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斜着目光看了傅豐一眼。
傅豐翻着白眼,不以爲然地瞪着夕顏,我知道,他的心裡也是有着介意的,我們三姐弟再也回不去小時候的那種天真浪漫了,我們再也沒有相約跑去村口等麪包吃的那種純淨了。
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能夠完完全全地去改變一個人。傅豐是因爲這個家貧窮纔不斷向上,而她卻是因爲這個家的貧窮自甘墮落……人呀,有時候還得調整着自己的心態。
夕顏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好像打雷一樣,眼裡噴着怒火說,“蘇慕白是不是喜歡你?是不是?!”
是,與不是?
又與她何關?
“別告訴我你喜歡他……”我冷眼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甩開了她的手臂,冷冷地說,“夕顏,雖然從小到大,大家都覺得我像你的姐姐多一點,然而,現在我也不介意再當你的姐姐一次,我告訴你,蘇慕白不是你這種人所能擁有的。因爲,你這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愛是唯一的,可你呢,手上一個,心上一個,嘴裡一個,眼裡又一個……你找了這麼多個,上了這麼多牀,難道就不怕得性病?”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番話,說完的時候胸口是起伏不定的。但願,她聽了之後會好好反省自己,不要在這樣隨意妄爲下去了。
安家是大戶人家,由不得她亂來。之前她和我生活在一起,那些爛攤子我還能幫她收拾一下,可是,到了那邊,倘若犯下了什麼錯,那麼安若雪……我不敢想象,我只希望她真的不要再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了。
雖然,我這番話說得是比較赤裸了一點,可是,歸根到底,我還是爲了她好的。
忠言逆耳呀!
“你……”夕顏惱羞成怒地揚起了手,想要打我,我沒有躲,閉着眼睛等待巴掌的下來,或許耳光痛了,心就沒有那麼痛了。
可是,大概三十秒鐘過後,我的臉上依然沒有一點感覺。我緩緩地睜大了眼睛,卻看到了傅豐憤怒不已地抓着夕顏的手,冷漠的雙眸好像冰雪一般。
他說,“安小姐,你可以離開了,從此,這個門口,不再歡迎你。”
話,說得是那麼絕情,沒有誰比我清楚,說出這番絕情的話,到底是怎麼樣的心如刀割?那麼,傅豐,你的心也是因爲太痛了麼?
“你以爲我想來呀,像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請我都不來。今天要不是我媽抓着我來,我才……”夕顏激動地說着,只聽到老媽的房門“吱”了一下打開了,而她的說話聲斷然截止了。
老媽氣得臉色都青了,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眼睛紅紅的,好像一個紅雞蛋一樣。許久,她才目不轉睛地盯着夕顏,看的夕顏心裡發慌,緊張地絞着手。
老媽咬着牙說,“夕顏,做人不能忘本,也不要逼人太甚。根,終究是根,即使是飛上了枝頭變鳳凰,也改不了最原始的本質。我告訴你,我能將你捧到最好的位置,然而,我也有能力將你拉下來,畢竟你不是……”
“媽。”夕顏神色慌張地打斷了老媽的話,咬着嘴脣地搖着頭,“我只是太急了才胡亂說的,難道你也要和我斤斤計較?雖然,我離開了傅家,但是我始終還是你的女兒,不是麼?逢年過節的,我還是回來看望你老人家。然而,我在外面,雖然好吃好住,可是我還容不進去那個大家庭,每天夜裡想的不是你又是誰?可是,你呢,怎麼可以對我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夕顏流着眼淚了。
老媽吸了吸鼻子,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那隻滄桑的手擦拭着她的眼角,喃喃地說,“死丫頭,當媽的怎麼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即使你做錯再多的事,我都一如既往地寵着你。”
很溫馨的一幕呀!
只是,令我心酸的是,老媽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也很不解,爲什麼從小到大,她都不大喜歡我,是不是因爲爸爸關愛我了,所以她纔將所有的關愛給了夕顏?
我暗暗呼了一口氣,走出了門外。
傅豐也跟着走了出來,來到了一個竹林下看着我,聲音低沉地問,“姐,你是不是介意?”
“介意什麼?”
