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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最快的回到幽漣公館,瞿弈銘正好在家,當陸暻泓將戶口本奉還給瞿弈銘時,瞿弈銘便了然地點點頭,便囑咐蘇暖去整理行李,他似乎猜到了陸暻泓前來的目的。
蘇暖沒有故作一番推脫或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戀戀不捨,她只是安靜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留下陸暻泓和瞿弈銘在客廳裡聊天,那個水桶一直襬在沙發邊。
蘇暖沒有帶走瞿弈銘爲她準備的衣服,她當初怎麼樣來的現在就怎麼樣離開,剛拉上行李箱拉鍊,擡頭就看到了門口站着的瞿懿寧。
蘇暖臉上有詫異,沒有料到瞿懿寧在家,也沒料到她竟然回來找自己。
寧兒蒼白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她手裡端着一杯綠茶,嫋娜的笑氤氳在綠茶苦澀的香氣裡,緩緩地走近蘇暖,看到蘇暖略略遲疑的神情,這個美好的女孩只是笑道:
“我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認識姐夫六年多,我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姐夫的想法愛好,可惜到最後我對他的瞭解竟然無法超越你,知道嗎,姐姐,我竟是微微地嫉妒着你。”
蘇暖靜靜地望着寧兒撲閃的眼睫下隱藏的情緒,寧兒卻只是輕柔淺笑,她仰起臉,笑得雅緻雙脣失了顏色:
“我剛在樓梯口看到姐夫了,我從沒看到過他這麼開心的樣子,我以爲他最喜歡的是板着臉,原來不過是沒有遇到他真心值得喜歡的人。”
寧兒猶豫了一下,似有眼淚要溜出來,卻終究一片水潤光澤,倒影着蘇暖那一雙鳳眼絕美的弧度:
“媽媽總說只有我才配得上姐夫那樣的人,但我知道,以我的身體狀況,我早該放棄的,然後安詳地等待死亡來臨,姐姐,我知道你並不想承認媽媽和我,但我是真的很高興有你的存在,那樣我走了後媽媽就不會孤獨了。”
“她是你的母親,於我而言,不過是陌生人,我們之間的母女情永遠不可能。”
蘇暖說完起身走向衛生間,收拾自己的梳洗用品,不再去理會還站在那裡的寧兒,寧兒回頭看着蘇暖冷淡的樣子,沒再繼續勸說,目光哀傷,便默默地離開。
空蕩的臥室裡,蘇暖擺放物品的手停下動作,她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寧兒永遠不會了解聶曉穎對她的殘忍,就像她,永遠也體味不了聶曉穎對寧兒的愛。
----《新歡外交官》----
蘇暖提着行李下樓,陸暻泓聽到動靜便擡起頭,嘴邊噙着一抹淡笑,起身來幫她拿,行李箱不重,不過是幾套衣服的東西,屬於瞿家的一樣也沒拿走。
瞿弈銘看着金童玉女般站在一塊的陸暻泓和蘇暖,他注意到蘇暖看陸暻泓時眼裡流過的光彩,也沒錯過陸暻泓望着蘇暖眼神的專注,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瞿弈銘不阻攔蘇暖搬走,因爲他發現蘇暖住在這裡並不開心,若是蘇暖開口他也願意爲她在外面置辦一套房子,只要她能過得舒坦輕鬆一些。
結果今天他等來的不是蘇暖的要求,而是一本結婚證,即便早有預料,真正的看見,他還是有些驚異,如今看到蘇暖是心甘情願的,也放下了心。
他總想着聶曉穎能放下心結,和蘇暖增進感情,讓這對母女和睦相處,卻一直在這件事情上忽略了蘇暖的感受,也許現在跟陸暻泓去住也是好的。
“我會在你們住的別墅區旁邊買一套商業房,就當是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瞿弈銘的話剛落,門口便響起高跟鞋聲,蘇暖望過去,是聶曉穎冷沉的臉色,她似乎聽到了瞿弈銘的話,所以蹙眉看了眼瞿弈銘,語氣不善:
