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圓月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只覺得頸椎累的厲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外面又下起了雨。
她側過臉見蘇亞也睡着了,便壓低了聲音對齊北辰說:“齊北辰,這雨是什麼時候下起來的?”
“你醒了啊,下起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越下越大了。”雨刷在車窗上來回刷着,齊北辰的聲音很低,他說:“我覺得這雨似乎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難走,不知道前面會怎麼樣。”
雖然兩個人都可以放低了聲音,可是蘇亞睡得輕還是聞聲醒過來了。
她坐起來用力揉了揉太陽穴,打開車窗看了看外面的雨勢和路況,對齊北辰說道:“小心點開。前面的道路還不如之前,這雨暫時應該停不了。”
他們的車子開得快,後面的麪包車早就不知道在了哪裡。
漆黑黑的路上,三個並不熟悉路況的人摸索着前行,這樣的狀態讓蘇圓月難免心生畏懼。
齊北辰的車速越來越慢,車窗外的雨聲也越來越大。
蘇亞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大好,她查了查導航,距離瀘沽湖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距離。
雨打在車身上的聲音越來越大,蘇圓月心裡緊張,便一個勁的叮囑齊北辰:“不要着急,開慢一點。”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模模糊糊的發現前面似乎有車停在了路邊。
蘇亞趕緊讓齊北辰靠近那車子停下,自己拿出備用的雨傘準備下車詢問一下。
“外面雨太大,你們在車上坐着,我下去問問情況。”齊北辰停好車子,對正準備下車的蘇亞說道。
蘇亞倒也沒多客套什麼,把傘遞給了他,倒是蘇圓月一萬個不放心,嘴裡不停的叮囑他:“那你也小心點。”
這樣毫不避諱的關心,大概也只會出現在這樣的時候,齊北辰看了蘇圓月一眼,說:“放心吧。”
剛打開車門,冰涼的風雨便甩進了車窗裡,蘇圓月不禁緊了緊衣領。
風太大,雨傘根本撐不住,齊北辰索性扔掉了傘,大步的向前跑了過去。
停在路邊的是一輛麪包車,看樣子也是去往瀘沽湖旅遊的乘客一起拼的出。見到齊北辰過來,後座上的人趕緊的打開了車門,讓他坐上車子。
“麻煩問一下,您對着道路熟悉麼?前面是什麼情況,還能不能繼續行駛。”齊北辰客氣的詢問。
司機搖搖頭,嘆了口氣,對他說道:“前面的路已經封死了,這麼大的暴雨並不是很多見。這段路本來就是多危路段,這雨很容易引發泥石流。
我們也正在考慮要不要掉頭行駛,還是找個高地停下,請求救援隊過來支援一下。”
齊北辰並沒有意識到情況那麼危險,聽司機講完也難免心有餘悸。
一看車上的幾個遊客也都是面色凝重,他說:“那我們就跟在您車後面,有什麼情況就麻煩您了。我們車上一共有三個人,我先過去。”
“好的,你們跟在我車後面就好。待會兒可能要先過去那邊的高地,開車一定小心。”司機好心的叮囑道。
齊北辰說聲“謝謝”便匆匆跑回了蘇亞的車子裡。
不過十來米的路,可是他的身上已經淋得溼透了
,蘇圓月提前從揹包裡掏出毛巾,遞給齊北辰:“趕緊擦擦,那麼冷的天氣小心感冒了。”
齊北辰雖然心裡也難免有些緊張,可是面對兩個柔弱的女人自然也要努力保持着冷靜。
他一邊擦頭髮一邊說:“你們都從行李箱裡找出最厚的外套,這天氣太冷。我剛問過司機,他說已經打過救援隊的電話,不過我們一會兒還是需要跟着他一起開車到對面的高地。
前面的路已經封了,而掉頭似乎也有些難度。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是跟着前面的車子,幸好那司機是當地人,對於路況還能熟悉一些。”
齊北辰的話講完,蘇亞倒是已經猜出了差不多,她說:“他們是擔心暴雨引發泥石流吧?”
齊北辰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顯然,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暴雨,蘇圓月心裡怕極了。
此刻,她滿腦子裡都是夏天。關於生死,在蘇圓月前二十前的生命裡已經參悟的透徹,她努力生活卻對死亡不曾有過畏懼。
直到夏天出生,蘇圓月覺得自己的人生觀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那種血脈相連的牽掛讓蘇圓月越發的感覺到生命的珍貴。
可是此刻,這種感覺已經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她努力讓自己平靜起來,問齊北辰:“齊北辰,這會不會很危險?”
