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李巖看着許邵,想了一下,吩咐道:“暫時不忙,縣中教諭何在?”李巖對許邵說了一句之後,又看着剩餘的官員問道;禮房司吏按品級來說比教諭要稍微高上一些,職責也多,李巖叫禮房司吏是因爲想要清點一下遠安縣中士子的名單,瞭解一下遠安縣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人才,不過禮房司吏既然不在,教諭也可。
李巖話剛落地,許邵冷汗又冒了出來,趕緊接話說道:“啓稟大人,遠安縣教諭屈衛前些日子升遷了,縣中暫時還沒有教諭,請大人見諒。”說着,看李巖陰沉的臉色,他趕緊把典史叫了過來,讓他趕快去尋找那禮房司吏王彰,典史應承一聲,趕緊去辦,作爲縣令的直屬官員,這些雜事都是他的職責。
李巖陰沉這臉,他的脾氣要說還是不錯的,一般不會輕易生氣,可是到了這遠安縣,那真是逼得他不上不下,這麼嚴重的情況之下,還有官員敢於玩忽職守,忍下了這口氣,李巖繼續問道:“兵房司吏、工房司吏何在?”擡頭看着這羣官員,看看是不是這兩位也不在,要是也不在的話,李巖就要好好整治一下這縣裡的吏治了。
不過,沒有如李巖所願,李巖話音剛落地,兩個人就站了出來,齊聲說道:“卑職見過大人。”左邊的那位又說道:“卑職兵房司吏劉佔見過大人。”左邊的那位接着說道:“卑職工房司吏趙峰見過大人,請大人吩咐!”
李巖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看着這兩人,打量了一下,在腦中回想了一下,吩咐道:“你們兩個立刻準備一下,馬上帶人把縣中的工匠清點一下,另外,派人在城門外守着,等下面各里保的民夫來到之後,立即做好安排,有什麼疑問沒有?”看着這兩個人,李巖又問道。
思考了一下,兵房司吏先一步站了出來恭敬地說道:“啓稟大人,請問民夫到來之後,具體在哪安置呢?另外,民夫的口糧怎麼安排呢?還有請大人派下一些人手協助,請大人示下!”這問題他要問個清楚,不然一會要是人多的話,他可招呼不過來;作爲兵房司吏,他在這個位置也做了有些年頭了,往年一般是由主薄領頭,他協辦,但是今年這次,明顯會比往年多上很多,往年有個幾千人就算是不錯了,今年據他估計,肯定要上萬,這麼多人,他可不敢逞能。
李巖聞言,笑着點了點頭,這也是他設下的一個小小陷阱,如果這個兵房司吏二話不說就把這個任務接下,李巖還要懷疑他的能力呢?李巖對待這些下屬的態度是,有問題不要緊,但是你不要逞能,要不然辦砸了,李巖也不會饒了這些逞能之人的。
又想了一下,李巖說道:“民夫暫時安置在城外,我會派人去協助你的,另外口糧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你的職責是,暫時安排一下今天到來的所有民夫,把他們給劃分一下,把其中有技能的民夫給挑出來,其餘的按照年齡給劃分開,暫時任命一下民夫的頭目,還有問題嗎?”看着這位兵房司吏,李巖溫和地問道。
記了一下李巖的吩咐,劉佔仔細思考了一下,才說道:“沒有了,謝大人提點,卑職告退。”又對李巖恭敬地行了一禮,他就趕緊去辦事了。
李巖又看向了那位工房司吏,正準備問下他如何,還沒等李巖張嘴,那位工房司吏就先一步開口說道:“啓稟大人,卑職也有一些問題,工程營造之事請問大人需要卑職安排麼?還有民夫中的那些工匠卑職接手之後,請問大人卑職需要帶着他們做什麼?”他小心地問道,第二個問題還好說,第一個問題雖然是他的職責,但是剛纔李巖沒有吩咐,他問這個,實際上就是準備毛遂自薦了。
哦?李巖看着這個工房經承,此人看面相應該是個忠厚老實之人,不過這時候怎麼這麼大膽,敢在自己面前毛遂自薦;李巖感覺有些好奇,看着他,平淡的問道:“工程營造?你可有什麼章程?”