“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傅豐抿了一下嘴脣,長嘆了一口氣,“這個家明明付出最多的就是你,可是,老媽一點也不放在心裡。姐,我都急了,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對你這樣子。有時候我真想問她,是不是隻有夕顏纔是她的親生女兒,而你是撿來的。可,可笑的是事實正好相反,她纔是撿來的孩子……”
“你胡說什麼?”我站了起來,對着他說,“夕顏雖然不是媽的親生女兒,但是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夕顏從小就和她親,兩人感情深厚是不足爲奇的。啊豐,我不介意,我也不生氣,因爲我知道我累了,我還有你姐夫,我還有你。”
“姐,我知道,我也會爭氣的。”傅豐站了起來,雙眸閃過了一抹堅毅的光芒,“老師說了,像我現在預測的成績,考上清華北大是不可能的,然而中山大學,我還是蠻有信心的。姐,等我畢業了,你就不用那麼苦了,到那時候我就帶着你和老媽去旅遊,我很想去麗江呢。”
麗江。
雲南的麗江。
我彎了彎嘴角,伸出手打在傅豐的肩膀上,知道他終於有出息這一天的。然而,即使他沒有出息也不要緊,至少他有着這一份心。
一個月後,我已經慢慢從悲傷中走了出來,我很努力地去拍戲,去接廣告,去排歌舞劇……以各種各樣的工作要麻木自己,讓自己忘記,有一個男人真的已經去了,不管我怎麼自欺欺人都無法改變事實。
第二個月的下旬,《分手後繼續愛你》這套連續劇終於殺青了,當蘇慕白拍完最後一個鏡頭之時,我們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不是歡呼,不是慶幸解脫,而是依依不捨地流下眼淚。是的,相處了短短的半年,或多或少都對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情所在,這次因爲這套劇殺青了,卻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在這兩個月裡,夕顏也經常來劇組探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來看蘇慕白的。而今天她又開了,穿着一套抹胸小禮服,整個人的品味都好像提高了N個檔次。
好像……這一次她真的喜歡了一個男人,是用心去喜歡。雖然蘇慕白拒絕了她很多次,說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是她還是厚着臉皮死纏爛打,弄得蘇慕白超級無語。
“蘇導演,你的追求者又來了。”一個化妝的阿姨笑着對着蘇慕白說,然後接過了夕顏手中的奶茶,一杯一杯地分給大家喝。
蘇慕白反瞪了那個阿姨一眼,收拾着拍攝儀器,衝着所有的演員,乃至幕後的員工說,“今天晚上左總會在歡慶大飯店設宴,就當是慶祝這套劇順利殺青,還請大家賞臉,多多去捧場!當然,到時候這套劇在各個臺播放的時候,也還有一些宣傳要跑,也還得請各位親愛的演員大力支持……”
蘇慕白在行業裡的口配極好,所以一般跑宣傳的檔期,大家都樂意去擠。
我走回了化妝間卸妝,蘇慕白也跟着來了,他在我的面前踱來踱去,許久好像鼓足了勇氣才說,“夕舞,今天晚上你一定要來,這次拍完戲了,以後彼此想見個面就難了。”
說完,他的目光閃過了一抹失望。
我擡起了頭衝着他笑了笑,說,“我知道,我一定會到場,以後我還想請你這個大導演多多關照你。在聚會這種關鍵時刻,我能不費盡心思去討好你麼?”
蘇慕白彎了彎嘴脣,臉上的笑意讓人很難讀懂,片刻,他才自言自語地說,“討好我?是麼?你的心思一直都不在我……咳咳咳,你早點到就行了,記得帶上墨席,他可是這套劇的贊助商。”
“行。”我回答得十分乾脆,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倘若今晚墨席也去的話,那麼我就不怕別人灌酒了,特別是那個該死的譚長學,不就是一個在這套劇裡面插入了一個小小的廣告麼,每個聚會都閃亮登場,將我灌得半死。
然而,這一次……阿彌陀佛,但願他不要再出現啦!
“好,那就這樣說好了。”蘇慕白說完之後,就大步走出了化妝間,我從他的身上收回了視線,急忙掏出了一個電話打給了墨席,讓他晚上載着我一起當場。
然而,他說新公司剛成立,現在是關鍵時期,約了一個很重要的大人物一起吃飯,不能參加今晚的聚會了。我聽了之後,心一下子跌進了冰谷,也一點都不想去參加那個聚會了。
可,蘇慕白灼熱的眼神,真的讓我找不到一個說不去的藉口,再者,我也是這套劇的女主角,好像不出場實在太不給面子了。
於是,晚上的時候我還是準時到了飯店的。
在門口的時候做了一個相關的訪問,大概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走到大廳的時候,是一片燈火璀璨的景象,宴席即將要開始了。
我看到譚長學依然坐在主席上,那張俊臉意味深長地衝着我笑着,嚇得我驚出了一身冷汗。蘇慕白永遠都解救我於危難之中,他走到了我的身邊,安排我坐在他的身邊。雖然我的心裡會覺得有點彆扭,可,等到譚長學沒完沒了找藉口向我敬酒的時候,我才知道蘇慕白的用意。
原來,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去爲我當酒。
可是,他的胃也不是太好呀……
我擔心地看着他,在桌底下輕輕踢了他一下,低聲問,“蘇慕白,你還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