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有朋的請求看似在情理之中,但對於穿越團隊來說卻是比較爲難。因爲在此之前,穿越團隊一直在盡力隱藏自己的軍事實力,避免被契丹人過早發現在這幽雲之地存在着這樣一支強悍的武裝。爲此,穿越團隊不但花費大筆錢財購買大片的土地,特別是那些靠近山區的土地,以便以保護田產爲由阻止外人進入團隊的核心生產和軍事區。而且就連“飛龍軍”爲積累作戰經驗而出擊時,選擇的都是地處山區的草寇,並不惜千里迢迢跑到北漢去與當地的軍隊作戰。如今,爲了滿足鐘有朋希望“飛龍軍”能夠展示一下自己的強悍的願望而出兵與契丹人作戰,那麼穿越團隊此前爲隱藏“飛龍軍”實力,以便關鍵時刻給契丹人致命一擊所做的種種努力就等於是白費了。
因此,在聽完鐘有朋的請求後,在座的穿越者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軍事部的幾位兄弟甚至開始腹誹這位鍾員外太不通情理,如此強人所難的請求居然也會往外提。特別是作爲“飛龍軍”前方總指揮的錢遠山,更是有些忿忿不平。如果對方不是有恩於己方,同時又是王峰的岳父,只怕這位錢十一爺此時已經拂袖而去了。
以鐘有朋的閱歷和眼力,自然也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猶疑與不滿。原本就沒有對這個請求會獲得對方同意抱多大希望的他,當即便道歉道:“朝議郎和諸位義士不必爲難,老夫這個請求原就不過是順口一提,諸位不用放在心上。此前諸位同意讓峰兒帶老夫去看‘保安隊’和‘飛龍軍’的操練,已然是破了例。老夫着實不該再‘得隴望蜀’,又提出這般不切實際的請求。”
說完,鐘有朋抱拳拱手,打算向王崤峻等人賠理道歉。結果,不等他禮數做全,就被已經回過神來的王崤峻擺手制止。在請鐘有朋安座後,王崤峻說道:“員外言重了。俗話說的好‘眼見爲實,耳聽爲虛’。‘飛龍軍’若是能名揚幽雲之地,員外去遊說別人也會容易許多。畢竟實實在在的實力遠比空口無憑的吹噓更能打動人。
不過,雖然我‘飛龍軍’一直隱藏自己的實力,以便‘一飛沖天’、‘一鳴驚人’。但是,這並不代表‘飛龍軍’只會躲在荒山野嶺裡操練,不敢踏出深山半步。”
說到這兒,王崤峻略頓了頓,見鐘有朋被自己的話題吸引,聽得很仔細,而在座的其他兄弟也並沒有反對他提及這個話題,這才繼續說道:“不瞞員外,此前爲了增加官兵的實戰經驗,或者說是爲了讓官兵們經一經戰陣、見一見鮮血,並更加熟練掌握手中的火器,‘飛龍軍’曾經兩次出山作戰。
其中,第一次規模較小,動用的兵馬不過數百,對手也只是幾座佔山爲王的山賊草寇。雖然幾次戰鬥‘飛龍軍’都取得了大勝,但一來戰鬥都發生在遠離村鎮的山裡,外面的人很難知曉。二來,被平滅的不過是幾座綠林山寨,就算有一些常年進山或者生活在山野之中的百姓看到了,頂多也就是像其他綠林故事一樣被拿來當成閒聊時的談資,更不會引起其他人的關注。因此,除了幽都府周邊一些山賊草寇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一舉掃平那幾座山寨的勢力是什麼來歷——即便是那些所謂知情的山賊草寇,他們也只知道下手的是‘飛龍寨’的同行,卻並不清楚‘飛龍寨’的真正實力,更不知道‘飛龍軍’的存在。”
王崤峻講完“砥礪一號行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正準備接着講“砥礪二號行動”時,卻被鐘有朋打斷。就聽鐘有朋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一舉掃平‘百花’、‘紫石’、‘飛雲’三寨的那個所謂‘飛龍寨’就是‘飛龍軍’。怪不得老夫那些道上的朋友說起三寨被滅的事,一方面唏噓感嘆‘飛龍寨’實力超凡,做事幹脆利落,掃平三寨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無拖泥帶水的感覺。另一方面卻也有些猜疑、不信,認爲那些個逃出來的三寨嘍兵講述時頗多不實誇張之處,根本就是被對手給嚇怕了的樣子。,
因此,他們在向老夫講述這件事情時,並未仔細向老夫說明那‘飛龍寨‘嘍兵所使用的兵器,以及率兵執行這次作戰的頭領的名字。可也正是他們的語焉不詳,使老夫一直以來也沒把這支奇特的綠林好漢隊伍與’飛龍軍‘聯繫在一起。直到今日方知二者是一回事。
只是,儘管據老夫那幾位綠林朋友介紹,這幾戰‘飛龍軍’打得相當輕鬆、相當迅速。但正如朝議郎方纔所說,這些小規模戰事都發生在深山老林之中,除了一些綠林同行外,外人很少有能夠知曉的。”
聽完鐘有朋的述說,王崤峻一邊將對方所言,與綠林道上的人有聯繫的情況記在了心裡,一邊誇讚道:“員外果然是結交廣泛、朋友衆多,連綠林道上的這些小事都瞭如指掌,真乃‘幽雲萬事通’也。”
鐘有朋聽罷連連擺手,謙遜道:“朝議郎謬讚了。老夫不過是因爲喜歡交朋友,這才道聽途說的知道了這件事的一些皮毛,哪裡敢稱這‘萬事通’三個字。”
說完,鐘有朋又與王崤峻客套幾句後,接着又試探着問道:“方纔朝議郎說過,‘飛龍軍’此前曾兩次出山作戰。而且,後一次的規模遠比平滅三寨時大得多。不知,‘飛龍軍’這第二次出山是與何人交戰,戰況又如何?”
