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對這樣的事情是有心裡陰影的,她的抑鬱症就全都源自於當初差點被人傷害到身體。而今天這個場面跟當初那樣的場面已經很類似了,所以南方置身於裡面的時候很害怕,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寧澤的朋友?剛纔小寧總是一個人來的,我怎麼沒見他帶什麼朋友?”那個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南方,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前,南方下意識地連忙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前,生怕被別人看到什麼。
但是實際上她穿得很嚴實,身上也都是水彩顏料,別人根本看不到什麼。
“身材不怎麼樣啊,讓我白高興一場。但是看在這裡沒有別的女人的份上,我就讓你陪着我喝幾杯,自己開個價吧。”男人侮辱性的話語讓南方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當年的心理陰影一下子席捲而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有辦法鎮定下來岑。
“做夢。”她擠出兩個字,每當她很緊張或者是發病的時候,南方都會說很少的話,因爲腦中是一片空白的。
她沒有想到好心來找寧澤一趟會出現這種事情……
“清高那是因爲價格還不夠高,我給你十萬,今天晚上跟着我怎麼樣?”中年男人腦滿腸肥的樣子讓南方覺得特別地噁心。
她咬牙:“我今天晚上跟着寧澤,不會跟着你。”南方的話也已經有點肆無忌憚了,她現在只有打着寧澤的名號才能夠作爲自己的保護屏障,否則的話她一個女人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真的很困難歡。
“哈哈哈哈哈哈。”那羣男人都笑了起來,看着南方的時候眼神裡面帶着一點鄙夷,“小寧總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美豔的?就你這樣的也就陪陪我們了,你們說是不是?”
這全部都是一羣快要謝了頂的老頭,看上去讓人無端端地覺得特別噁心。
站在南方前面那個一直盯着她看的中年男人摸了一下下巴沉聲開口:“寧總年輕多金,家族實力雄厚,你怎麼配得上他?”
言下之意,就是南方只配得上這些老頭們。
南方聽了之後臉色有些慘白,她這段時間原本就不自信自己到底陪不配得上寧澤,忽然被這羣人這麼一說心底瞬間就有些慌了。
她還沒來得及迴應的時候,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忽然看到了自己身上沾上的油畫顏料,這些顏料分明是從南方的身上蹭下來的。
這個男人低頭一看,瞬間怒了:“你把你衣服上面的東西沾到我身上了?!你知道我這件西裝外套有多貴嗎?你賠得起嗎!”
男人大聲質問南方的聲音很刺耳,南方渾身哆嗦了一下,倒不是因爲被這個男人的氣勢給嚇到了,只是覺得這種聲音特別刺耳。
她皺緊了眉心,剛想說“賠就賠”的時候,這個男人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南方的手腕:“這件西裝抵得過你一晚了,賠錢還是賠人,你自己說。”
“我替她賠。”
這句話是從身後傳來的,當南方聽到寧澤的聲音的時候覺得好像是感覺到了救星來了一樣。她連忙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寧澤從身後闊步走過來,用最快的速度伸手拂掉了中年男人抓住南方的手。
寧澤伸手拽住了南方的手臂,將她一把拽到了身後,直視着這個中年男人:“這件西裝的錢我明天會讓人打入王總您的賬戶。別爲難她了。”
寧澤後半句話說的有些懇切,南方聽得稍微愣了一下。
她沒有見到過寧澤在談生意的時候是一副什麼樣子的,今天她是第一次看他跟商場上面的人接觸。
她以爲寧澤的態度會跟平日裡一樣的囂張跋扈,但是實際不然。
“寧澤。”南方看到寧澤的時候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寧澤的神色嚴肅,但是南方看得出來他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應該是喝了太多的酒,現在整個人的清醒都是強撐着的。
寧澤沒有理會南方,而是看着王總,王總很顯然很不悅,滿是肥肉的臉上沒有了一點笑意。
“寧總,這個女人是誰?我難得來一次A市,你就這麼款待我?”
