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地咬着嘴脣，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這個傻瓜，大傻瓜能不能不要爲了我變成這副樣子。我再也強忍不住地捂着嘴巴，來來往往的車子空無一人的道路上疾馳，路燈的光冷冷地傾灑在地上，映入我的眼裡，卻是旖旎卻淡漠的光澤。
“蘇慕白，你在這兒幹什麼？起來，你給我起來……”我小跑地走了過去，一把奪走了他手上的香菸，然後往地上丟着，用腳踩滅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像什麼了？”
“你來了？”他擡起了血紅的雙眸看着我，很渾濁，一點也沒有了以往那種如雪的乾淨，“夕舞，我以爲你真的可以那麼狠，我以爲我在你的心裡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了。今晚，我聽到了他對記者所宣佈的事情，本來，我應該若無其事地去祝福你們的，可是，我很沒出息，我的心會痛，我會不甘心。”
我怔住了。
我看着一臉痛苦的他，悠悠地吐了一口氣說，“蘇慕白，別說這個了，可以麼？你是知道的，我和你……”
“只是朋友，是麼？”蘇慕白苦笑，然後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揚起了我的下巴，好像受傷的狼那般看着我，“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比不上他了，爲什麼你選擇了他，卻從來不給我一點希望。哪怕是一點，比指甲那麼還少的一點希望，我都會死死抓住。可是，就是這少得可憐的一點，你都不曾給我。”
我咬了咬嘴脣，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心都痠軟了，但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再給予他希望，“你很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只是，我們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了？”蘇慕白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扣着我的腰桿，“他能給你的，我也能，是不是他在牀上功夫這兒能滿足你，怎麼，你不試試我的？”
我錯愕地看着他，死也不敢相信這番話是他說出來的。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我的眼角流了出來，我掙扎着，推着他，說，“蘇慕白，你明明不是這種人，爲什麼要說出這種下流的話，自毀形象？！”
“下流？倘若下流可以得到你的話，那麼，我可以更下流一點。”說完，他滿是酒氣的嘴脣灼熱地貼在我的嘴脣上，舌頭利索地撬開着我的牙關，而力大無窮的雙手死死地摟着我，使得我無法動彈。
“蘇慕白，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他是不是瘋了，這個根本就不是我所認識的蘇慕白呀。
我仿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推着他，可是，根本推不動他，咬了咬牙，無情地說，“蘇慕白，倘若你再是這樣的話，我們連朋友也不是了，你是知道的，愛情就好像春天的野草似的瘋長起來，原本以爲多少已經忘記的東西，這麼輕輕一撩撥，才發現清晰如斯，有些人，就像用菸頭烙在身上的印，總以爲用抹布一擦，就能擦掉。可是，事情不是這樣的，三年前我和墨席分手，我以爲自己可以能夠在回憶中忘卻他，然而，我不能，我除了更加想念，更加牽掛之外，卻是默默地祈禱他活得好好的，祈禱上天讓我們再見一次。慕白，其實，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你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在人的一生中，你總會遇到最深愛的那個她……”
蘇慕白怔了怔，帶着酒氣的嘴脣移了開來，他吸了吸鼻子，刻意地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說，“我喝醉了，所以……”
“今晚這件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只是，蘇慕白，很對不起，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你可以跟我說我不愛你，但是你不能跟我說抱歉。你說不愛我證明你曾把我放在愛人的位置上反覆衡量，可是你跟我說抱歉只能證明你把我們的邂逅當成是禮遇一場。”蘇慕白說完了這一番話，隨即轉過了身子。
我反應過來了，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想叫住他，可是卡在喉嚨的話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走了幾步，忽然別過了頭，對着我說，“我不後悔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即使不能在一起，但是到了死的那一天，想起來有這麼的一個女人，心裡還是覺得甜甜的。傅夕舞，我告訴你，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我最愛的人是你，但是，退而次之，我第二個人是何麗茹，所以……”
所以，他不是一個人。
所以，我不必爲他擔心。