齊北辰自然也已經察覺到了蘇圓月的緊張,他欠過身子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輕聲說道:“雲南這邊海拔比較高,地震和泥石流都是多發的,不要太擔心。
他們的救援隊應該比其他地區救援有更多經驗,前面的司機又對路況很熟悉,所以只要我們跟在他們後面,應該還是挺安全的。”
蘇圓月的眼底寫滿了惶恐,聽完齊北辰的話也只是點了點頭。
這時候蘇亞已經把他們的揹包都拎了出來,分別遞給蘇圓月和齊北辰。
她常年旅行,比蘇圓月他們自然會多些經驗,決定深夜出行時便帶着厚厚的棉衣。而蘇圓月翻開翻去也找出了一件薄呢的風衣。
她十分麻利的套在身上,然後去幫齊北辰找衣服,這時候前面的車子已經發動,司機摁了喇叭,示意他們跟上。
齊北辰讓蘇圓月和蘇亞趕緊坐穩,趕緊的啓動車子跟上前去。
車子的行駛方向換了一條小路,依然是曲曲折折,疾風暴雨的夜幕下燈光也很模糊,齊北辰費力的往前開着車子。
前面的車子突然間停了下來,齊北辰緊急的踩住剎車,打開車門才發現周圍的山已經有小面積的山體滑坡。
“後面車子上的人,趕緊都下車,跟我們走。快點。”前面的人大聲的呼喊着,可是即便如此隔着風雨後的聲音也變得模糊。
蘇亞聽到了喊聲後一邊背起書包一邊叫蘇圓月:“趕緊的,把必須的物品帶上,我們需要馬上離開這裡。”
齊北辰也打開車門,過來牽住蘇圓月,然後三個人急急忙忙的跟上前面一行人的步伐。
狂風怒吼,暴雨打在臉上,腳下都是泥濘。
可是,現在的每個人都已經顧不得害怕,一種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爆發了最頑強的力量。
拼命的往前方的高坡上跑着。
也不知
道究竟是跑了多久,到達司機指示的地點時大家只覺得筋疲力盡。
司機招呼大家走緊緊靠站在一起,大聲說着:“大家都不要慌張,我已經給救援中心打過電話。現在局部的山體滑坡,還沒有發生大面積的泥石流,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還算安全,所以大家要穩定住心情,前往不要慌亂。
只是現在是暴雨,我們沒地方能夠躲避。氣溫很低,大家儘量的靠在一起,耐心等待救援隊的到來。”
在災難來臨時,來自天南海北的陌生的人羣都聚在了一起,朝着同一個方向等待着。
齊北辰緊緊的把蘇圓月抱在懷裡,儘量的爲她擋住一些風雨。
而此刻的蘇圓月,淚水和雨水一起打在臉上,揹包裡的手機一遍遍的響起,可是她卻沒辦法去接通電話。
泥石流的面積越來越來,而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蘇圓月只覺得身體內積蓄的力氣都漸漸的消失掉。
自己握在齊北辰掌心的手,感受着來着這個世界唯一的溫度。
哪怕自己一遍遍的鼓勵自己,可是蘇圓月還是漸漸癱軟來齊北辰的懷裡,她看到了他緊張的放大的瞳孔,和張合的嘴脣,卻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齊北辰大聲的叫着蘇圓月的名字,他脫掉自己的外套裹在了蘇圓月的身上。
蘇亞也着急的詢問司機,讓他幫忙催一催救援隊。
可是,顯然隨着暴風雨的時間越來越久,信號的線路已經被切斷了很多,司機努力掏出手機,卻怎麼都找不到信號。
他大聲的對蘇亞喊道:“姑娘,這邊已經沒有信號了。不過我之前已經把位置告訴了救援中心,估計他們也是被下面路段的泥石流阻隔在路上。
你不要着急,這個姑娘應該就是被雨淋的休克,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你不要太擔心。再等一等。”
司機的這短短的幾句話,喊了好一會兒。
蘇亞也只能是無奈的點點頭。
齊北辰抱住蘇圓月,努力的護住她的頭部,他覺得心臟像是被刀子剜了一樣的疼。
心裡填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他靜靜的跪坐在冰涼又骯髒的地上,可是此刻的他根本顧不得這些。
當生命面臨死亡的威脅,生活進入了一種未知的等待中,齊北辰卻覺得自己的靈魂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明朗起來。
在曾經的某一刻,他覺得蘇元月是他生命裡,唯一幸福的概念。而到了現在,齊北辰看着夜幕下蘇圓月蒼白的臉龐,才知道她哪裡是自己的幸福,她就是自己活着的全部意義。
甚至在某一刻,他甚至想,如果兩個人這樣擁抱着讓彼此的生命結束在這裡,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可是那不過是短暫的想法,齊北辰更多還是焦急的等待着救援隊的到來,必定蘇圓月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生死麪前,每個人的心都變得格外純淨,再多名銜身份都沒有了意義。
金錢名利都已經不足爲道,自然,也只有這樣的時候每個人都才能看清楚自己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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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