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握着我的手與我取笑, 讓我一天來的擔心全都煙消雲散,看看他還在望着我微笑,我不禁也笑道:“老不修!”
蕭寒也是一笑, 他看看天色, 便開始寬衣解帶, 一邊弄着衣服, 一邊衝我說道:“娘子此話差矣, 自古燈下看美人就是一大樂事,何況我家娘子又是天女下凡,知前曉後, 驚爲人天!我在燈下看你,怎麼會不想到那些事情?問你幾句, 你還要原諒則個!”
我看着他笑道:“早點休息吧, 明天你回李府一趟, 把你要用的東西,都搬到咱家裡來。”
蕭寒一愣, 我笑道:“你和我相認數天,你卻還住在那李綺麗的府裡,她們不好意思說你,我還不高興呢!”
蕭寒這才笑道:“你也會吃醋?”說到這兒,他又皺眉小聲問道:“對了, 若按你剛纔所說, 我倒想知道, 你以前多少歲?不會是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吧?對了, 你那時可曾成過親?唉呀, 不妙……”我看看蕭寒認真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他, 只覺得哭笑不得。
第二天一早,我派人先去接了思寒回家,又讓蕭寒把他的東西都拿到我這裡來。雖然蕭寒還是猶猶豫豫,我卻已經決定一定要讓他搬回我這兒,畢竟這樣纔像一個家!
過了一天,我請李寨主幫我向地保遞了一張家中親眷暫住的條子,這樣我就不怕地方上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了。李寨主地頭人面頗廣,他不僅把條子遞到了地保那裡,還幫着我說了許多好話,我們這裡的地保竟然告訴李寨主,說我家的這位親戚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這讓我想起了那句“縣官不如現管”,看來頗有道理!
蕭寒搬進我家中,最高興的人卻是兩個,一個思寒,一個李無語。因爲蕭寒搬來的緣故,思寒可以天天多一個耍賴撒嬌的人,自然高興。而李無語卻是因爲趙天來聽說蕭寒搬來我家,也沒事就天天往我這跑,無語有時間跟着趙天來胡鬧!於是乎,趙天來沒事就到我家裡白吃白喝白玩白樂,向乎長在我家裡,思寒也跟着無語和趙天來玩,根本無心學習,我家廚房更是一刻也不得安生,不時被趙天來用來做試驗……
“小衡,若我將南方的生絲行關閉,到北方來經營蔘茸,可會有什麼不當之處?”當蕭寒今天第三次問起我關於他生意上的問題時,我再也忍不住長嘆了!
雖然那天蕭寒說他對我的身份不在意,但是在這幾天的生活中,他還是不□□露出對我知曉未來的依賴。現在他要做出一些決定時,都會先問我一句這樣如何,那樣可好?其實我除了知道朱元璋會死,朱棣會成皇帝,其它的事情我哪知道?他是生意人,做了近二十年的生意,哪一樣不比我強?怎麼還事事都會問我?
看看正在院子裡抓貓的思寒,我小聲衝蕭寒說道:“蕭寒同學,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除了比你晚生了幾百年,別的優點一點兒也沒有!你能不能拿我當個正常人,別什麼事都問我!你想想,要是我能做出什麼特別的大事,還用五年來只開包子鋪嗎?早就成了大商人了!”
蕭寒看我如此小聲,也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想問你一句!”
我哼道:“這是潛意識依賴症!你改了吧,要是聽我的,你的生意哪能有現在這麼大?早就黃鋪子了!你做了二十年生意,還不如我?自信點!”說着,我輕輕拍拍他的後背。
蕭寒看看手中的帳本,又看看我,忽然皺眉問道:“你剛纔說的什麼潛?什麼症?”
不待我說話,忽然聽見門外有人笑道:“果然是伉儷情深呀!表哥,你也別再做生意,只養一院子蜜蜂賣蜂蜜吧!大老遠的,就聞到這院子裡有一股甜蜜之氣。”隨着話音一落,吳天賜已經抱着思寒走進屋來。
我知道我剛纔和蕭寒竊竊私語的樣子都被吳天賜看到眼裡,頗有些不好意思,天賜卻不以爲意,衝着蕭寒說道:“表哥,要不是你在這裡,我還真不知道衡君的臉能紅成這樣?她以前可是總拿我們開心玩笑的,今天看來,還頗有些淑女氣質。”
蕭寒聽了笑道:“炎表弟玩笑了!”說着,他站起從天賜懷裡接過思寒,問道:“你這幾天忙什麼呢?我怎麼沒看見你的人影?”
天賜一聽,指着我說道:“我能忙什麼?還不是這位老闆非讓我去四周郊區問問豬肉價價格,我才天天忙碌!”
我聽了一笑,問道:“你打聽的怎麼樣?”
