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簡單的話一出口,南方卻是稍微頓了一下。
寧澤又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面,看上去漫不經心的,實際上說話的時候口氣很不善,臉色也顯得冷峻如許。
“你說好話哄我,又要煮飯給我吃向我示好。怎麼,以前你那麼不屑的寧太太的位置,眼看着要被別人搶走了,着急了?”寧澤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好,不是那種心情不好的樣子,而是帶着一種病態的樣子,有些慘白。
南方自知跟寧澤爭執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於是直白地迴應寧澤:“是,我着急了。我不想別人做寧太太。”
寧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有些意外,因爲這感覺不像是他認識的靳南方。
南方以前就算追顧崢的時候似乎也是喜歡把自己最真實的情感放在心底裡面不宣泄出來的,但是現在她卻表露無遺償。
南方穿着圍裙的樣子對於寧澤來說看上去有點陌生,因爲以前兩個人的婚姻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南方每天住在寧宅不出門,但是一次也沒有穿上過圍裙爲他做過一頓飯。寧澤甚至於還央求過南方給他做飯吃,在他看來老婆給自己做飯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南方沒有。
南方發現寧澤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她的圍裙上面,於是她也低頭看了一眼,當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圍裙就是六七年前她在寧宅的時候買的那件圍裙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
“這件圍裙你怎麼沒有扔掉……”南方說話的時候聲音帶着一點點疑惑的感覺,低頭扯了一下自己身上這間圍裙,圍裙上面是特別幼稚的卡通圖案。當初南方有一次出門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看到這件圍裙很可愛就買下來了,買回來之後她也不用就直接扔在了廚房裡面,但是誰知道寧澤發現之後每一次煮飯都會穿上它。
他一個大男人穿着卡通圍裙的樣子,有些滑稽。
寧澤很愛乾淨,所以這件圍裙也保護的很好,這麼多年了也看不出來很老舊,所以剛纔南方一下子拿過來穿的時候還以爲是寧澤新買的,沒有注意上面的圖案。
“我幾年沒進廚房了,誰知道。”寧澤扔了一句話給南方,來掩飾自己心底一掠而過的慌亂,話語聽上去有些僵硬。
南方抓住機會,在心底暗自給自己鼓勁,告訴自己現在每一次靠近寧澤都是很困難的,要把握住每一次機會!
“是因爲我們離婚了所以就不進廚房不煮東西了嗎?”南方依舊穿着圍裙,走到了寧澤的面前,仰頭看着他開口。
南方說出這句話話的時候真的是覺得自己好像特別不要臉……她心地想着這樣說會不會讓寧澤覺得她特別自信?
不管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追回寧澤。反正前幾天表白也表白了,該說的話都說了,該丟的人也都丟了。她沒什麼牽掛了。
寧澤原本一直都是緊繃着一張臉的,但是在聽到南方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很諷刺。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信了?以前那個坐在教室角落裡面連頭都不敢擡的靳南方呢?”寧澤忍不住開口,“圍裙我只是忘記扔了。”
說完,他伸手直接穿過了南方的後背,將圍裙繫帶直接扯了下來,從南方的脖子上面繞了一圈將圍裙摘下來之後,隨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面。
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南方甚至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附身想要去從垃圾桶裡面撿起來:“你幹嘛扔掉?”
“老東西了,該換了。”寧澤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帶着半點玩笑的意味,一隻手放在褲兜裡面慵懶地轉身離開了廚房。
這句話聽上去好像是在說圍裙,但是實際上是在說南方。南方不傻,聽得出來。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是還是伸手去垃圾桶裡面把圍裙給撿了起來放到了一旁。
以前寧澤捨不得扔的東西,現在她變成她捨不得了。
南方走到了客廳裡面,看到寧澤從桌子上面隨手拿了一塊巧克力拆開了吃了,他應該是連早飯都沒有吃所以餓了。
南方忍不住沉吟:“你的林小姐呢?怎麼讓你一個人在家裡面餓着肚子?”