王崤峻聞言則非常爽快的答道:“這第二次出山作戰嘛,規模要比第一次大得多,總共有兩千人馬參加。而且作戰的地點也不在遼國境內,而是長途跋涉,潛入了漢國,在漢**事要塞大堡戍與漢軍進行了兩次戰鬥,不但佔領了大堡戍,而且還大敗由漢國名將劉繼業所率的一萬五千漢軍,並在回撤過程中兵不血刃的佔據了漢國邊關重鎮瓶形砦。”
“砥礪二號行動”雖然戰果頗豐,但對自家隊伍實力有足夠了解的王崤峻自然不會把這種已經成爲過去的勝利太放在心上,說得很是輕鬆。可同樣的話聽在鐘有朋耳中,其感覺卻是完全不同,令他既覺得震驚又覺得理所當然。
鐘有朋之所以覺得震驚,是因爲朋友衆多的他,自然聽說過這場在漢、遼乃至周等國很有名頭的“大堡戍之戰”。同時,他還知道這場戰鬥不但令一萬五千漢軍徹底崩潰、死傷過半,最後能夠收攏起來的殘兵不過兩千來人,而且由於一直也沒有搞明白到底是何方神聖打得漢軍大敗虧輸,漢國朝廷爲此頭痛了許久。雖說最後他們將罪名安在了一向與自己不和的周國的那支曾經在南征時大放異彩的“神機軍”身上,但無論是漢國君臣,還是像鐘有朋這樣的局外人,都不相信這個論斷——周國在漢國南邊,就算“神機軍”入境偷襲,也沒有放着漢國南邊幾處縣城、堡砦不打,反而穿越漢國全境地,跑到漢、遼交界的地方再動手。
至於遼國,一來遼軍“打草谷”向來“光明正大”,根本沒有不承認的必要。二來,這支不明軍隊大量使用的火器也說明他們跟遼軍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迄今爲止,全天下都只知道周國朝廷得高人指點,建立了使用火器的“神機軍”,從沒聽說過其他國家裝備過這種武器。而以周、遼兩國的關係來說,周國是絕不可能將火器的打造和使用技藝泄露給遼國的。
因此,“大堡戍之戰”中那支大敗漢軍的隊伍一直以來都籠罩在迷霧之中,令所有知道那場戰鬥的人琢磨不透。這會兒聽到這場戰鬥便是“飛龍軍”所爲,心中震驚不已也是情理之中的。
覺得理所當然,是因爲在看過“飛龍軍”的操練後,鐘有朋對“飛龍軍”的實力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自然能夠分析出對於如此強悍的“飛龍軍”,無論是進攻大堡戍,還是憑據着大堡戍的高牆深壘固守,都不是什麼難事。可以說,這場仗打贏了是理所當然,打輸了纔是出人意料的結果。
在鐘有朋看來,有了這樣的戰績打底,“飛龍軍”也就不再需要其他什麼行動來彰顯自己的強悍戰力了。因此,他在片刻的震驚之後,向王崤峻說道:“原來漢國‘大堡戍之戰’裡的那支來路不明的強悍隊伍是‘飛龍軍’,這也就難怪漢軍會敗得那麼慘了。此戰足以說明‘飛龍軍’的強悍,老夫以此爲說服他人的依憑已經足夠,只是不知道朝議郎是否同意老夫將此事的實情講與別人知曉?”
王崤峻聽罷點點頭,說道:“在下既然將此事說與員外聽,便是希望員外用這兩件事情當說服他人的依據,又怎麼不同意員外將實情告訴那些被說服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