“如果你真的疼愛女兒,就該多關心寧兒,而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人。”
聶曉穎說完便步履搖曳地上樓,掠過蘇暖時沒有多看一眼,蘇暖抿了下嘴,看向神色已經不悅的瞿弈銘,彷彿聶曉穎從始至終沒出現過:
“叔叔的心意我們已經收到了,至於房子,其實也只是浪費錢,就算買了也不見得會去住,所以,叔叔不必再老費苦心。”
“天色不早了,叔叔,我們先走了。”
蘇暖和瞿弈銘辭別,瞿弈銘望着蘇暖的目光復雜而愧疚,想說什麼卻發現開不了口,最終擺了擺手,若不是聶曉穎的出現造成不快,他本該留他們用膳的。
只是按此刻的氣氛來看,沒有誰還會願意留下來自討沒趣。
陸暻泓也朝瞿弈銘頷首致意,“那我們先告辭了。”說着便拉着蘇暖往門口走,瞿弈銘卻喊住了他們,指着自己腳邊的水桶,瞅了眼裡面的生物皺起了眉:
“以後如果來這裡,要是忘記買禮品也就別買了,不要再從河裡隨便抓幾隻王八送過來,看這個水桶,還沾着不少污泥。”
陸暻泓聽完眉腳一動,依然冷冰冰的臉色,但耳根子卻在慢慢地轉紅,蘇暖忍不住輕笑,用手肘捅了捅陸暻泓,陸暻泓繃着脣線,良久才蹦出一句話:
“其實它的名字是甲魚。”
瞿弈銘和蘇暖同時一臉黑線,別墅內似乎有一羣烏鴉從頭頂飛過……
----《新歡外交官》----
有些事情即使有不好的預感,但我們必須去面對它,沒有辦法去逃避。
魅影最高會議上,蘇暖坐在華東區總監的位置上,看着演講臺上拿着一份策劃案侃侃而談的靚麗女人,冷冷地眯起了眼,手中狠狠地捏緊了自己的企劃案。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毫無徵兆地擺在了她的面前,錯愕的不止她,還有那些跟着黎崇森一起支持她來策劃這起宣傳片案子的高層們,他們看着放映屏上的圖片,聽着那位攝影師的講解,臉色越來越難看。
蘇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畫着水藍色眼影的短髮攝影師,她的腦海裡浮現出過去幾次相遇的畫面,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告訴她,她叫南簡心,她說她是陸少晨的同屆同學……
“這次宣傳片拍攝的大致方案就是這樣,若是各位想要了解具體的情況,還得等我把一些地方詳細地補充完整。”
會議廳響起鼓掌聲,南簡心只是恩賜般地笑了笑,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交疊着修長的雙腿,一雙明媚的眼不露痕跡地掃過蘇暖略顯蒼白的臉色。
蘇暖看着南簡心眼裡的一絲不屑,似要將手裡的文件撕裂,安靜的會議廳,不少人都已經看向她,看向她手裡的文件,因爲接下來一個演講的是她。
“很抱歉,我發現我的策劃案出了點問題,如果各位允許,希望能再給我些時間去完善。”
蘇暖給出的答案讓會議廳一半以上的高層皺起眉頭,似不敢相信堂堂華東區總監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尤其是想到蘇暖是空降部隊,臉色更加難看。
整個會議廳裡,籠罩着一股低氣壓,蘇暖就像是在等待審判的教徒,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那份企劃案,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竟然跟南簡心的一模一樣。
她相信這世界上有人心有靈犀,但她絕不承認,兩個陌生人的思維竟然相通到如出一轍的地步,儘管文字略有不同,但構思卻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她知道自己是吃定了這個悶虧,沒人相信她的策劃案被偷盜了,在這樣一個會議上,她若是指責南簡心,卻拿不出證據只會被驅逐出魅影。
“在魅影這些日子了,瞿總監我希望你清楚魅影的規矩,不會留下只說不做的庸才,魅影需要一個有能力有效率的決策層。”