這個王總是L市的建築公司總裁,寧澤要開發遊樂場那個新項目,就必須要找一個可靠的建築公司,這家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即使今天寧澤身體很不好根本吃不下飯,在聽到王總來A市了之後還是過來陪他喝酒了。
“如果王總要女人,我待會讓秘書去找。她不行。”寧澤始終讓南方站在他的身上,南方有些戰戰兢兢的,一隻手拉着寧澤的皮帶不肯鬆開,因爲她的手沒有地方放,但是不抓着寧澤她又不安心。
“她怎麼不行了?我今天就要她了!”王總盯着寧澤的眼神裡面很狠戾,寧澤此時的身體很不舒服,剛剛吐完了喝下去所有的酒水,現在整個人的頭腦都是不清醒的,他回房間的時候也沒有想到南方會出現在這裡。
她這個時候出現完全就是擾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寧澤咬了咬牙,大概是剛纔他在洗手間裡吐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服務員拿了他的手機撥了號碼。
南方毫無抵抗能力,現在只能夠是“仰仗”着寧澤。
寧澤的臉色冷峻,彷彿蒙上了一層陰翳,讓人不敢直視。南方從身後看到寧澤下巴的輪廓分明,下巴上面稍微有一點點黑青色的鬍渣冒出來,徒增疲憊感。
“她是我女朋友,王總喜歡女人的話A市多得是。”寧澤帶着一點笑意,不能把場面弄得太僵。
南方聽到“女朋友”這兩個字的時候稍微有些震驚,因爲她沒有想到寧澤會這麼說。寧澤是個不會委曲求全的人,哪怕是在懸崖邊上,他因爲自己的尊嚴都不會去懸崖勒馬。
讓他說出“女朋友”這三個字真的是爲難他了。
這個王總好像是喝多了,藉着酒性伸手一把將南方從寧澤的伸手給拽了出來,南方很輕,一下子就被拽走了:“不就是女朋友嗎?又不是老婆。寧總連這點誠意都沒有的話,我們也沒有必要合作了。”
南方瘦小的身體被禁錮在這個王總的懷中,渾身彆扭。
南方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她覺得這個王總好像是在試探寧澤的誠心一般。她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個王總和寧澤現在都是處於爛醉的狀態。
王總的手已經胡亂在南方身上放了,下一秒,寧澤直接伸出長臂將南方從王總的懷中拽了出來,臉上的陰翳已經很深很深了,額上的青筋也已經凸起。
“那就不要合作了。”寧澤扔了一句話出來,南方看到他眼底堅毅,眼裡有分明的隱忍,“合作取消。”
說完,寧澤伸手拉住南方將她拽出了包廂,留下一桌的殘局給了這羣客戶。
一出包廂門南方就慌了,她跟在寧澤的身後走的很快很快:“寧澤,這樣沒事嗎?”
南方膽子小,就算出身商人家庭也沒有碰到過這樣的狀況。寧澤因爲她丟了一筆生意,她肯定是着急的。
但是寧澤很顯然比南方要冷靜的多,或許是因爲喝酒喝多了,他現在竟然一句話都沒有,拉着南方走到走廊上的時候,下一秒他就支撐不住鬆開了南方的手,扶住一旁的牆壁嘔吐了起來。
南方被嚇到了,她連忙上前伸手去扶住了寧澤,剛纔還是好好地在跟那個王總說話的,現在怎麼忽然就神志不清開始嘔吐了。
“我送你去醫院吧。”南方看到寧澤吐出來的污穢裡面除了水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心地想着他應該是沒有吃什麼東西就開始喝酒了,這樣對腸胃的傷害是最大的。再加上他還在發高燒,無疑是雪上加霜。
寧澤沒有迴應,吐完之後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彷彿剛纔將南方從王總手中搶過來的舉動不過是“迴光返照”一樣。
寧澤剛纔是唯一神志清醒的時候,一出門他其實就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他喝了太多酒。
南方慌亂地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但是他實在是太重了,南方瘦小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這個重量,於是她喊住了從一旁剛好經過的兩個男服務生。
“服務員,麻煩你幫我叫一輛車我要去醫院……”
南方的話剛剛說到了一半的時候,寧澤忽然開口:“我要睡覺,不去醫院。”
他緊閉着眼睛的樣子看上去疲乏不堪,原本臉上因爲嘔吐就已經沒有了什麼血色,現在更甚了。
“睡覺……哦,那麻煩幫我去訂一個房間。”南方從自己的包裡面拿出了隨身攜帶着的身份證件,“這是我的身份證。”
