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走進兄長的院內。
“兄長……兄長今日在宮中陪伴皇上在側,方纔回府就命人宣弟前來,是問公主給父親醫病一事。”蕭延對着屋內坐着的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行禮。
“公主給父親醫病的事,總管已告知於我。”白衣男子正是他的兄長:蕭文卿,他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輕聲道。
“那兄長是要問……公主回大漢路上遇刺,還有今日在宮中招得蜂子侵襲。”蕭延問他道。
“二弟覺着幕後操縱之人會是誰?”蕭文卿反問他。
“定是與那呂產有着關聯,今日在宮中太后寧可錯殺幾個太監,也不忍責罰於他。”蕭延語氣堅定且怒憤道。
“太后袒護呂氏一族,朝中人人皆知,你又何必動怒。”蕭文卿輕輕拍了下蕭延的肩膀,勸他道。
“當下之急,是要醫好父親的病。朝中有父親在衆臣定會跟隨父親一起保得天子江山。”蕭延說道。
“如今太后臨朝稱制,皇上又軟落無能,大漢…需要一位明主。”蕭文卿感嘆道。
“兄長說的可是先帝其他皇子?”蕭延在他耳旁小聲問道。
蕭文卿走到一張檀香木的木榻前,拿起筆沾了點杯中的茶水,在榻上寫了個“恆”字。
蕭延點了下頭,明瞭兄長的心意。
“皇上還是不吃不喝?”蕭延問兄長皇上的近況。
“太后將皇上的親外甥女賜給他做皇后,皇上從那之後便鬱鬱寡歡,茶飯不思,全無一點精氣神。”蕭文卿嘆了口氣說道。
“這個喪心病狂的呂雉!”蕭延恨得咬緊了牙。
“看來,太后不日便要宣公主進宮給皇上醫病。”蕭文卿道。
“對了……兄長,剛纔來的路上撞見公主的貼身侍女,帶着面紗獨自一人在府內走動。”蕭延聞得兄長提及公主,腦海中一下字冒出方纔的事來。
“你把她放回去了。”蕭文卿明白他的這位弟弟還是得給公主一個情面,不好扣下人來質問。
蕭延對着他點了下頭。
“那名侍女定是身手了得,否則出不了玉苑。”蕭文卿似乎已經知道公主的意圖。
“公主初到府內,派人查看一下府中情形也可當作情理之中。那名侍女的身手待日後弟尋得機會一探便知。”
“公主隻身一人遠道而來,身邊理應帶着兩位得力干將。”蕭文卿淡然地說道。
“公主身邊的侍女……會不會是南越派來的細作?”蕭延有些疑問。
“暗中派幾個人,遠遠的盯着。是人是鬼,日後定會得知。”蕭文卿坐到木榻旁的方凳上,隨手拿起一摞竹簡,對着上面的文字仔細查閱。
“公主來大漢之前,我們不是派人去調查過,她們三個女兒家應該不會是細作吧。”蕭延小聲嘀咕。
“好生敬着咱們請來的這位貴客,如今,只有她才能夠醫好父親的病。”蕭文卿說着對着蕭延擺了下手,又關切他說道:“你明日就要回宮當差,回房歇息去吧,今夜府中有我值夜。”
“弟已在府內外派得衆多侍衛把守,兄長可安心歇息。”蕭延低頭對他行了個禮,退出房外。
……
“蕭延命人將你送回來了……”趙婉絮在房內聽聞被一旁的冬雪跟她回稟:撞見蕭延命人將她送回一事,她若有所思道了句。
“莫非…蕭將軍並未起疑心。”冬雪小聲嘀咕。
“此言差矣!!”趙婉絮搖了搖頭。
“公主的意思,蕭將軍是故意放奴婢回來,爲了不打草驚蛇?”冬雪小聲問她。
“看來……他們會派人盯上我們。”趙婉絮對她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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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信鴿傳書一事?”冬雪在她耳旁極其小聲問她道。
“暫且不要用信鴿傳書,免得節外生枝。我已命凌香將它藏好,留有日後大用。”趙婉絮神情自若說道。
“近來時日,公主只管一心醫治相國的病,其他的就交由奴婢去辦。”冬雪低頭請示。
“初到貴地,還未取得主人的信任,還是乖乖待着爲好!一切計劃向後延遲數日。”趙婉絮吩咐她道。
“諾!”冬雪低頭領命。
“那您今夜是否還要夜探相國寢室?”頓了頓,冬雪又問她道。
“要去,就光明正大地去!”趙婉絮胸有成竹地說道。
“公主夜間去給相國診脈?”冬雪有些許疑惑。
“你去門外傳話,就說,本公主擔心相國病情,即刻便要去給相國診脈。”趙婉絮吩咐她道。
“諾!”冬雪低下頭退出了房外。
趙婉絮經得管家應允,帶上面紗,來到了相國寢室。這次跟在她身後揹着藥箱的是冬雪。
相國躺在木榻上,不時傳出兩聲輕輕的咳嗽聲。
趙婉絮命冬雪遣散房內的侍女,將房門關好。
冬雪探出窗外,環顧一下屋外的侍女、士兵把守的有點距離。回過身來,對着趙婉絮點了下頭。
趙婉絮命她守在門外,不得讓外人進屋。
冬雪領命辦事,退出門外看守。
趙婉絮坐在木榻旁的方凳上,隨手從藥箱裡拿出一塊紗巾,蓋在相國的左手手腕之上,替他診脈。
“不要…不要怪我……”
趙婉絮聽得相國嘴裡模糊不清唸叨着這幾個字,忙追問他:“是誰?相國讓誰不要怪你?”