聶曉穎冷聲的訓導蘇暖只是生生地受下,她沒有理由反駁,這份策劃案她沒有給任何人看過,她一直保存在電腦上,直到今早纔打印出來……
蘇暖的瞳孔猛然一縮,她看向坐在對面的瞿懿寧,寧兒正擔憂地望着她,蘇暖也看到寧兒手裡的那份策劃案,她想到黎崇森說過,寧兒也參與了競爭。
黎崇森坐在聶曉穎的旁邊,始終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因爲蘇暖交不出工而恨鐵不成鋼的尷尬,不幫忙說情也不落井下石,就是兀自閉眼歇息。
“宣傳片再過不久便要投入拍攝,你卻在這個時候說沒策劃好,我想這個答案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想聽,他們只是想要一個完美的方案。”
聶曉穎用簽字筆剛想劃去蘇暖的名字,本一直安靜的寧兒卻倏然起身,在衆多不解的目光下,看着聶曉穎窘迫地笑笑:
“董事長,我突然發現我的策劃案也出了點不合理之處,既然華東區總監也剛巧碰到這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再給我們幾天時間,我相信,到時擺在你面前的會是最完美的策劃案。”
寧兒輕柔的聲音在偌大的會議廳裡響起,她的眼神溫柔中帶着請求,慢慢地從不太情願的聶曉穎臉上移開,一一看向坐在兩邊的高層,彷彿無聲的懇求。
許久的沉默過後,聶曉穎看到寧兒臉色的逐漸蒼白,知道她也許撐不住這樣的僵持,瞟了眼蘇暖,點了點頭,即便並非發自內心的甘願:
“三天,最多三天,如果還沒有策劃案,我也不會再繼續留人。”
“謝謝董事長。”
寧兒靜靜地笑着,有一絲撒嬌的意味,沒讓人覺得做作,其他高層都寵溺地看着這位優雅的公主,嘆了口氣,表示默認了她的請求。
於是會議就這麼被中斷,高層一個接着一個消失在門廳,令肅然減半。
蘇暖只是站在那裡,看着瘦瘦弱弱的瞿懿寧,這個柔弱的女人,用一種弱弱的方式,毫無痕跡地處理了這場她面臨的被開除危機。
當會議廳只剩下她一個人,蘇暖無所謂地笑笑,眼神卻越發冷冽,她拿起桌上的策劃案轉身便走,手指蒼白關節突出,問過秘書直接進了一個辦公室。
“啪”!蘇暖將自己的策劃案冷冷地摔在南簡心的辦公桌上,也引來了不少路過攝影師的側目,南簡心卻是愜意地靠在皮椅上,閒適地撥弄着美甲。
“堂堂魅影華東區的總監……我沒想到你會找我。”
“我也沒想到你令人驚豔的還有虛僞。”
“嗯,看來總監對我這個小小攝影師有些誤會,既然這樣,你更不該來。”
蘇暖俯視着南簡心坐在那裡喝咖啡的悠閒樣,無法壓抑內心奔騰的怒火,她的雙手重重地扣住桌邊,身體微微前傾,鳳眼中流瀉着嘲諷的冷笑:
“爲什麼不該?因爲我的策劃案還沒報告就被你搶先在最高會議上發表?還是因爲,魅影高層竟然會向董事會提交薦舉你的書面函?”
蘇暖在進南簡心的辦公室前便聽到了一些傳言,南簡心是應聘進來的,因爲剛纔的那個策劃案的出色,魅影高層已經決定推薦她取代蘇暖的位置。
“我沒有什麼高智商,有時候甚至認爲自己智商不夠用,和你這樣心機的人打交道我只有輸的份。”蘇暖突然笑了下,但盯着南簡心的眼神出奇的寒冷刺骨:“知道麼,爲了這份策劃案,我留了很多鼻血。”
“可是這和我有關係嗎?高層們有自己選擇喜歡方案的權力,他們喜歡我的這個,不喜歡你的那個,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拿槍指着他們的腦袋,恐嚇他們說,你們不要選擇我的去選擇我們總監的,瞿總監,做人不可以這麼可笑。”
南簡心仰靠在椅子上,用手指做槍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說着說着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似乎看着蘇暖是在看一個何等滑稽的人:
“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瞿總監爲什麼要突然衝進來對我橫加指責一番,我只是用心地工作,總監何必要這樣爲難我一個沒什麼後臺的攝影師?”