她半帶着醋味地開口,寧澤一邊吃着巧克力一邊回過頭來看向南方:“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空閒?整天除了憂鬱就是憂鬱?靳大小姐,我們都不是社會的蛀蟲,要工作的。”
寧澤總是能夠一擊斃命,把南方所有的軟肋都給捅出來,不留餘地。南方現在才知道寧澤以前對她是有多寬容,掌握着她這麼多的弱項卻還寵着她慣着她,不會拆穿給她退路。
他的意思就是說,她是社會的蛀蟲……
“我是社會的蛀蟲又怎麼樣,我也有每天畫畫的!”南方據理力爭,希望能夠爲自己賺回一點尊嚴,但是實際上仔細想想,南方還真覺得自己是社會的蛀蟲,這麼多年了,什麼事情也幹不好……
“你那些畫賣出去過一副嗎?同樣是搞藝術的,你看看人家林之紆,設計幾件婚紗一年利潤是多少,你畫成千上萬的畫堆在家裡面,你的利潤是多少?”寧澤是商人,總是喜歡站在商業的角度上看待一些事情,南方覺得他說的話也沒有什麼錯,但是聽起來就是莫名地特比不舒服。
“我不跟別人比。”南方咬了咬牙,有些賭氣,她沒有在寧澤面前撒過嬌,但是現在說話的口氣卻倒是有點嬌嗔,帶着一點埋怨的口吻。
“可以,那你就繼續活在自己抑鬱症的世界裡面,不要出來了。”寧澤已經吃完了巧克力,將殼子隨手扔到了茶几上面,打了一個哈欠準備上樓。
南方連忙跟了上去:“寧澤,寧寧呢?他還在睡覺嗎?你不吃飯寧寧難道也跟着不吃飯?”
南方也是忽然想起來的,剛纔她只顧着跟寧澤說話了,甚至都沒有想到寧寧。
寧澤一邊走上樓梯一邊迴應:“終於想起你兒子了?他跟我爸去承德避暑了,住個十天半個月再回來,不用你瞎操心。”
南方聽到之後稍微鬆了一口氣:“去外面玩玩也好,整天悶在家裡的對孩子心理更加不好……”
寧寧跟老寧總還是挺親近的,這一次願意跟爺爺一起出去玩也不例外,相比較而言,寧寧跟靳父的關係就沒有跟老寧總的好,靳父對小孩子一向都不是很喜歡的,對帆帆也是一樣。
寧澤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向南方:“我要休息了,下樓。”
命令的口吻,帶着明顯的厭惡情緒,他很顯然是不讓南方跟着他。南方抿了一下嘴脣,大膽地伸手試探了一下寧澤額頭上面的溫度,下一秒就被寧澤伸手拂開。
“靳南方,摸我一下是要付錢的。”寧澤說着開玩笑的話,但是卻不帶一點開玩笑的口氣,很冷漠。
南方感覺到了手上面的溫度連忙開口:“你在發燒,很燙啊。”
“就算我在發燒你也可以走了。你不是醫生。”寧澤沒有否認,這幾天他之所以一直休假在家裡面休息就是因爲持續的發燒。
一開始他並沒有在意,男人嘛,生病吃點藥喝點水就好了,況且這段時間寧氏出了一點問題,老寧總跑去承德實際上是去躲避的。寧家和蔣家都是名門望族,但是兩個企業卻是不一樣的,蔣家是靠着親屬之間的關係維持着企業的運轉,而寧家則不一樣。整個寧家說白了真正在寧氏有股份的也只有老寧總和寧澤兩個人。其他的股東全部都是外姓,寧澤逐步要上臺,這些外姓股東肯定會有排斥的。這段時間寧氏內部出現了很大的分歧,老寧總乾脆將爛攤子扔給了寧澤,自己跑去承德了。
南方不知道的是,寧澤在公司遇到困難的時候恰好還遇到了網上瘋傳的視頻的困擾。
前段時間南方一直都在醫院裡面與世隔絕所以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那幾天寧澤只要一出寧氏的大門就有一堆記者和看熱鬧的人來看他。這個時候寧澤也開始反思,看來之前自己真的是太高調了,否則不會惹得媒體都驚動。
當然,寧澤也想到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只不過他最近沒有這個閒工夫去查,也就將這件事情扔在那邊不了了之了。他的感冒一拖再拖,導致這幾天根本沒有辦法去寧氏上班,所以只能夠給自己放了一週的假期。
寧澤倔強不肯去醫院,一直都呆在家裡面所謂的“靜養”。
“我走可以,你先告訴我你吃藥了嗎?”南方覺得寧澤應該不至於那麼傻連藥都不肯吃吧?
就這樣還想一下子好起來?
“你問題太多了。”寧澤伸手捏了一下眉心,他現在在高燒,沒有什麼興趣去回覆南方。
南方杵在原地也不敢再跟着寧澤上去了,生怕被寧澤趕下來。當寧澤準備推門走進主臥繼續去睡覺的時候,南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剛纔不是報警了嗎?”