看李巖發問,趙峰趕緊稟報說道:“啓稟大人,卑職在無事之餘,帶人細細查驗過,目前遠安縣城牆雖然破敗,但是還是堅固得很,卑職認爲,只須稍微修繕一下,用不了多少工;另外,城外護城河需要拓寬,卑職也有詳細的章程;除了糯米之外。其他的工程用料,縣中還有大量存餘,另外,遠安縣下屬還有幾個鐵礦,請大人接手。”
鐵礦?李巖聽到了這裡,趕緊問道:“縣中有着鐵礦?怎麼沒派人開採?”他有些疑惑,鐵礦雖然不像是金礦那麼值錢,但是要是選擇的話,李巖還是要鐵礦的,鐵是工業發展中最緊要的物資之一,而黃金只是貨幣,這個時代,雖然對鐵礦的需求並不是很大,但是鐵礦朝廷管理的也很是嚴格。
可是看這位工房司吏的話,這遠安縣有着鐵礦,還是縣中的資產,卻沒有安排人開採,這就讓李巖有些疑惑了,看着遠安縣也不是什麼富縣,有了這鐵礦,肯定能讓縣中的資產翻上一番,這縣裡怎麼沒有開採,是什麼原因呢?看着這位司吏,李巖用探究的眼神注視着他。
趙峰行了一禮,說道:“啓稟大人,縣中目前開採的鐵礦有一個,另外還有三個鐵礦封存着,這三個鐵礦的位置在太平山兩處、三寶山一處,因爲地勢原因,不好開採,雖然儲量很大,但是縣中也沒有辦法開採。”他看着李巖,忐忑的說道。
李巖思慮了一下,地勢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雖然也算是一個難題,但是這個難題他已經逐漸解開了,也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實際上開採應該還是可以的,但是估計應該是運輸的問題,聽着這兩處都在山中,李巖就知道可能是這個原因了,山路肯定是不好走的,不過如今他可以研製出炸藥包之類的,用來開山修路,有些地方也可以修建鐵軌來代替。
這個難題對李巖來說,還是有很多辦法來解決的,不過如今並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畢竟宜昌府的高爐鍊鐵也纔是剛剛開始,暫時還是摸索着施行的,很多問題還沒有解決,暫時還不會開始大鍊鋼鐵,所以這事可以押後再說。
看着這位有心人,李巖溫和的說道:“這事我記下了,暫時不急;你現在的職責是先去把你擬好的章程派人送來,我看一下,之後,你去編集一下民夫中的各樣工匠,具體的事務我在稍後會派下的,是否明白?”
趙峰趕緊說道:“遵命大人,卑職告退。”說完,不做猶豫,趕緊退下了;如今已經在李大人面前小小的露了一臉,能讓李大人暫時記住了自己,以後能對自己有點印象,他就滿足了,不敢在多說什麼來糾纏,要不然過猶不及之下,惹到了李大人的厭煩那就有些不妙了。
等他出去之後,李巖看着下面的官員問道:“戶房司吏、吏房司吏以及縣丞,你們立刻去派人張貼布告,佈告內容,就是本府要在遠安縣招募賢人,凡是讀書識字之人都可前來應聘,另外如有一技之長,不識字也沒關係,做完這些之後,兩位司吏立刻帶人前去協助兵房司吏招募民夫事宜,胡縣丞做完之後,可到縣衙等候通知,諸位可有問題?”看着這幾個人,李巖問道。
這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說道:“沒有問題,卑職等人告退。”李巖交給他們的任務算是最輕鬆簡單的,不是李巖沒有難事,而是李巖已經看出來了,這幾個都是不堪大用之人,那兩個司吏一幅輕浮的模樣,而且臉色也是不好,看着身體虛得很,估計是縱慾過度,李巖也就不敢交託他們什麼難爲的事了。
至於那個縣丞,看着才能平平,一幅清高的模樣,看他做事也是漫不經心,而且喜好爭權奪利,這種人,李巖可是懶得用的,比他好的人多得是,李巖還決定準備尋個機會,把他的官位給削上一削,當然,在這個動盪的時候,還不宜在縣中大過動手,所以,這事也得等到戰爭勝利之後。
這些去了之後,暫時大堂之中算是清淨了,只剩幾個雜職官,醫科的主官和僧道兩科的主官,醫科的暫時不必管他,李巖暫時還沒用着他的地方,隨意的問候了幾句,交給他了一些無足輕重的任務,就把他給打發走了。
看着剩餘的這兩個僧道科的主官,李巖正色問道:“縣中僧廟道觀你們詳細說一下,你先說。”李巖指着那位道科的主官,讓他先回話。
這僧道之事,李巖可不敢怠慢,大部分百姓此時還都是很愚昧的,基本上識字率還沒到百分之一,當然這裡說的識字率指的是認識基本上的平常用字,讀寫都沒有問題,民衆的識字率不高,但是這些和尚道士的識字率卻是高的出奇,基本上有百分之七八十左右。
這是因爲,這些和尚道士不事生產,但是他們的任務是誦讀經書,這誦讀經書就要先認字,所以這些人識字率高也就不奇怪了,認識字多之後,他們的傳道傳教本領也是日漸高漲,要是不做什麼惡事,在地方上也很得百姓的擁護,甚至有些僧道的實力比之那些豪門世家也是不差,李巖對此可不敢怠慢了。
那個道士看李巖指着他先問了,趕緊上前一步,他雖然是出家之人,可是畢竟肉身還在這世上,對於皇權官府也是恭敬的很,對李巖行了一禮,他介紹道:“見過大人,遠安縣目前有道觀三座,持有度牒的出家之人共有七人,所有道觀的資產加起來只有不足百畝之地,縣中道觀並不接受信衆的土地,也沒有什麼佃戶。”