服務員看到寧澤爛醉的樣子之後也不敢怠慢,連忙拿着南方的身份證就幫她去辦入住手續了。
房間就在濱海酒店的樓上,南方訂了一個套房,兩個男服務生將寧澤架到了房間之後才離開。
南方看着躺在被子上面一動不動只想要睡覺的寧澤的時候,擰眉上前幫寧澤蓋好了被子。
“靳南方。”當南方剛剛幫寧澤蓋上被子的那一剎那,寧澤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是在喊南方的名字。南方略微愣了一下,定睛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
“我在。”南方迴應了一聲,心地想着這個傢伙不會又是在裝醉吧?上一次南方也以爲他爛醉如泥,可是根本沒有。寧澤很擅長在南方的面前演戲的,一直以來都是。
但是就在南方的話落之後幾秒鐘,寧澤的呼吸聲就開始變重了……他真的睡着了,剛纔只是胡亂叫了一句而已。
南方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一次不是裝睡的。
她看到寧澤的臉龐是通紅的,但是嘴脣是發白的,聯想到了他的高燒,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好燙……”南方擰眉,寧澤這個時候發燒很嚴重,南方只是稍微將手放在了他的頭上就感知出來了。在南方的印象當中寧澤幾乎沒有生過病,倒是她經常會感冒發燒體質差。現在想想,或許是以前她根本不關心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是不是在生病。
人吃五穀雜糧的,怎麼可能不生病?他只是在她面前裝地若無其事而已。
南方用套房裡面的座機撥了前臺:
“喂,麻煩幫我去藥店買點退燒藥。謝謝。”
寧澤這個樣子如果不吃退燒藥的話肯定會一晚上睡不好的。十分鐘後,服務員送來了退燒藥,南方很艱難地給寧澤吃了藥。吃完藥之後她才覺得消停了一些,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好多。
她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着的這件滿是顏料的衣服了,直接躺在了套房的沙發上面就睡覺了,身上只是簡單地蓋了一條薄薄的被子。
雖然躺在沙發上面睡覺特別地不舒服,但是她也不敢跑到寧澤身邊去睡。要是換做以前的話沒關係,寧澤可能還會非常歡迎,但是現在南方心底自己清楚,要是寧澤醒過來發現她在旁邊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趕出這個房間。
她打算在沙發上將就一個晚上,但是剛剛睡過去沒多久就沒手機鈴聲吵醒了,是寧澤的手機。
她蹙眉,掀開被子起身走到了一邊拿起了寧澤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備註是“爸”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是老寧總撥過來的。
南方下意識地覺得老寧總這麼晚撥過來可能是寧寧有事情,畢竟寧寧現在跟老寧總一起在承德。
於是她連忙按下了接聽鍵,正準備開口的時候那頭就已經搶先了,聲音很威嚴,冰冷地讓南方怔住了。
“你怎麼回事?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的精力才說服王總來做我們遊樂場的項目嗎?寧氏現在股價不好,爲了吸引王總那樣的客戶我們前期投入了那麼多的心血和時間,就一個晚上,就被你搞砸了!寧澤,你給我一個解釋。”
老寧總那頭一連串的話語非常地連貫,根本不給南方說話的時間。
中間南方是想要打斷的,但是在聽到後面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異樣,於是沒有開口打斷,她想要繼續聽下去……
老寧總很寵寧澤,從小又是當爹又是當媽的,把寧澤的性子慣地無法無天的。他很少會直接叫寧澤的全名,平日裡都是“阿澤阿澤”地叫的,他這樣叫寧澤南方聽到的還是第一次。
她意識到了失態的嚴重性。
老寧總只當做這頭沒有說話的寧澤是倔強固執不肯回復,完全沒有想到接聽的不是寧澤。他繼續開口,話語顯得更加凜冽了。
“聽說是王總看上了一個女人?女人而已,給他不就是了?!寧澤我告訴你,寧氏經營了那麼多年,不要讓它毀在你的手裡!”老寧總咬牙切齒的口氣讓南方隔着無線電波都覺得害怕,忽然,那頭的老寧總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那個女人是不是靳南方?”