相國的額頭冒出幾顆汗珠,嘴裡不停念着:“不要…不要…不要怪我…”
“是誰不要怪你?是誰?”趙婉絮情急之下一時沒控制住情緒,聲音略微大了些。
“什麼人?”未等的她回過神來,只見得寢室裡面一間房內,衝出來一名年輕侍衛,手持一把長劍抵在她的脖間,大聲質問她。
門外的冬雪聞得屋內動靜,緊忙一個轉身破門衝了進來,伸手推開了侍衛手中的長劍。剎那間,劍刃滑破了她的手掌心,鮮血順着劍鋒滴落在地。
“你們是什麼人?怎會在相國房內?” 侍衛依舊沒有收回長劍,大聲質問她們。
“蕭沐!退下!”身着白衣的蕭文卿從侍衛的身後走了出來,命令他道。
蕭沐聞聲收起手中的長劍,向後退了幾步。
趙婉絮見狀,已顧不得跟他們理論,她趕忙讓冬雪坐在她之前做的方凳之上,俯下身去在冬雪手掌心的傷口上撒些藥粉,情急之下只得取下面紗替她包紮傷口,已取得止血之效。
“屬下莽撞,衝撞了公主,請公主降罪!”蕭文卿對着趙婉絮低頭行禮,滿懷歉意地說道。
“公主!原來是公主!”蕭沐一臉震驚,小聲嘀咕。
“公主,父親可有大礙?”蕭文卿擔心父親的病情,焦急地問她。
“本公主用銀針護住相國的心脈,暫且還能保些時日,若要醫好,恐難有回天乏術。”趙婉絮如實告知他相國的病情。
蕭文卿聽罷沒有說話,低下頭向公主請罪。
“你們既已知曉我們公主夜間此來給相國診脈,何必這般刀劍相向!莫非…這就是你們相國府的待客之道?我們明日定要回稟太后!”冬雪站起身來,對着他們大聲說道。
“蕭沐,當面跟公主下跪請罪!”蕭文卿命令他的侍衛。
蕭沐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他跟隨蕭文卿多年,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得到了他的一個點頭。
“屬下魯莽!請公主責罰!”蕭沐雙膝跪地,向公主行禮賠罪。
趙婉絮轉過身來,正臉對着蕭文卿,她是那麼高貴大方、純潔高雅站在他的面前。
文卿擡眼正好撞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目若春水,只一眼他便羞澀地低下了頭。
“當朝丞相之長子,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太后欽賜名,又被賜封:鄼候!……侯爺送的這份見面禮,本公主當真受之不起!”趙婉絮對着蕭文卿毫不留有顏面,言語間都是斥責之意。
“公主爲何夜間前來給相國診脈,難免惹得旁人泛起疑心不是。”跪倒在地的蕭沐,小聲說道。
“本公主乃太后請來專給相國醫病的大夫,侯爺,您說,夜間可否能來此給相國診脈?”趙婉絮問蕭文卿。
“公主爲醫治父親的身體,日夜操勞,乃是我整個相國府之幸。明日我便下令,公主可隨意出入父親的寢室,任何人不得阻攔。”文卿回她道。
“你…還有何異議?”趙婉絮對着蕭沐質問。
“屬下…屬下沒有異議。”蕭沐不敢擡頭,小聲回她道。
“那就罰你自斷一隻手,爲本公主的侍女受了你的劍傷而賠罪!”趙婉絮故意嚇他,面不改色一臉嚴肅說道。
冬雪知道她是故意嚇他們,並沒有驚訝她的言語。
“公主,若還是不能解氣的話,蕭某陪同屬下一起給您下跪,請公主恕罪!”文卿聽聞,趕緊上前請罪,說罷,做起了要下跪的姿勢。
“侯爺下跪,本公主可受之不起!”趙婉絮不接受他的請罪。
“公主要蕭某怎樣纔可原諒方纔的不禮行爲?”文卿問她道。
“侯爺,只要答應本公主一件事,今日這件事就一筆勾銷。否則,鬧到太后跟前……”趙婉絮逼他應允。
“讓我家公子答應你們何事?公主這不是乘人之危嗎!”蕭沐又插了句話。
蕭文卿對着蕭沐擺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蕭沐識向地閉上了嘴巴。
一旁的冬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也回給她一個不懈的眼神“公主,若有需要蕭某的地方,蕭某能做到的理應順從公主。”身爲侯爺的文卿,面對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着實不能夠得罪,只得硬着頭皮應允。他在心裡祈禱:但願公主不要讓他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侯爺,只需答應陪我出一趟長安城。城外有座鳳凰山,山上有座觀音禪寺,聽說去那裡菩薩很靈驗。”趙婉絮說出了她的要求。
“公主可知;鳳凰山上的觀音禪寺,那是送子觀音。聽聞,世人去求子道是很靈驗。”文卿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取笑她道。
趙婉絮聞得他言中之意,羞愧地低下了頭,臉一下子紅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