“怎麼?”寧澤反問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疲憊。
“這麼久了警察怎麼還不來?”南方現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顯得有些愚蠢,但是她真的想要知道。畢竟如果她現在走了而警察待會來了之後發現沒有嫌疑人在的話,那麼寧澤或許就會被起訴是虛假報警,到時候寧澤可能要被刑事拘留……
南方不想因爲自己的好心害的寧澤惹上這個不必要的麻煩。
“你是不是傻?”寧澤真的是不想跟南方多說廢話,以前他說過南方無數次傻,當她高數掛科的時候說過,當她高數補考又沒過的時候也說過,但是那些“傻”加起來都沒有盡頭說的這個“傻”口氣重。
寧澤似乎是懶得廢話,看上去頭昏腦漲的,扔了一句話給南方:“我沒報警,你走吧。”
這句話顯得有些頹廢,口氣也沒那麼衝了,但是要趕走南方的心卻是特別強烈。
南方先是怔了一下,反應了過來,寧澤剛纔是假裝撥了110……他根本沒有報警。
她又被他騙了。
南方正有點出神的時候,寧澤直接摔上了門,南方聽到了鎖住門的聲音。
“小氣鬼。”南方低聲呢喃。他就這麼防她。
她是女的,又是孕婦,就算不鎖上房門她一直都在寧宅,她能把他怎麼樣?寧澤一個大男人還能吃虧了不成?
南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去打擾寧澤休息。這個時候他應該需要充足的睡眠。南方乖乖地下樓,去廚房熬了一鍋粥,按照網上的教程做了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之前她從來都沒有做過這個菜,所以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她將菜和溫熱的粥放到了鍋子裡面悶好,想着寧澤醒過來就能夠吃了。
她別過臉去看到了一旁的那條圍裙,定睛了幾秒鐘之後有點出神,最終還是走過去將圍裙拿了起來,走到了一樓的陽臺上去將圍裙清洗了一下,晾在了陽臺上面。
一切就緒之後,南方低頭看了一眼腕錶上面的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寧澤還在睡。
她想着自己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去過育英小學了,她這個美術老師的位置都快要發黴了。所以她連忙打了車去了小學。
現在孩子們還在上學,寧寧因爲生病的緣故跟老師請了假,去承德避暑休息去了。這一點南方沒有意見,寧寧本來就聰明,高年級的課本他都已經看得懂了,拖一段時間的課沒有問題。這一點寧寧倒是完全像了寧澤的高智商了。
“靳老師抱歉,我們學校不養閒人。”教導處主任看着南方,很嚴肅地開口,剛纔南方一到辦公室就有老師通知南方去一趟教導處。
南方站在那裡,聞言的時候略微有些懵了:“什……什麼意思?”
“您這一請假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雖然是副科老師,但是對於學校的影響還是很不好。我們希望能聘請更加專業的美術老師。抱歉。”教導處主任這是代表學校炒了南方的魷魚。
南方聞言的時候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這段時間的確是她對工作上面有所疏忽了。她現在連自己都管不好,這份工作被炒魷魚她也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當南方走出教導主任的辦公室的時候,都覺得好像是夢一場一樣,她就這麼失去了第一份工作……
她伸手敲了敲腦袋,準備去辦公室簡單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當她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有幾個老師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其實南方來育英教書的時間並不長,所以跟這些老師也不是特別的熟悉,她也不想理會這種異樣的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就開始整理東西。
她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一個老師就忍不住開口:“靳老師,你不工作了,打算去幹什麼了啊?”
南方雖然爲人一直以來都比較冷漠,但是她覺得有的時候還是有必要和善地迴應一下的:“再繼續找份工作吧,或者先把身體養好,這段時間我身體不是很好。”
南方知道這羣女教師肯定都看了網上的視頻和新聞,故意調侃她的,她對這些外界的因素向來都不是很在意,所以只是和善地迴應,低着頭自顧自地整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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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怕什麼啊。人家有一個有錢的前夫,現在肚子裡還懷着一個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孩子,這孩子不就是她的籌碼嗎?攀上了寧澤,還需要工作?”一個年輕貌美的女教師諷刺開口,聲音尖銳,讓南方聽起來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還是屏氣盡量讓自己不生氣也不說話。
“靳老師,你說你身體不好,指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嗎?”女教師們七嘴八舌地開口,讓南方頭疼。
她收拾好了東西之後起身:“我先走了,各位有機會再見。”
說完她很有禮貌地跟這些老師們笑了一下,正準備轉身出門的時候聽到身後那位剛纔說話尖銳,說的最難聽的老師開口:“不過是個別人豪門婚姻的插足者,裝什麼清高?”