“……”南方屏了呼吸,不敢說一個字。
老寧總以前對南方還不錯,但是現在因爲林之紆的出現,老寧總希望南方越早退出寧澤的生活約好。
“我已經跟育英小學那邊說過了,讓校長把她開除了。她必須離開你的視線範圍,也必須退出你的生活!”老寧總咬牙,沉默了一會見到寧澤這邊還是沒有任何迴應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有一點不對勁。
“寧澤?”
南方的臉色驟變,她拿着手機的手都有些緊縮了,下一秒,不等老寧總繼續說話,她連忙收了線,將手機原封不動地放到了寧澤的枕邊。
放下手機之後南方還是心有餘悸的……其實今天在育英小學教師辦公室裡面收拾東西的時候,那個女教師告訴她“寧家不止寧澤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已經猜測到了是老寧總做的。
畢竟寧家現在除了寧澤,老寧總和小姑媽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小姑媽一直在國外旅行沒有回來,不可能是她做的,況且她也沒有這個實力。而寧澤不至於做這麼齷齪的事情。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老寧總了……
當時南方心底是不願意承認的,畢竟當初她嫁給寧澤的時候老寧總對她很照顧。她不想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壞了。但是今晚的這次通話,徹底打破了她心底的幻想。
真的,是老寧總做的。寧澤一無所知。
南方咬了咬牙,回到了沙發上面重新躺了下來,一整晚因爲這件事情南方都睡得很不安穩,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微微有些發亮的時候她才睡着。
翌日清晨。
巨大的落地窗沒有拉上遮光簾,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了房間裡面,落在被子上,一片淡金色。
寧澤躺在白色的被子裡面,轉了一個身,覺得渾身都很重,很痠痛。
他皺眉,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伸手用拳頭敲了一下額頭,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格外地重。他翻了一個身,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是在一間裝潢很好,但是卻很陌生的房間裡面。
他在酒店。
寧澤完全是斷片了,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咬了牙起身,看到自己身上除了貼身的衣物什麼都沒穿。
現在酒店的服務都這麼好了?喝醉了還把你送到房間幫你把衣服也給脫下來?
寧澤的思想比較跳躍,做什麼事情都會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就當他想到這
裡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在了對面沙發上那個縮着的嬌小的身影上面。
他的眉心瞬間緊皺了起來。是靳南方。
寧澤隱約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大致就是那個王總要南方陪他一個晚上,他把南方從包廂裡面呆了出來,生意告吹了的事情。但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完全記不清楚了。
從寧澤的視線看過去,南方躺在沙發上面蜷縮成一團。現在入秋了天氣有點涼,她睡在沙發上面肯定有寒意也肯定很不舒服。但是她竟然沒有躺到他身邊來,這一點也讓他覺得有點意外。
他認識的靳南方一向都是把自己的主觀感覺放在第一位的,很少會去關注別人的想法。比如睡覺這回事,她肯定會選擇自己舒服的方式,而不是他舒服的方式。
以前結婚之後南方的睡相很差,總喜歡霸佔很大的位置,從來不顧忌寧澤一個大男人這樣睡着舒服不舒服。那個時候錄寧澤會順着南方的意思來,只要她舒服就好。
他掀開被子起身,伸手按了一下太陽穴,高燒應該還沒退掉,現在頭腦還是很痛很不清醒。
他走到了沙發前面,也沒有附身去叫醒南方,而是直接伸手掀開了南方身上的被子,將被子一下子扔到了地上。
南方忽然失去了被子,一下子就被寒冷給驚醒了。她哆嗦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對視上了寧澤的眸子。
她伸手擦了一下眼睛,一時之間有點睜不開:“你醒了……”她支撐起身子,衣服上的顏料經過了一個晚上都變得乾涸了,看上去更加骯髒了。