“你不知道?你不覺得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太過卑鄙嗎?”
“卑鄙?”南簡心看着這個沉不住氣的總監,終於吃吃地笑起來:
“我又沒做什麼,爲什麼要覺得卑鄙,倒是總監這樣一而再地侮辱我這個下屬,不知道意欲何爲,是想在高層決定策劃案前讓我知難而退嗎?”
蘇暖的指甲幾乎要將桌面上的木屑扣下來,南簡心斜眼看着蘇暖狠狠抓緊的雙手,臉上的嘲笑收斂了不少,雙臂攤在皮椅上,優雅地轉動着椅子:
“如果總監沒有其他貴幹,就請離開,我還要完善我的策劃案。”
南簡心左手擡起,做了個“請”的動作,蘇暖看着南簡心專注地在那份被冠上南簡心名字的策劃案,已經不再激憤,面色寧靜,帶着清冷:
“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完善這份策劃案,三天後,不管我能不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你,我一定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蘇暖笑得有些嬌憨,似乎她所說的是件很容易辦到的事,不等南簡心的任何反駁,轉身走了出去,並且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新歡外交官》----
董事長辦公室,沙發上坐着之前選擇相信黎崇森而站在蘇暖這一邊的部分高層,臉色皆是難看,而聶曉穎此刻也坐在其中,她正看向站着的蘇暖。
“我想瞿總監最好給大家一個合理的交代,也好讓大家繼續相信你。”
辦公室內開了暖氣,但是蘇暖還是覺得全身發涼,她氤氳地笑起來,又很快地散去,聲音有些遼遠:
“如果我說南簡心的那份策劃案就是我的,你們會信嗎?”
包括聶曉穎在內的高層都皺了下眉頭,看着蘇暖的目光更加失望,他們的表情基本一致,蘇暖看在眼裡,扯動了下嘴角:
“那份策劃案真的是我的,可惜,你們不會相信。”
所有人都聽清了這一句帶着孩子氣的說明,是的,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那就是蘇暖發表不了自己的策劃案,但她的下屬卻給出了一份策劃案。
這足以說明,蘇暖的實力已經不配坐在華東區總監的位置上。
“我最近一直在做這份策劃案,一直把它保存在電腦上,平時若是離開也總會鎖門無論是在辦公室還是家裡,只有前天在家裡,寧兒來找我時,我離開了一陣,沒注意有沒有別人進來動過我的電腦。”
沒人有回答他,都只是靜寂地聽她說下去,蘇暖表現得很鎮定,雖然她的肩膀在輕輕地戰慄,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氣憤。
“你在向我們暗示什麼?”聶曉穎冷冷的聲音:“當然不可能是寧兒!”
她截住了蘇暖所有的話語,眼神也越發的凌厲,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在她面前說寧兒一句不好,即便她在蘇暖眼裡看到“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哀默自嘲。
聶曉穎美麗的手指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似乎感覺到了寒冷,她起身踱到窗前,聽到蘇暖噗嗤一聲輕笑,沒有回頭便聽到開門聲,然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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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現在沒辦法了,牆頭草都一致倒向寧兒那一邊。”
蘇暖看着黎崇森漫不經心地說話,他將一張支票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希望你暫時離開,我不希望你受傷,趁這三天重新設計一份方案。”
“好吧。”蘇暖的聲音聽上去很甜,她拿起了機票,那是下午飛往a市的機票,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擡起頭看着轉筆的黎崇森:
“您爲什麼要相信我?”