南方深吸了一口氣,心底覺得特別地委屈,一時之間話語好像是卡在了喉嚨裡面一般,變得熾熱滾燙。
她終於有些忍不不下去了。
“我跟寧澤八年前結的婚,六年前離的婚。我不是插足者。”南方稍微別過了頭來。
這個時候那位女教師見南方反駁了,有點氣急敗壞,立刻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你以爲你被學校開除是因爲你長時間請假不來上班嗎?請假的老師多了去了。”
南方微微蹙眉,聞言之後轉過了身去看向了這位女教師。
女人都是善妒的,南方知道這個女人心底肯定是嫉妒心在作祟,但是她的話卻吸引了南方。
“什麼意思?”南方的心稍微提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那個女教師身旁的幾個老師都低聲咳嗽了兩聲,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但是這個女教師就是剎不住車了:“把你開除是學校上頭的意思,我們學校是私立學校,上頭開除你是因爲接收到了別人的命令。你自己想想看給我們學校投資最多的的是誰?誰有權利下這個命令開除你?”
話語落地,南方覺得脊背稍微有了一點涼意。
給學校投資最多的……是寧澤。
但是南方不是傻子,她已經被人挑唆過不止一次了,她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的,於是南方只是表現出氣定神閒的樣子,淡然開口:“你是說寧澤是嗎?他沒有這個閒工夫來管我的事情。”
寧澤這段時間都在生病,自顧不暇的,哪有這麼小氣會把她從育英小學趕出去讓她失去工作?
這件事情放在寧澤的身上就顯得很幼稚了,南方不相信。
“寧家難道只有寧澤了嗎?”那個女教師冷冷開口,恨不得南方現在臉色驟變才合她的心意。
但是南方的臉色只是稍微僵了一下,冷冷迴應:“我從來都不相信挑撥離間。”
說完,她轉過身去,雖然此時南方的南方表面上看上去很鎮定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心底已經僵了。
她走出辦公室,烈日在頭頂格外的刺眼,讓南方几乎都睜不開眼睛。
她抱着自己的一堆書籍和文件在學校裡面走着,整個人的臉色都是煞白的。路旁的小學生看到她都有點嚇到了,伸手扯了一下南方的衣角,低聲問道:“老師,你中暑了嗎?”
南方這纔回過了神來,爲了不嚇到孩子淡定迴應:“沒有,老師沒事……”
她咬了咬牙走出了學校,一路上心神都沒有安寧下來。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藥店買了一些感冒藥送到了寧宅。她不敢去打擾寧澤休息,於是準備將藥物放到他家門口就走了。
但是沒想到她剛剛到寧宅,寧澤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上去神色有些疲憊,但是卻是一身西裝筆挺,強支撐起來的精神。
南方還以爲寧澤肯定是在睡覺,看他早上的精神狀況那麼不好,這個時候應該是留在家裡休息纔對,威懾麼會穿的這麼整齊要出門?
南方略微有點震驚,手裡拿着藥的時候有點踟躕,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去哪兒?”寧澤走出來的時候就當做完全是沒有看到南方的樣子,直接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也不問問南方現在還來這裡幹什麼。南方倒是追上了寧澤的步伐,跟着他走向了他的車子。
“我一天沒吃飯了,你說我去幹嘛?”寧澤現在心底也有些煩躁,這個女人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她是真的整天沒事幹是不是?
寧澤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南方就走到了寧澤的車門旁邊,附身問道:“我做的粥你沒喝嗎?”