南方其實才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她整晚輾轉反側,這是抑鬱症病人的一個通病:失眠。再加上昨天晚上老寧總的那次通話,她就更加睡不着了。起來的時候眼睛浮腫地比以往更加厲害了。
“你怎麼像快牛皮糖一樣?”寧澤的嗓音因爲高燒變得更加低沉沙啞,他的鬍渣已經開始冒出來了,看起來頹廢而慵懶。這段時間他因爲生病好像也沒有剪頭髮,頭髮也有點長了。南方心地想着,別的男人頭髮長了鬍子冒出來了可能就會看起來特別不精神或者是不好看,但是這些放到了寧澤身上就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了。
“大概是因爲我挺喜歡吃牛皮糖的吧。”南方迴應。南方的聲音在女人當中算是比較低的,以前很多人都說南方的聲音知性,但是寧澤以前卻調侃過,說她的聲音一點都不少女。昨晚沒睡好的南方聲音就更加低了,更加不少女了。
她清了一下嗓子,忽然想到了林之紆溫柔的聲音,心地想着難道寧澤是喜歡林之紆那種聲音的?看來下次她得去報個播音班好好學學發聲了……
南方的思緒已經被自己給扯遠了,擡頭看向寧澤的時候看到他的眼底有明顯的不悅。
“需不需要我給你買一包牛皮糖,你去我房間外面吃?”寧澤變相地下了逐客令,一大早見到她就覺得心情很不好。寧澤生病的這段時間沒事一直都在思考着一個問題,顧崢回頭了,南方卻拒絕了顧崢反而向他示好表白,這是不是意味着南方真的愛上了他。
寧澤想了很久,他始終跳不出自己心底的障礙。追了靳南方這麼多年他追怕了,除了“下家備胎”之外,他替南方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也替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待會就走。”南方連忙開口,告訴寧澤自己待會會離開的好讓他心安。她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覺得在離開之前還是跟寧澤說一下比較好,下一次見到寧澤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畢竟寧澤現在是排斥見到她的。他想要躲着她很容易,可以讓她一直見不到。
“那個,昨晚你談的生意合作取消了,沒事嗎?”南方斂聲開口,戰戰兢兢的,因爲有點害怕。那麼大的生意,寧澤盯着身體的不舒服還去喝了酒,她很擔心會造成什麼後果。
“有事。”寧澤只是扔了兩個字出來,轉身走進了洗手間裡面準備去洗漱。
南方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底咯噔了一下,一瞬間覺得自己闖禍了。她連忙跟着寧澤走到了洗手間,站在門口看着他擠了牙膏在刷牙。
“那怎麼辦?你能不能今天再去跟那個王總示好一下,或許他酒醒了回心轉意了也不一定呢。”南方心跳的很快,擔心寧澤因爲自己損失慘重。
“示好的事情我只做一次。厚着臉皮去熱臉貼冷屁股,我傻嗎?”寧澤很隨意地開口,看上去神色疲憊。
他這句話好像有一語雙關的意思,南方聽出來了其中的意味了。
示好的事情他只做一次……以前他追南方的時候其實也算是隻做了一次,只是這一次持續的時間很長而已。一次之後,就不會再去熱臉貼冷屁股了。這是說給她聽的。
寧澤開始刷牙,南方剛剛起來也想要洗漱一下,於是便走到了寧澤的身邊拆了一個一次性的牙刷也開始刷了起來。
兩個人站在鏡子前面刷牙的情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以前結婚的時候只要南方早上起來刷牙,寧澤無論是不是還困是不是還想睡覺,肯
定都會跳起來擠到南方身邊來跟她一起刷。
那個時候寧澤說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啊,夫妻一起刷牙多溫馨多浪漫。當時的南方還嗤之以鼻,每一次刷牙的時候都離寧澤遠一點,她挪一寸,他就靠近一尺……
南方想想看還有點懷念那個時候有些賤兮兮的寧澤。痞帥大概說的就是寧澤這種人吧?痞子一樣,卻怎麼樣都好看的過分的男人。
這個時候南方一邊刷牙一邊靠近了寧澤一點點,她看到寧澤沒有反應的時候又靠近了一點,下一秒寧澤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別過臉去看向一旁的南方:“你再靠近一點,我就吐你身上。”
寧澤威脅的話語雖然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他緊繃着一張臉,給人的感覺是一點都不好笑……
南方站定在原地不敢再放肆了,對着鏡子就開始認真刷牙,她一邊刷一邊嗚嗚咽咽地發出聲音:“昨晚早知道我就讓服務生去包廂把你帶出來了,我不進去的話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寧澤一張冷漠臉,刷牙的時候一絲不苟,根本不想理會南方。
南方喃喃自語一般,餘光一直都在寧澤的身上:“你是不是特別後悔取消了合作啊?”