黎崇森給她去a市的飛機票,就是希望她去a市尋找靈感,畢竟宣傳片的拍攝地在a市,沒有哪一處比那裡更能喚醒攝影師內心沉睡的創作精靈。
“雖然我不怎麼喜歡笨鳥先飛的人,但我知道這份策劃案你一個月來都在想,我以前在你的電腦裡瞄到過。”
黎崇森點點自己的液晶電腦,然後看看手錶:
“你還有一個小時,錯過這班飛機也許你就錯失了不少尋找靈感的時間。”
“謝謝。”
她握緊機票,禮貌地道了謝,便開始快步朝門口走去,從這裡到機場需要四十分鐘,她剛打算打電話通知陸暻泓她去a市的事,卻看到廊間等候的寧兒。
寧兒的長髮又黑又直,像一匹緞子,像濃黑的夜,蘇暖慢下腳步。
“你不應該懷疑我。”寧兒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如果真的是我,我何必那麼傻,要在前天你在家的時候纔去你的房間。”
“那麼應該是我自己,既然所有證據都指向我,我應該相信這些證據,我是沒做好這份策劃案,卻還要污衊自己的下屬。”
蘇暖將手機放進包裡,靜靜地對寧兒笑起來:
“寧兒,我其實並不需要被安慰。”
蘇暖優雅地道別,然後踩着高跟鞋離開,廊間的微風吹拂過寧兒白潔的裙裾和柔靜的長髮,她望着蘇暖離開的方向,拿起自己的手機:
“媽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從沒想過你會用這種方式對付姐姐。”
“你沒有姐姐,她想要奪走你的一切,我不能不阻止。”
董事長辦公室,聶曉穎掛了電話,她走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裡的郵箱,裡面有一封郵件來自幽漣公館的ip地址……
----《新歡外交官》----
飛機在a市降落是在下午四點多,蘇暖剛下飛機,就被一大束玫瑰堵住,林嘉嘉露出一張笑眯眯的臉,看上去頗爲諂媚:
“小暖,你可算知道打電話給我了。”
然後將玫瑰塞到蘇暖手裡,張開雙臂,給了蘇暖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暖因爲白天的事外加一趟飛機不是很舒服,她沒去住酒店,而是跟林嘉嘉回了老城區的房子,在這裡住了兩年,不可以說沒有一點感情。
自從她搬走後林嘉嘉就一個人住着,據林嘉嘉說,房東沒加她房租,也沒再讓中介公司介紹租客住進來,蘇暖聽了只是笑笑,沒有任何的回答。
然而更讓蘇暖不安心的是a市的報紙報道,林嘉嘉拿着幾份報紙對蘇暖欲言又止,反倒是蘇暖自己主動搶過來看,某週刊上刊登着那天她和陸暻泓走出民政局的照片,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招來的陳年老照片,一起放在上面,然後起了個醒目的標題:下堂婦二嫁名門成少夫人。
其他幾份報紙還登了不少她前兩年的照片,照片拍得中規中矩,張張都顯得本人很邋遢,濃妝豔抹的,就像是街頭的小太妹,大有醜化她的意思。
字裡行間都含沙射影地暗示,蘇暖從小用貪官父親受賄的錢過着驕奢淫逸的生活,因爲父親忙於工作便和一些社會青年來往結交,生活糜爛教養缺乏,後來和丈夫離婚更是私生活放蕩不羈,愛慕虛榮地想方設法結識了政要界名人。
蘇暖將一疊報紙隨手丟進了垃圾桶,林嘉嘉湊過來擔憂地看着蘇暖憔悴的臉色,柔聲開導:
“小暖你別理會這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他們就是嫉妒你能和陸暻泓那樣厲害的精英在一起,對了,你們去民政局真的結婚了嗎?”