她以爲他中間起來的時候肚子餓了應該會喝的。寧澤發動車子,巨大的聲浪將南方嚇了一跳,手中的藥也掉在了地上,南方沒有時間去撿起來,忍不住低聲繼續問道:“是不好喝嗎?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那麻煩你下次做給我吃的時候自己先嚐一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粥裡面放味精的。”寧澤冷漠迴應,讓南方凜了一下心。
“啊?”她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這樣的錯誤,“我以爲每道菜裡面都會放點味精……”
南方是典型的生活白癡,以前大學就算是住校的時候除了洗衣服之外什麼都不會,很多人都在背地裡說她是小公主。
南方不介意也不反駁,反正她是從來不在乎無關的人的感受的。但是這種生活白癡的特徵維持到了現在,就變得很尷尬了。她當時給寧澤做粥的時候自己稍微嚐了一下,因爲太燙就淺嘗輒止,當時第一口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道歉:“抱歉啊……我以後一定好好去學做菜。”
“以後?靳大小姐你真的是打算來給我做全職保姆了?我可聘不起你。”寧澤的冷嘲熱諷並沒有消停,他伸出一隻手擦了一下鼻尖,“我警告你,這段時間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要是你的出現害的我心情不好病情加重導致工作失誤公司損失的話,所有公司的損失你都要照價賠償。”
在那個沸騰的商業世界裡面,寧澤從進去開始就一直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弄潮兒。因爲太精明,所以什麼事情都會跟金錢掛鉤。他現在也最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諷刺南方。
南方聽了寧澤的話卻莫名的一點都生氣不起來,她總覺得寧澤越是這樣諷刺她,就好像越是在掩飾着什麼……
“你怎麼動不動就扯上賠償?你自己算算我都賠了你多少錢了?”南方有些生氣,但是她開口的時候話語卻是沒什麼怒意,“我們不說這個了……你既然發燒了就在家裡叫外賣或者我幫你出去買點吧,你別出去吃了。”
南方也是爲了寧澤好,擔心他這個樣子發燒着出去感冒會更加加重,而且他發高燒開車南方也不放心。
寧澤嗤笑了一下:“我說過,不要覺得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閒,我去吃飯就等同於我要去應酬。”
寧澤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有些煩躁地跟南方解釋。
南方聞言之後臉色僵了一下:“應酬的話不是要喝酒嗎?”
寧澤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的話竟然這麼多。
“否則呢?你替我喝?”寧澤反問了一句,現在老寧總不在,臨時有客戶從J市過來他只能夠過去作陪。大客戶,大生意,寧澤就算生病也是不會錯過的。
下一秒還不等南方回答,寧澤一腳就踩下了油門揚長而去。
靳家。
南方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畫畫,她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就自己上了樓開始畫畫了。半個月沒有拿畫筆的感覺特別的生疏。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陌生的號碼,南方一隻手拿着畫筆沒有停下,另一沾着顏料的手拿起了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喂。”
南方有些奇怪,現在是晚上八點多的樣子,一般這個時間點沒有人會打給她的。
“喂,是靳南方小姐嗎?”那頭傳來男人很標準的聲音。
南方沒有停下畫筆:“我是。”
“我們是青木畫廊的,您上次發給我們經理看的您的畫非常不錯,我們經歷很喜歡,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能夠跟您進行一次合作,在我們畫廊舉辦一次爲期三天的您的作品展。”那頭的男人很禮貌地開口,南方稍微愣了一下,手中的畫筆都停頓了下來。
“真的嗎?”南方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歡欣了起來,“您是說要跟我合作嗎?”
南方一下子激動了,畫筆掉在了衣服上面,顏料一下子將白色的衣服面料弄得很髒很髒,但是這個時候南方根本顧及不了那麼多,聽到那頭的話的時候真的是激動地想要跳起來。
因爲懷着孩子南方纔剋制住了自己這個動作。
“是真的,如果能夠合作的話,我們希望跟您簽訂一個合同。”那頭的男人官方化的口吻讓南方聽起來並不覺得很陌生,反倒是覺得很親切。
“當然可以合作!我一直都希望我的畫能夠進青木畫廊,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南方的話語有些激動,因爲進青木的確是她一直以來的一個夢想。
青木畫廊雖然不大,但是在國內外都有很大的名氣。這家畫廊是國內一位年長了的收藏家開的,已經開了五十年的時間了,據說這位長者只喜歡國畫,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喜歡油畫。所以油畫進青木畫廊的機會很少很少。半個世紀裡面也只有沒幾幅油畫能夠進去。南方當初也只是抱着嘗試一下的心態將自己畫作的複製品發給了畫廊經理,她完沒沒有抱着任何的希望,但是沒想到竟然得到了迴應。
原本以爲石沉大海的事情忽然有了迴應之後,南方的幸福感蹭蹭蹭地上去了。
她連忙欣喜地開口:“那我明天馬上去跟你們籤合同!”
“好,晚安。”那頭的工作人員沒有絲毫激動的表示,只是鎮定地迴應了南方就收了線。
南方首先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激動當中,她拿捏着手機忍不住一個人笑出了聲音。這麼多年了,她畫的畫終於有人喜歡了!