寧澤現在心底想着的是,靳南方的話實在是太多了,他不迴應是覺得她自己能夠意識到。但是南方卻還繼續在喋喋不休。
“你怎麼不回答?難道昨晚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南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之後連忙轉過頭去看向了寧澤。
寧澤也停下了動作,順着南方的意思開口:“忘得差不多了。”
“你難道忘記了你爲了不讓那個王總欺負我,跟他取消了商業合作的事情?”南方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不像是平日裡總是一本正經的她。
寧澤依舊冷靜看着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想看她的反應。
南方慌了:“難道昨天你的那些行爲都是因爲喝酒喝多了?!”南方有點目瞪口呆,她還以爲昨晚寧澤一時衝動取消商業合作是遵循了心底的想法,她還真的以爲自己在寧澤心目中有那麼重要……
但是如果真的是寧澤因爲喝酒喝多了一時間衝動的話,那南方心底會更加愧疚的。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含着牙刷有些僵住了。
“恩。”寧澤順着南方的想法迴應了她,其實根本不是。
寧澤昨晚從王總手裡將南方搶過來的時候,他的頭腦還是非常清醒的,一點點的意念強支撐着他把南方“救”出來。他不是傻子,不會因爲醉酒衝動成這幅樣子。在很大的程度上面,寧澤是一個自律的人。他跟南方離婚這麼多年,身邊女人看起來無數,但是他從來沒有碰過。這就是自律最好的體現。
所以即使是在醉酒的情況下面,寧澤也不會真的做出那種衝動行爲。
南方的臉色是崩潰的,她完全信了寧澤。寧澤是演技派,臉色鎮定認真,還停下了刷牙的動作,像是興師問罪一般地看着南方。
南方想要躲避開他的眼神,但是卻又覺得害怕和羞愧。
“那怎麼辦……”她低聲喃喃,“道歉還有用嗎?”
看着她戰戰兢兢的樣子,寧澤反倒是更加想要戲弄她了。戲弄南方是他以前最大的樂趣之一。
“怎麼辦?把你送給他就行了。”寧澤拿起水杯漱口,看似很隨意地扔了一句話出來。
南方的臉色瞬間就煞白了一下,滿是泡沫的嘴脣都顫抖了一下,看上去怪可憐的。寧澤的餘光瞥到她這幅模樣,心底竟然想起了以前他每次調侃她的時候她的反應。
“把你送給他,他保證不計前嫌。”寧澤扯過毛巾擦了一下嘴巴,一臉清新地看着還沒漱口的南方,南方有些呆住了,她膽子很小,一嚇就會被嚇到。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良久,南方竟冒出來了這麼一句話,有點出乎寧澤的預料之外。寧澤還以爲南方不會那麼好騙。畢竟他騙了她這麼多年了,她也該有點長進了。
然而並沒有。
而且,南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認真,還帶着一點害怕。
寧澤伸手擦了一下鼻尖,低頭看了一眼南方身上滿是顏料的衣服,忍不住開口:“沒了。不過我覺得昨晚是王總喝醉了所以纔會想要你陪她,你這幅樣子,他今天清醒了估計就不要你了。”
嘲諷的口氣,是寧澤一貫的口吻,很欠揍。
但是南方這個時候沒有心思生氣,只是單純地擔心寧澤的生意。
“如果我去找我哥幫忙的話,你說會有效果嗎?”在南方的世界觀當中,靳北城是有如超人一般的存在,無論什麼事情好像靳北城都是能夠幫她解決的。在無奈的情況下面,南方能夠想到的肯定是靳北城。
“不會。”寧澤無情地轉過身去,扯了自己昨天的那件襯衫就胡亂穿上了,他其實是有潔癖的,隔夜的衣服從來不會穿,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p“寧澤你不要嚇唬我。”南方的聲音沒有很急切,聲音聽起來帶着一點緊張和僵持。她跟着寧澤走了出去,看着寧澤穿衣服,眼睛都沒有挪開。
“靳大小姐,我們現在不是情侶關係更不是夫妻關係,在我穿衣服的時候你這樣盯着我看,我會覺得你是在覬覦我。”寧澤調侃了一句,南方實在是看不出來他現在有絲毫的緊張。
合同合作取消,緊張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他纔對嗎?怎麼倒頭變成南方緊張了。
