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金牙卻拿起了喬，哼哼哈哈地把衆人胃口吊到了極點，這才吩咐人把女孩蒙面的黑紗掀了起來。
女孩垂下眼睛不言不語，一縷長髮從肩後滑了出來，夜色中顯得異常動人。
衆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呼，全部屏住了呼吸，彷彿被震懾了。
半晌，纔有人猛地一拍大腿：“果然是好貨色！金牙老兒，你總算辦了件人事兒。”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了，七嘴八舌地嚷開，羣情沸騰，紛紛問起了這女孩的價格，有人已經開始掏着腰包數錢。
藏身在暗處的羅維，瞳孔卻一下子縮緊了，手背上有青筋爆出來。
是她……那明豔無匹的臉龐，分明就是她。
雖然不知道她爲何會被奴隸販子抓住，但這張臉他絕不會認錯。
羅維按捺不住心神，身形略微一拔，便落在了高臺之上，熱切地看着她：“阿九！”
女孩卻做了件讓他迷惑不已的事情。她像受驚一般顫抖了一下，拼命將身體往回縮，漂亮的眼睛驚恐地看着他，其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霧霾水汽。
那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羅維不解地頓住身形，心中劇震。
任金牙立刻賠着笑上前來趕他：“這位爺，這位爺，我理解您的心情，我理解。大家都是男人，食色性也，這都很正常。只是我們這姑娘是要賣的，您若是真的喜歡，不如給我金牙一個面子，競拍競拍啊？”
高臺下的人們也嚷開了：“是啊！”“這麼漂亮的美女，誰不喜歡，大家公平競爭嘛！”“就是，各憑本事！”
羅維扭頭看着女孩，她漂亮的臉蛋因爲這些話而倏地變得煞白，無比驚恐。
羅維閃電般伸手，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拉起了她的右手。衣袖隨之滑了下來，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面沒有綁着繃帶。
臺下的人們立刻不依了，又嚷嚷起來：“喂，小哥，你又沒買，怎可動手動腳？”“是啊，大金牙，是不是我們也能一人摸一把啊？”
如果是林少艾，定然不會放任別人如此用言語污及自身……然而女孩只是更深地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神情，身軀如風中落葉般顫抖。
羅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殺機乍現，一股濃烈的威壓立刻籠罩了全場。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一抖。
任金牙眯起眼睛，眼裡出現十二分的忌憚。走了過來，輕聲說：“小爺，您是來砸場子的？”
羅維看了看女孩，走到她面前，問道：“我買下你可好？”
女孩聞言驚詫地擡頭，見眼前的少年提着魚形花燈，微紅的花燈火光映襯着英俊的眉眼，朗朗而笑。
她看得癡迷了，像做夢一般，忍不住悄悄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像立即反應過來，膽怯地看了任金牙一眼，立刻垂下了腦袋。
羅維注意到了她的舉動，心中莫名地有些酸楚，壓抑住心中對金牙的殺意，現在不是時候。
金牙鬆了口氣說：“原來是主顧，您何不早說？嚇得小老兒魂都飛了。”
羅維冷冷地看着他：“
你這姑娘賣多少錢？”
金牙剛要張口，頓時被臺下的抗議之聲淹沒了：“喂，我們也有權力競拍啊！”“小子，不要以爲你站得高，就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金牙聞言賠笑道：“您看，小老兒是很想賣給您的，無奈大夥不依，這一人一口唾沫可就把小老兒淹死了，您看……”
羅維皺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震着每一個人的耳膜。
“我出五千兩。”
人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奴隸價格也就是十兩到幾十兩不等，即使是十分漂亮的女子，也就一百兩上下，幾百兩那就是頂天了，此人竟張口就說出一個天文數字。五千兩夠一個三口之家花銷一輩子，這少年年紀明顯不大，哪來的這麼多錢？
立刻有許多人想到此少年必然非富即貴，是惹不起的人物，便閉上了嘴，有的甚至悄悄離開了人羣，不欲與他發生衝突。
但還是有些不服氣的人。
“我出六千兩。”一名貴公子帶着隨從，在角落處開口了。
“七千兩。”羅維連頭也沒擡一下。
貴公子咬了咬嘴脣，這漂亮女孩他固然喜歡，不過如果要出到七千兩以上……最主要的是，臺上這少年就和瘋了沒兩樣，想也不想就擡價，若不是任金牙請來的託，就說明勢在必得。
“七千五！”一名粗壯的虯髯大漢猛地叫嚷起來。若不是他猛地嚎出了這一句，恐怕沒有誰會相信這樣的人能出的起七千五百兩銀子。
貴公子彷彿被刺激了似的，張口就說：“八千。”
羅維仍舊漫不經心地說：“九千。”