蘇慕白，你想說的是這樣麼？本來你和何麗茹演戲是演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今晚喝醉了酒，鼓足勇氣纔對我說出了這番話，你還繼續隱忍下去？
我很想大聲地叫住他，對他說，蘇慕白，你和他分開吧，你根本不愛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呢？然而，我又怎麼能讓他知道我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是假的，讓他連最後的面子都沒有，無臺可下呢？
月光寂寥。
人心，也涼涼的。
我一直在後面跟着蘇慕白，直到他坐上了計程車，直到他回到了家裡，我才舒了一口氣。但願，他心目中的她趕快出現，取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苦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子，卻沒有想到，會看到墨席鐵青着臉站在我的面前……
我緊張地看着他，聲音都變得顫抖了，“墨席，我……”是的，我不知道該去怎麼解釋，只是，石頭你是知道我的心的，不是麼？
那麼，你會相信我麼？
他雙眸望着我，很痛苦的樣子，動着喉結好像要和我說着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是生氣了麼？這個小氣鬼……我們經歷了這麼多，難道他還會誤會我和蘇慕白有什麼曖昧的關係？
還是，他也看到了在路上我和蘇慕白接吻的那一幕……我暗暗捏了一把汗，走到了他的身邊，主動拉着他冰冷的手，勉強地擠出了一點笑容，“你，是來接我的麼？”
“我不該來打擾的，是麼？”墨席冷冷地甩開了我的手，冷漠地轉過身子，我看着他這副樣子很是心疼，急得我差點都快哭出來了。
我們好不容易纔和好如初，我不想再因爲什麼而錯過彼此，錯過一生……這一次，他鬧彆扭，那好，我主動踏出第一步，“我們回去，好不好？我累了……”
“累了，那你還跑出來約會別的男人？！”他狠狠地瞪着我，看樣子恨不得將我給吃掉，而，他的樣子似乎很委屈，委屈得就好像一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石頭，你吃醋了，是不是？”我搖着他的手臂，然後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我錯了，那還不行麼？”
“哪裡錯了？”他瞪着我，皺着眉頭。
“石頭……”我晃着頭，伸出指尖摸着他的喉結，有點大，伴隨着他生氣，那喉結起伏不定，怪好玩的，“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誰愛和你吵架了？”墨席聲音低沉地說出了這句話，吞了吞口水，然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說，“這裡痛，你知道麼？”
“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他。墨席，雖然我不喜歡他，可是，對於他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我頓了頓，揚起了頭，反問，“要是安若雪忽然出了什麼事，你能坐視不管麼？兩個人即使沒有愛情，但是還是有着深厚的友情的，彼此還是會牽掛的，不是麼？”
墨席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了一支，“卡擦”的一下，紅色的耀眼火花閃了一下。
他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淡漠地說，“你以爲我誤會你和他有什麼？”
不是麼？
我不解地看着他，若不是，那麼他還在生什麼悶氣？
墨席看着我迷茫的神情，苦笑，“我生氣的是，你不相信我，倘若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關心蘇慕白，我一句話也不會說你什麼。可是，我們經歷了這麼多，都可以說是生死相許了，還有什麼不能坦白的呢？小豬，我的命都可以給你，然而，你卻不肯給我一句真話。”
不是這樣的。
我只是……太在乎你的感受了。
“對不起……我只是……”我再度氣拉起他的手，又被他甩了下來，我再度去拉，他又甩了下來，後來我索性從背後緊緊地抱着他，這一次，我死也不放手了，“石頭，我愛你，我錯了，我只是怕你會介意。我只是怕你會誤會，怕失去你……”
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不是悲傷，而是挽留。
墨席轉過了身子，心疼地看着我，伸出手指擦拭了一下我的眼角，然後一把抱着我，吻着我的嘴脣，好像狂風暴雨一樣侵佔着。吻了許久，他哽咽地磨蹭着我的耳垂，好像貓叫一般低聲說，“小豬，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我都相信你，所以，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告訴我，可以麼？因爲我是你的男人，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我都想和你一起去分享，去承擔。”
我聽了這番話，早就感動得一塌糊塗，我除了拼命點頭，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要哭，以後，我要每天看着你笑。”墨席拉着我的手，打開了車門，然後將我塞了上去，整個人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要幹什麼？
爲何眼神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