她慌忙別開了臉去,低聲咳嗽了一聲:“咳咳……我聽我哥說過,這個遊樂場對寧氏最近的發展會很重要,你因爲我得罪了王總,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寧澤扣上了襯衫的鈕釦,轉股搜很去看向南方。眼神倦怠:“覺得過意不去,就離我遠點。”
南方踟躕在原地,緊閉着嘴巴沒有說話。
寧澤走到枕邊拿起了手機,看到很多未接號碼的時候覺得頭疼,一個晚上的時間他的手機都快要炸了,但是他並不急着回覆,反倒是將手機扔到了一旁,直接走到沙發上面坐了下來,伸手捏了一下眉心,隨手撈起了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他這個樣子就是在向南方顯示自己在下逐客令了,表示南方可以離開了。但是南方現在卻並不想走,她闖的禍還沒有救過來,怎麼能走?況且,這不是小禍。她故意裝作看不懂寧澤的意思,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
南方瞥了一眼寧澤正在看的報紙,當看到上面寫着“青木畫廊”的字眼的時候,瞬間有些興奮地朝着寧澤坐過去了一點,伸手指了一下報紙上的字。
“我馬上要去青木畫廊辦畫展了,這家畫廊很難進的,以前這家畫廊的老闆基本上只收國畫,我這次好幸運竟然能夠跟他籤合同。”南方一臉興奮,說到畫畫的時候她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了,“如果順利的話下週就能辦展,你來看嗎?”
南方一臉“乖巧”地開口,她還是很希望寧澤能夠來看她的展覽的。
這是她學油畫這麼多年第一次辦展,而且還是在那麼負盛名的青木畫廊。她想讓身邊最親的人能來看。
“這麼多年你應該算是看過我最多畫的人了。以前在畫室我隨手扔掉的那些畫你都幫我撿起來收藏了,現在我的畫受到別人賞識了,我希望你也能一起去看我的畫展。好嗎?”
南方真的是很小心翼翼地在開口,她不敢輕舉妄動。
“沒時間,也沒興趣。”寧澤扔掉了手中的報紙,“你說的那些我收藏的你扔掉的畫,前段時間我收拾了一下,讓管家全部去賣給收廢品的了。很不值錢。”
寧澤冷冷迴應,臉上帶着一點點譏誚。
南方的心稍微涼了一下。但是還不等她說什麼的時候寧澤已經轉身出了套房門了。她沒有追上去,再追上去寧澤得更加煩她了。
正午,青木畫廊。
青木辦了很多年了,時代不斷地在改變,但是青木的審美自始至終都沒有改掉:喜歡國畫,喜歡淡雅,不喜歡濃墨重彩。整個青木畫廊不算小但是也稱不上大,四家門面打通,一進畫廊,一種古樸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彷彿跟外面喧嚷的世界是隔絕的。外面是二十一世紀,而裡面彷彿是隔了幾百年幾千年的年代。
“靳小姐,我們老師很欣賞您的油畫,覺得很符合他的口味,您的風格也很獨樹一幟。這樣,我們想跟您籤一年的時間可以嗎?這一年期間,您可以一直把畫放在我們青木畫廊,我們畫廊也會幫您進行宣傳推廣您的畫。”
青木畫廊內,南方一邊看着手上青木給出來的合同,一邊聽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開口。
這個男人就是前幾天打給她的那位,是代替青木畫廊的經理沈覃請她來籤合的。沈覃是大師,自然不會親自露面,南方覺得自己能夠有這樣的殊榮已經是高興的不得了了,不會要求太多。
“一年?我不是在做夢吧。”南方低聲開口,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看上去笑意很滿。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覺得那麼舒心過了,自從上一次孩子出現了一點差池到現在,她一直都很擔心,還好,現在總算是遇到一點好事了。
在被育英炒魷魚之後能夠在事業上有氣色,南方打心眼裡的高興,馬上就忘記掉了因爲老寧總而丟了那份工作的不悅。
“是的,薪酬的話,作爲我們畫廊的畫家,不會低的。您可以看一下合同。”男人迴應。
南方低頭看了一眼,這個價格在美術界的確是已經算高了。青木畫廊跟其他的畫廊不一樣,它是有自己專屬的畫家的,開價讓畫家畫畫展覽,並且給出高報酬,每年都會吸引一大批畫家奮勇而至,但是真的應聘成功的,一年有一個成功者季不錯了。
南方覺得自己簡直是踩了狗屎運了!