他也是聰明,本來道觀也可以接受那些佃戶的投靠,不過在知道李巖將要到來的消息之後,他先一步把道觀投靠的那些佃戶給全部辭退,一個也不敢收留了,這是因爲知道了宜昌府的那些同行的遭遇之後,他所做的無奈選擇,宜昌府的那些同行此時可是受苦的很,被取消度牒的不知有多少,被官辦的也不少,甚至那麼大的普渡寺,可以說是這西南一帶最大的佛寺,那麼多和尚,聽說沒有一個逃出來,有着這消息,他可不敢頂頭作案。
李巖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對這些信仰,他不支持但是也不反對,只要這些人安分守己,不過國朝兩百年來,這些佛寺道觀仗着免稅的權利,那是大肆擴張,也是土地兼併的禍首之一,李巖對此可是不會手軟的,宜昌府上下被他辣手給清理了個遍,整個宜昌府目前還持有度牒的道士數量還不足十人,至於和尚,那是更少了,只有三人了,佛寺道觀的土地也被全部沒收,當然李巖還給他們留了一些,每個道觀佛寺一視同仁,全部都是十畝地,城中不允許建設佛寺道觀。
那名僧科的主官此時遲疑了一下,不過這時他也不敢瞞着不說,不然說不定更大的罪就要到他的身上了,他遲疑着說道:“啓稟大人,遠安縣共有僧院六所,持有度牒的出家之人共有二十三人,所有僧院的資產加起來有四百畝左右,佃戶有一些。”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低了,不敢看李巖的眼神。
這還是他事先也做了功課,把寺院清理了一些,佃戶也都辭退了不少,可是他沒像他那個同行一樣,做得那麼狠,把資產一下子給弄到了初始的模樣,他心裡本來還掛着僥倖,以爲這個同行跟他做的應該差不多,誰知道他這麼狠,這一下,對比之下,可把他給坑了,還是大坑。
李巖聞言,冷笑了一下,說道:“好,我就說幾點,明天召集縣中所有僧道,當然是持有度牒的,其餘的沒有度碟的,想要成爲僧道的居士,明天也可以參加,主題就是考試,僧人考佛經,道士考道經;至於通不過的,沒辦法,只好取消他的資格了,如果有那個僧院或者道觀沒有一個持有度牒的,那不好意思,這間僧院或者道觀就收歸官有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下這兩個臉色發青的人,慢慢的說道:“當然,本官也不是那麼無情,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沒有通過的,在明年清明之際,我可以再考一次,到時如有那個僧院道觀被沒收了,到時可以再領回去,你們可有異議?”李巖看着這兩個人,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看着他們的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一些,李巖知道,他們這是接受了這個要求,當然,就是最初的那個要求,要是李巖堅持的話,他們也沒有膽子拒絕,不過李巖也不想對他們逼得過甚,也就給了他們一個希望。
離清明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如果是個真道人或者真僧人的話,肯定會努力的獲得那張度牒,要是純粹的坑蒙拐騙之徒,李巖就不會對他們留情開恩了;有信仰的人,相比那些沒有信仰的還算是多了一份敬畏之心的。
雖然不見得每個都是好人,但是有了這份敬畏之心,可能就不會那麼容易的就被各種誘惑給矇騙了心思。
這時,這兩個人經過這麼一會,也算是想開了,齊聲說道:“遵命!”
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語氣中透出蕭索,對於自己的其餘同行,他們心裡有數,大概的本事他們也都知道,就這些現在還有度牒的人中,半數之上他們都很悲觀,這個世道,誰能好好的讀一讀佛經道經呢?
就是他們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看過了,兩個人得了李巖的許可之後,趕緊出門,臨時抱佛腳也要抱抱啊!
出門之後,兩個人開始了互相埋怨,不過這個時候,這埋怨已經是沒了用處,兩個人互相抱怨了一陣,鬧得不歡而散;不過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算不上多好,這一鬧,算是雪上加霜了,鬧了一會,兩個人也不敢一直這樣,就散開了。
雖然只有一天短短的時間,就這麼一天,他們也不能放過,趕緊趕回各自的道觀僧院之中,安排人去通知一下,他們就趕緊拿起許久不看佛經道經翻了起來。
李巖倒也能猜出他們那麼匆忙地趕回去是爲什麼,不過他也不點破,明天的考試他心裡已經有數,他會仔細的甄別的。
畢竟他自己也是從那繁忙的考試中脫穎而出的,俗話說:久病成良醫;他這久經考試磨練,這回做個考官考考別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就在這時,那被派出去尋找禮房司吏的典史已經回來了,只見他臉色有些不對,走到了許邵的身邊,在他身邊輕輕耳語了幾句,說的許邵臉色也是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