望着林嘉嘉八卦的興奮樣,蘇暖意興闌珊地嗯了一聲,便倒頭在沙發上睡過去,她太累了,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因此沒看到林嘉嘉瞠目結舌的震驚樣。
晚上八點多,蘇暖剛睡醒一覺起來,剛想去廚房弄點吃的,門鈴便響起,林嘉嘉估計在房裡塞着耳機看電影,只好蘇暖過去開門,卻看到了陸暻泓。
蘇暖在上飛機前給他留了一通語音留言,告訴他自己需要來a市出差幾天,讓他不要擔心,沒想到她前腳走他後腳就跟過來了,不禁心中一暖。
陸暻泓脫了大衣,裡面還穿着上班的正裝,蘇暖把他的大衣拿到自己的房間裡,出來後便徑直出了廚房,林嘉嘉因爲她要來準備了不少食物。
“你吃過晚飯了嗎?需要我幫你煮一份嗎?”
沒有回答她的聲音,蘇暖好奇地回頭,卻迎面而來一個溫熱的胸膛,陸暻泓在身後接過她手裡的兩根繩帶,安靜地幫她繫好了圍裙,卻沒有說話。
“怎麼了?”
蘇暖隱隱有些不安,她一邊洗着西紅柿,一邊轉頭去問陸暻泓,她不打算將自己在魅影遇到的困境告訴他,畢竟她還有一次機會,雖然僅僅只有三天。
如果真的被魅影趕出來了,到時再和陸暻泓提起也不晚。
陸暻泓忽然伸出手臂摟過她,低頭靠近她的面頰,她聽到他低低的聲音:
“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欺負人,那些人,一個也不放過。”
百般呵護的聲音,疼惜的語調,溫煦的氣息,穩健的心跳聲,自身後如潮水般一涌而至,溫暖地將她周身包圍過來。
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入一杯酸梅湯裡,隨意地沉浮,蘇暖望着窗外的星空,努力地眨眨眼,眼眶內已經是一片溼熱。
被報紙媒體污衊她不會哭,被魅影員工指指點點她不會哭,被魅影高層質疑她不會哭,甚至是被南簡心偷走她的策劃案她亦不會哭,她只不過是生氣。
然而現在才明白,不是她足夠堅強硬朗,只要是陸暻泓真心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流淚,她還是想哭,躲在他懷裡暴露自己的柔弱。
不想陸暻泓爲自己擔心,蘇暖將西紅柿擦乾,也順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讓陸暻泓看到自己的眼淚,然後回身笑吟吟地投入他的懷抱:
“好啊,那你以後可要好好保護我!”
蘇暖聞着他身上雪的味道,心虛歸於一番平靜,將腦袋靠在他的頸邊:
“如果有人欺負我,你就幫我打他,如果我欺負別人,你也要幫我打他!”
陸暻泓將她扶正,用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俯眼看着她還有些水光的鳳眼,琥珀色的眼睛裡漾着點點憐惜,彷彿早已看穿了她心底努力壓抑的脆弱。
片刻之後,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眼角的溼潤,低下頭柔韌的脣瓣掠過她的眼睫,最後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包含了意味深長的含義,不久之後,蘇暖便明白這不是一個玩笑,是陸暻泓鄭重對她做出的承諾,更是一個誓言……
----《新歡外交官》----
第二天蘇暖醒過來時,牀上已經沒有了陸暻泓的人影,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棉襖暈乎乎地晃出房間,便看到餐桌上的早餐,還有一張字條:
“記得吃完早餐再出去,晚上等我回來吃飯。”
蘇暖將紙條貼近心口,舒心一笑,然後便坐下來吃早飯,然後她又發現林嘉嘉也沒人了,在她吃過早餐後收到了一條短信,來自林嘉嘉:
“小暖,陸部長送了我一個韓國首爾觀光三日遊,這三天我就不回來了。”
蘇暖咬了口油條,陸暻泓這叫掃除任何打擾他們相處的因素,蘇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某一方面,不由地臉頰一紅,應該不會吧……
吃過早餐蘇暖便投入忙碌的工作裡,背上雙肩包拿着相機出門,當然她沒忘記在自己鼻樑上架一副墨鏡,現在她在a市的有名程度不亞於明星。
a市對蘇暖來說並不陌生,所以一天下來她就逛了不少風景好的地方,也拍下了不少照片,她想起陸暻泓下班後要來,便決定去商場買些蔬菜食物。
只是蘇暖沒料到自己會遇到顧凌城,說遇到不如說是撞到,她拎着滿滿兩袋這三天可能用到的吃到的東西匆匆出來,在拐角處撞上迎面而來的人。
她的東西散落一地,她蹲下身去撿,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她來不及說抱歉,將滾遠的東西都一一撿回來,結果擡頭起身便看到一雙深邃的雙眼。
是顧凌城,似乎兩年後的每一次都能遇到,人生何處不相逢,似乎也不能表達出她此刻的心境,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你信嗎?