這個時候南方忽然想到了寧澤,其實說起來,南方畫作的第一個欣賞者應該是寧澤纔對。
高三的時候南方天天在畫室裡面畫畫,寧澤經常會誇她,明明畫的很一般的時候也會誇,寧澤說了,反正他不是內行,只要他覺得看上去好看就行。而之後她唯一賣出去的一幅畫,也是寧澤買下的。
那幅畫就是當初她送給顧崢的一幅國畫,寧澤在拍賣會上拍賣,又用高價買了回來的那幅。
她抿了一下嘴脣,嘴角忍不住都有了弧度,想到了寧澤的時候忽然想到,現在是晚上八點鐘了,寧澤應該結束應酬回家去了吧?
南方有些不放心,拿起家裡的座機撥了寧澤的號碼,那頭好久都沒有人接聽。
她稍微有些緊張了,寧澤是商人,平時爲了工作的原因都是手機不離身的,所以他不接聽的話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南方繼續撥了幾個,那頭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她有點慌亂,起身的時候還將畫板打翻了,顏料灑了一地,就當南方準備附身去收拾的時候,手機就響了。她又連忙起身去座機那邊拿起了聽筒:“喂,寧澤。”
號碼是寧澤的,但是那頭的聲音卻不是:“是寧總的朋友嗎?寧總在我們酒店喝醉了,現在正在廁所裡面吐,我們要送他去醫院他不肯,喝醉了發了酒瘋。您要不要通知一下寧總的家屬過來接一下?”
南方蹙眉:“我馬上過來,地址。”
南方這個時候顯得很冷靜,她記得寧澤喝醉了已經不是第一次她過去收拾爛攤子了。上一次是寧澤說要退出她的生活的時候,他一個人在暮色喝得爛醉是她將他帶回家了的。
但是那一次其實寧澤是裝醉的,南方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一次不一樣,寧澤沒有主動聯繫她,也不可能會主動聯繫她,肯定是真的喝醉了。
宿醉加上發高燒,南方難以想象寧澤現在狀況,她都來不及換下身上被顏料弄髒了的衣服,匆匆忙忙從家裡趕了過去。
上一次她是心不甘情不願,這一次是心甘情願的……
濱海酒店。
南方按照剛纔那頭服務員給她的地址匆匆趕到了濱海酒店的一號宴會廳,宴會廳裡面觥籌交錯,十幾個人一大桌子已經喝到了最憨的時候。
南方走進去的時候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寧澤的身影,她想着剛纔服務員說寧澤在洗手間裡面吐,現在總該回來繼續喝酒了吧?她想當然地覺得寧澤應該不在洗手間裡面了。
但是一進來才發現寧澤並不在。
南方還以爲是自己走錯了房間,但是她瞥了一眼一個空着的座位上面隨意地放着一條熟悉的西裝外套的視乎,南方就確定了寧澤肯定是在這裡喝酒的。因爲那件西裝是寧澤今天穿的。
他應該還在洗手間。
南方這樣想着轉身就想要出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正在喝酒的男人們發現了南方這個闖入者,一下子興致就起來了。
男人嘛,喝了點酒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了,這是通病。
“美女,你是誰送來陪我們喝酒的嗎?哈哈哈哈,長得不錯啊。”一箇中年男人從椅子上面起身,東倒西歪地走到了南方的面前,伸手一把攬住了南方纖細的腰肢,南方的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她被嚇了一跳。
“你幹嘛……”南方牴觸地伸手立刻推開了這個中年男人,但是下一秒另外幾個男人也都起來了,歪歪扭扭地走到了南方的身邊,緊緊地貼着她。
甚至其中一個男人還伸手摸了一下南方的臉蛋:“沒化妝啊?想要在我們面前裝清純嗎?說吧,想要多少錢才陪我們一起喝酒?”
“神經病。”南方咬牙,擠出了三個字,臉色慘白,這些男人藉着酒性真的是一點素質都沒有了。
“來來來,喝酒!”男人們也不管南方,見到她這麼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的就想要讓她陪着一起喝,也不管她到底是誰。·
一箇中年男人倒了一杯酒朝着南方走了過來,伸手一把攫住了南方的下巴讓南方喝酒:“喝進去,痛快點!”
南方瞬間懵了,她沒想到自己來到這裡會遇到這種事情,她現在懷有身孕,根本不能夠喝酒。
下一秒南方連忙一把推開了這個中年男人:“我找寧澤,我是寧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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