天賜道:“如你所說,天氣漸熱之下,豬肉的價格是低了不少。”
我笑道:“那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去買肉都多買一頭豬回來,連買十天。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天賜皺眉道:“那倒是不難,可是現在天熱了,你不是總怕肉多了壞掉嗎?怎麼又想着要多買豬肉?”
我指着蕭寒笑道:“這還得多謝他呢!”天賜一擡眉毛,表示不解,蕭寒也轉過頭來看我。
我笑道:“蕭寒搬進來這幾天,就張羅着吃了兩次臘肉,我思來想去,如今北平城南北交通的人流越來越多,我想咱們也做點臘肉,拿到熟肉店裡去賣,現在肉價便宜,拿了肉來賣,總是不能虧本的吧?”
天賜一聽,點頭道:“你這倒真是個主意,以前怎麼沒想到?”
我笑道:“現在想到也不晚,只是臘肉我還不會做,一會兒還得麻煩咱們那位趙老爺子呢!”
天賜一聽,叫道:“唉呀!你不提,我還忘了,昨天趙老爺子和無語在熟肉店裡說起怎麼做飯的事,後來,有一個叫馬三兒的太監來了,非得請趙老爺子到都司府去一天,說是幫廚。也不知道怎麼,那趙老爺子竟然就答應了!”
我聽了一愣,那趙天來從來心高氣傲,怎麼也會答應別人這樣的事?蕭寒卻道:“他是不是又聽說那府裡有什麼高手?所以才答應去的?”
天賜搖搖頭,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等一會衡君看到無語,問問他就是了。”我聽了連忙點頭。
蕭寒看看天賜,問道::“你那天和綺麗他們去西山,可能什麼特別的收穫嗎?”
天賜聽了嘿嘿一笑,小聲道:“我倒是沒有什麼收穫,不過我覺得無語的收穫可不小!”我和蕭寒一聽,便都湊到天賜的身邊,想知道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思寒卻在一邊小聲嘀咕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又不是新聞。”
小丫頭這麼一說,我們三個大人又都湊到她的身邊看着她,只等她的下文。只見思寒頗爲得意地仰着頭,嘻嘻笑着說:“趙爺爺說的,李叔叔和綺麗阿姨是今世吵嘴前世仇,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李府有人送過來一封信,說是有人轉給蕭寒的。蕭寒打開一看,衝我笑道:“是燕王府的大管家約我今天到慶壽寺見面,不如你也跟了去?”
我聽了搖頭,說道:“我不去,這些事情我半點也不懂,去了只是添亂。”
吳天賜在一邊聽了,忙問起事情的前因後果,蕭寒與他學述了一遍之後,吳天賜說道:“我看衡君跟着去一趟也無不可,一來你跟着表哥一起去,並不引人注意,別人多半以爲你們是上香的香客;二來你跟着他,也表示你們對等燕王的誠意。”
我聽了天賜的話無語,蕭寒卻點頭道:“我也想讓小衡跟我一起去,這樣,我才放心點,她說我得了什麼潛症,非得靠着她才行!”說得吳天賜笑了起來。
看看我和蕭寒,天賜忽然退後一步,笑着說道:“說起來我與表兄見面已有時日,到今天我纔想起來,還沒有給表兄正式行一個禮,擇日不如撞日,還請表兄和表嫂上座,小弟見過兩位。”
天賜這麼一說,倒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蕭寒聽了吳天賜的話呵呵一笑,喚來啞婆婆抱着思寒,自己拉着我入座。我看着吳天賜真的站在地中間整理衣衫正冠直立,覺得有些彆扭,可是吳天賜卻是一臉鄭重。看看我們倆坐下,吳天賜朗聲道:“表兄表嫂在上,小弟吳天賜有禮!”說着,衝着我們長長鞠下一躬。
蕭寒看看天賜,長嘆一聲,起身去扶天賜。天賜才直起身子,衝我們說道:“表兄表嫂,小弟無知,以後還請你們承情照顧!從今天起,小弟想讓思寒改叫我叔叔,表兄意下如何?”
蕭寒聽了點頭,笑着說道:“想不到你我分別幾年,你竟然如此心思!難得難得!”說完,招呼思寒過來拜見叔父。我看着吳天賜和蕭寒,心裡卻是萬般滋味。
五年了!五年來他默默地陪在我的身邊,讓我有一個親密的朋友,一個真實的依靠。其實,他對我的情誼讓我一直覺得虧欠於他。雖然他沒有與我說起過蕭寒到來後他的心情,可是我卻知道他多少有些不捨。直到剛纔,我看着天賜那一個長長的鞠躬,我突然明白,他是真的要放下我與他之間的故事了。這樣的感覺,讓我有些傷感,又爲我們還能這樣相聚相依而高興。天賜呀,你的笑容總是那麼讓人覺得溫暖,從今以後,你更變成我的家人。原來生活,不過是一場又一場分別與相聚,悲傷與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