虯髯大漢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貴公子咬咬牙：“九千五。”
“一萬。”羅維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只是在談論家常便飯。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被這天文數字給震住了。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已然是絕不可能買得起了，只當看個熱鬧便好。
貴公子卻也不吭聲了。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完全看得清楚，這少年如果不是瘋子，就是與這女孩有淵源，是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雖然女孩確實是人間極品，這輩子從沒見過的漂亮，不過次一些的美女卻也到處都有得是，大不了一千兩銀子買他十個八個，何必花上這麼多錢去爭無謂的氣。
羅維卻不以爲意。萬兩銀子買塊隕石的事情他都做過，難道一個長得和林少艾一模一樣的女孩還值不了一萬兩？
任金牙雙眼早已成了銀元寶形狀，直把羅維當成了財神爺，哼哼哧哧地在他身邊轉悠，好不殷勤。
見沒有人再出價了，任金牙彷彿生怕羅維反悔似的，立刻拿起了小錘子。
“一萬兩銀子一次。”
“一萬兩銀子兩次。”
“一萬兩銀子三……”
任金牙最後一個字還未出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兩萬。”這個聲音說。
所有人都震住了，連脖子也僵硬起來，忍不住“咔咔”地扭頭去看說出這兩個字的人。
最主要的是，這還是個女人的聲音。
難道這年頭……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衆人心中暗暗地感嘆着。
這女人孤身一人，帶着斗笠，垂下的輕紗擋住了面容，只依稀地看得一張瓜子臉，應該也是十分的俏麗。
最重要的是，她穿着貼身的小衣服，白皙的手臂和雙肩都裸露在外，讓人看得忍不住直吞口水。
女皇徑直上了高臺，走到羅維跟前，手腕上戴着的銀質腕環相互撞擊着，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你不必這樣花大價錢。”女皇淡淡地說，“她不是林妹子。”
羅維眯起了眼睛：“來得正好，我剛想去問你，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女皇輕紗下的雙目凝視着他：“我親眼看着她嚥氣和火化，還能有假？”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相信你。”羅維的聲音裡有一絲冷意。
“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她。”女皇轉向被綁住雙手的女孩，“你叫什麼？”
女孩膽怯地縮了縮肩膀，聲音微弱：“我不知道，他們都叫我阿玉。”
聲線因爲害怕而細細的，一時之間也聽不出是不是林少艾。
女皇看着羅維：“你看。”
羅維淡淡道：“我還未驗證過，怎好輕易相信。”
“你，人家自己都這樣說了，你還要找我的茬？”女皇氣惱，“你想如何驗證？”
“兩萬五千。”羅維略略提高了聲音。
女皇怔住，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出價。
“三萬。”女皇低下腦袋輕輕地說。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任誰都已經看了出來，臺上的三個人關係並不簡單，並且身份也是堪疑，必定是什麼大人物。當下更不敢去攪這趟渾水，只是默默地看着。有好事者已經在心中悄悄地想，這事可要好好地記下來，將來說與別人聽，也是談資一件。
羅維再次眯起了眼睛：“我倒是很好奇，如果她不是少艾的話，你爲何非要與我擡價，不想讓我買下她。”
旁邊女孩聽得一頭霧水，眨着漂亮的眼睛，完全不明白狀況。
女皇沉默半晌，頓足道：“好，既然你這樣說，我不敢與你擡價了，免得你認爲我在騙你。你非要驗證，那就驗證好了。”
說着，拿出一疊銀票，扔給任金牙。隨後把被綁着雙手的女孩拉了過來，推到羅維面前。
女孩被推得站立不穩，一下歪倒在羅維懷裡，羅維連忙扶住她。
再看女皇時，她雙脣微啓，吐出一句：“新年快樂。”
說着，已經快速地下了高臺不見了。
任金牙被這突如其來的財運砸暈了，捧着銀票樂得合不攏嘴，兩眼都成了銀元寶形，直說：“貴人，貴人。”
臺下的衆人卻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產生了無數種猜測，一個三角戀的故事在人們心中漸漸成形。
那方纔還在與羅維擡價的貴公子，倏地睜大了眼睛，神色驚恐，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怎麼了？”隨從忍不住問。
“方纔來的那女子……”公子欲言又止，“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