蘇暖垂眸忽閃了下眼睛,她抓緊兩個袋子防止破掉,她穿着高跟鞋,站起身時身形有些不穩,她看到顧凌城伸出的手臂,但被她往後半步避開他的攙扶。
顧凌城往她跟前邁了一步,蘇暖擡眸望見他嘴角淡淡的笑,一側眸,就看到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朝着他們走來,然後聽到那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阿城,你沒事吧?”
蘇暖並沒見過這個女人,但從那女人對顧凌城親暱的稱呼來看,關係匪淺,蘇暖多看了幾眼那個已經在不遠處停下的女人,那個女人也朝蘇暖點頭笑了笑。
蘇暖不知道顧凌城什麼時候喜歡三十多歲的女人了,雖然不可否認,那個女人長得美,尤其是當她笑起來,那雙眼睛彷彿能迷惑人的心魂。
蘇暖不想久待,便拎好東西越過顧凌城,步伐有些疾快,就像是在避瘟神,似是急着和他撇清關係,顧凌城的手一直停在半空,很久都沒放下。
----《新歡外交官》----
當晚的晚餐是陸暻泓下的廚,她只需要在一邊笑眯眯地欣賞着他帶着圍裙的家庭主夫形象,令她心情愉悅的最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今早翻遍報亭的報紙,卻發現關於她的消息已經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報道在那裡誹謗她。
一頓飯蘇暖吃得大汗淋漓,剛收拾完殘羹冷炙,她就衝進浴室洗澡。
打開蓬頭,熱騰騰的水潺潺流入浴缸裡,本就不大的浴室內瞬間被水霧氤氳,蘇暖泡入水中,花灑裡的水流柔和有力地在肌膚間輾轉,揉搓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漸漸的,整個身體和靈魂褪去一襲凡塵的疲累和紛擾,蘇暖緩緩地閉上眼,趴在浴缸邊沿,心甘情願被那股溫熱所包圍。
水底的射燈,靜謐地散發着檸檬色的光,隱約透出水面,薄荷精油的芬芳,溼潤潤的,一點點瀰漫開來,她貪婪地吸入體內,細細體味它的恬靜和婉約。
下巴貼着水,薄荷的芳香越發輕柔,昏昏沉沉的,思維漸漸滑入一種迷離的狀態。
也許該靜靜睡去,或許那時會夢到自己奔跑在一個盛開着無數茉莉的花園裡,陽光明媚,和風輕柔。只是,也許夢裡仍是形單影隻,愈絢麗愈寂寞。
“大叔,我好喜歡你!”半夢半醒間,蘇暖彷彿記起她在龍家吃完紅酒冰激凌跟着陸暻泓回家後發生的事,包括陸暻泓怎麼把她拐騙到了牀上。
記憶深處,好像有什麼清晰無比地開始重現在她的面前……
“暖兒,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你一定不會愛上別的男人,對嗎?”
陸暻泓沙啞好聽的聲音在她耳邊,誘哄她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被折騰地暈暈乎乎,外加喝了酒,埋頭在他胸前:
“……嗯……”
“那麼現在呢?現在喜歡誰?”
