你能來找我?“娜娜,什麼事兒啊?你也知道我特別樂意幫你,但是你看最近又剛好逮着過年,這也不是——”女人的聲音轉了一個彎,“不是特別方便啊!”
安娜的聲音帶着了悟:“曉曉,有報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