“我得把這份合同拿回去給我哥看一下,我哥哥是學法律的,不介意吧?”南方做事情還是很小心的,自從上一次被鄰居坑了之後,她就變得很敏銳了。總覺得萬事小心
爲上。
籤合同相當於是賣自己和自己的才華給別人,她還是想要去詢問一下靳北城的意見,看看這份合同在法律上面有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當然可以。”男人頷首。
南方見對方這麼爽快,心底更加放心了。
她拿着合同準備離開畫廊的時候,忽然在門口的一幅畫前面停下了腳步。
這幅畫是一副潑墨山水畫,外行人看不出什麼,只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畫,但是南方卻一眼就看出了畫這幅畫的畫家很不一般。
“天哪……畫家的腕力是有多好啊。”
“你喜歡這幅畫?”就當南方沉浸在感嘆當中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清朗的聲音,讓南方略微有些嚇了一跳。
她稍微退後了幾步,回頭一看是個身形修長的男人站在她身後。
“恩……”南方木訥迴應,她還是不擅長跟陌生人說話,於是轉過頭去繼續看這幅畫了,她低頭看了一眼畫的角落裡面畫家的署名,覺得很好奇現當代是誰能夠畫出這麼好的山水畫,她低聲呢喃念出了一個名字,“沈牧……”
“這幅畫還是稍微欠缺了一點,畫家畫的時候太注重畫畫技巧了,反倒是少了一點意境。”身後的男人還沒有離開,南方權且當做這個人也是來看畫展的,低聲迴應了一句:“我覺得挺好的。你也是學畫畫的嗎?”
天地良心,南方敢發誓自己後半句話真的只是出於客套禮貌才問出口的,她根本就不想跟陌生人多說話。身後的男人頷首:“恩。你叫什麼名字?”
“我?”南方愣了一下,覺得兩個人互不認識的怎麼忽然問她的名字了?但是轉念又一想,大家都是玩畫畫的,說一下以後認識也好,於是南方很大方地開口,“我姓靳,革斤的靳,名字叫南方。”
“你好,我叫沈牧。”男人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放到南方眼前的時候,南方有些出神。
沈牧……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下一秒南方就瞬間想到了,沈牧?不就是剛纔那副畫的作者嗎?!
沈牧看到南方有些震驚的樣子,嘴角稍微扯了一下。這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很年輕的臉龐,眉目間很溫和,一看就像是一個畫國畫的。
“我是沈覃的兒子,當初我無意間在我父親的郵箱裡面看到了你投稿的畫,我很喜歡你的風格,所以求我父親簽下了你。”沈牧輕笑了一下,南方的心底咯噔了一聲。
原來不是沈覃大師欣賞她的畫,而是他兒子......
“謝謝。”南方有些不知道迴應什麼,只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氣質溫和,說話的時候也給人的感覺很平和沒有壓迫感。
“希望未來的一年我們合作愉快。”沈牧朝南方點了點頭,沒有跟她多說話,轉身就去看別的畫了,並沒有多理會南方。---題外話---明早還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