陸暻泓聲音幽幽,她仰起酡紅的臉,光潔的雙臂擡起,捧住他的臉,吧唧一聲,親吻了下他的嘴脣,然後像是淘氣的花栗鼠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我當然喜歡你啊……大叔,好奇怪,唔,大叔怎麼和我睡在一起……”
“暖兒……你明天會後悔嗎?”
陸暻泓的聲音低啞,他的呼吸驟然急促,翻身壓在她身上,撫摸着她的臉頰,眼神變得熾熱起來:“告訴我……你會反悔嗎?”
她只是嫵媚地抿嘴笑着,一邊環上他的脖子,一邊親吻他的下巴:
“我喜歡你啊……泓……”
蘇暖驀然掀開眼簾,腦袋卻因爲那些羞惱的記憶而侵入了水中,一口熱水洶涌地竄入她的口鼻,蘇暖忍不住重重地咳嗽起來。
透過朦朧的水汽,她看到鏡子裡模糊的自己,一臉的緋紅羞澀,避不開躲不掉。
“我喜歡你啊……泓……”
原來那一夜她並不是完全的喝醉,她清清楚楚地叫過陸暻泓的名字。
即便當初她不斷告訴自己,那是陸暻泓趁人之危佔盡她的便宜,但如今事實擺在那裡,已經不容許她再去抗辯,不過是自欺欺人。
浴室的門被突然撞開,蘇暖猛然擡眼,就看到陸暻泓一手握着門把,一手扶着門框,然後匆匆地走進來,察看地摸着她的臉:
“怎麼了?嗆到水了?”
蘇暖咬住脣瓣,但是臉頰耳根脖子卻慢慢地開始泛紅,她的雙手遮住胸口,竟自己環抱住縮進了水裡。
陸暻泓似乎也意識到蘇暖還在浴缸裡,身上未着寸縷,卻沒有立刻轉身離開,反而是湊近她的脣瓣,白濛濛的水汽,籠罩了整個浴室,溼潤地縈繞……
第二天醒過來,睜開眼,蘇暖一轉頭就看到陸暻泓目光專注地盯着自己,她習慣性地拉高被子,陸暻泓卻彷彿預料到似的,駕輕就熟地爬過來,又快又溫柔。
蘇暖又被徹頭徹尾地寵愛了一番,等一切都結束,已經是中午時分,她用牀單裹着自己蹭到浴室,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從髮梢紅到腳趾頭,幡然醒悟:
陸暻泓根本就是在等着她醒過來,好繼續實行他的獸行!
蘇暖拍拍自己紅得不像樣的臉頰,心裡唾棄着自己是色女,也沒忘順便捎上陸暻泓問候了他一遍,但也無法改變事實:她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乾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陸暻泓正在沖澡,她往浴室瞟了幾眼,可惜不是半毛玻璃……
陸暻泓推門而出時,蘇暖轉頭望過去,陸暻泓臉上掛着明顯的笑,有些慵懶,也很sexy(性感),可是,蘇暖立刻用毛巾捂住臉跳起來,心虛地大叫:
“你幹嘛不穿衣服啊,色狼!”
他只在腰際圍了一條大浴巾,精瘦結實的背上和胸前有些抓痕,陸暻泓卻挑了下眉梢,在她突然的吼聲裡靠近,摟住了她。
蘇暖趴在他胸口,聞着他洗完澡身上乾燥的薄荷香,不再叫嚷,乖乖地環住他的身體,讓自己貼近他的心口,覺得安心,也有一絲絲難言的幸福感。
“我餓了,去煮碗粥……”
“你不上班嗎?”
“今天是週末。”
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起來,蘇暖仰頭,嫣然一笑:
“不用煮粥了,因爲我叫了外賣。”
陸暻泓幽幽地看着她,然後簡簡單單地笑着,摩挲着她的梨花頭,蘇暖推開他,顛顛地跑去開門。
蘇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愣愣地站在那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忘記了要說什麼,只是忽然就不想動了。
顧凌城站在那裡,擡着一隻手,笑容噙在嘴角:
“我以爲你要讓我把門鈴按壞……”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