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中間這條從西而來的河流就沒有橋了,因爲他太淺了,在這個秋汛的時節,河流也是極小的,站在河岸上,河水清澈見底,不時還能見到有螃蟹爬過,李巖看到這裡,突然想到如今這個時節不正是該吃蟹的時候嗎?但是他也只是一想,他到了如今的位置,有些想法那是不能表露的,要不然上行下效,興起什麼不正之風就不好了。
這邊衆人騎馬淌水而過,又從第三條河也就那條從北而來的河上的石橋走過,就到了官道,此時,這邊官道兩旁綠樹成蔭,透過官道兩旁的樹木,可以望到後面正是田野,此時這邊種植的還都是以小麥居多,不過有些人家的田地裡也種着稻子,都是剛剛發出嫩芽,所以基本上田地裡還是沒有人煙。
看到了這邊的情形,李巖思考了一下,按說這邊還是蠻適合作爲軍營的,雖然沒有什麼天險,但是勉強也算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只要有些地方在建設一下就行了;從這邊官道一直向北走,就能到保康縣,保康縣那裡可以到襄陽府和太谷縣,李巖暫時還沒有去那邊的意思,如今遠安縣這裡還沒安排好呢!
他如今的任務就是在遠安縣紮好根基,然後才能帶隊前往保康縣,要不是鄭森帶人橫插了這一槓子,他如今也不知道安排好了多少事呢!看完了這裡,他就準備從官道這裡回城,山那邊有着高順在,他也很放心,況且王啓年、李翰等人也都在那裡,他還是不怕會出什麼事的,很多事李巖已經逐漸放手了,只是制定個大概的框架,其餘的內容由着這些手下在裡面填補,他只要在某些關鍵的問題上表個態就好了。
翻身上馬,就要轉身上路,此時,卻聽到馬蹄聲從官道那邊傳來,因爲有樹蔭隔着,也看不清是什麼人,不過聽聲音應該是隻有不足五個人,這麼幾個人,李巖到沒有什麼擔心的,不過,這些士兵卻不一樣,他們此時都做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個個都抽出了兵器,凝神看着拐角處,看着是什麼人到來。
也不怪他們會緊張,畢竟剛纔戰事纔剛剛結束,他們也看到了那個鄭森和楊莽以及他們的千戶高順之間的交手,他們自籌還不是那個高手的對手,可能上去的話,只能在哪個高手手下走上兩個回合,要是這衝出來的人也是那樣的高手可就糟了,雖然他們有着五十餘人,但是要想戰勝一個鄭森那樣的高手,恐怕還是力有未逮的。
馬蹄聲越來越近,衆人都屏息等待着,此時這些騎手已經在爲首的帶領下,排成了一個口袋模樣的陣型,就等着那來人鑽進這個口袋,聽着那馬蹄聲就要轉彎,不過聽着速度還是那樣,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李巖聽得有些疑惑,難道有什麼人在追着是嗎?要不然他們這麼急幹嘛?
的確,他們的確是有人追着,李巖聽到的這幾個聲音就是朱駿和常剛兩個人,因爲還有兩匹閒着的馬,所以李巖他們纔會估計錯了人數;他們跑得這麼急,還是多虧了李巖,他們身後追着的就是李巖手下的一支士兵,這些士兵的來歷還要從那起大水說起。
在大水到來的時候,軍營中還剩餘的數十名士兵都朝着旁邊早就瞅好的山上奔了上去,他們奔上山坡之後,等了一會,等洪水逐漸退了,也就趟着水繞到了對岸,正好碰見此時呂傑派出的那支醫療隊伍,他們這些人也被徵調了,就帶着這些人準備從上游繞過去,誰知道正好碰見朱駿和常剛兩個人。
他們看見這兩個人時,朱駿和常剛已經撥馬轉身就跑了,這一跑不當緊,本來這是官道,要是朱駿他們兩個就這麼向前的話,恐怕最多也就會被盤問兩下,這些李巖手下的士兵可沒有什麼審查犯人的權利,再說他們此時也只是做個運輸工人罷了,看到那兩人轉身騎馬就跑,這可惹起他們這些人的疑心了。
啥也不管,就這麼追了上去,按照他們的邏輯,平頭百姓那會看到官兵就跑啊!分明是有着什麼說不得壞事纔會這麼做;當然在這個時期,這個邏輯也不能算是錯誤,畢竟此時的官兵還是不會攔路搶奪財物的,一般百姓還真是不會看到官兵就跑呢!
朱儁和常剛兩個人一看,後面還有着不少官兵追了上來,也不敢耽誤了,騎馬奔馳着,他們的馬好,也逐漸和後面的人拉開了距離,不過還是沒敢怠慢,兩人就這麼一路跑了過去,當然也沒有閒心看李巖此時還在不在對岸了,跑得逐漸都看不到後面追着的人的身影了,也看到了前邊的拐彎處,兩個人都有些鬆口氣的感覺,知道只要再過了這個轉彎的路口,一路奔馳,就能到襄陽府。
這馬畢竟是朱駿的馬,他騎的也是最好的那一匹,奔馳着轉過了這個拐角,他心裡一喜,就擡頭看去,然後心裡就是一驚,接着心裡就是一涼,逐漸的拉住了馬匹,哭喪着臉看着對面正嚴陣以待的衆人,也沒有反抗的心思,接着常剛就到了他的身旁,同樣的心理活動、同樣的表情,兩個人此時算是難兄難弟了。
兩匹空着的馬也到了,其中一匹看到對面那麼多人,還有那麼多同類,不敢寂寞的長嘶了一聲,此時李巖的這些手下已經向前,把朱儁兩個人給圍了起來;這時,李巖看到了朱儁的相貌,纔想起自己剛纔覺得不對的地方在哪裡
剛纔在河對岸看到這滿頭白髮的人坐在對面,李巖本來也有所懷疑,可是其後又看到那白髮之人穩坐在石頭上,也就打消了疑心,以爲這是哪個準備進城的百姓,這個時候,他纔想起自己覺得有什麼不對了,那白髮之人分明就是鄭森的人,要不然哪個農民此時還會隨身攜帶者兵器呢?
看這兩個人不敢反抗,就有士兵上前把兩個人的武器收繳了,然後李巖就上前隨口說道:“帶走。“說着,仔細的看了一下兩個人,那個大漢還算是平常,看着沒什麼耀眼之處,雖然看着孔武有力,李巖估計也就是個小頭目罷了,不知道剛纔是怎麼讓這人逃走的,還是這人壓根就沒上戰場。
又看了那白髮之人,李巖大吃一驚,當初隔得遠,他以爲是個老者,此時離得近了,看着這人的面相,他才發現這個人還相當年輕,看年紀也就是個三四十歲的人,這年紀那可能是一頭白髮的模樣,他有些奇怪,就隨口問道:“兩位是何職位?”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的感情,他也只是好奇問了一下,沒有想着得到什麼答案,這些事是錦衣衛的工作,他還沒有參合的心思,他也不認爲自己比錦衣衛的問話技巧更強。
不過他這語氣,倒是讓這兩個人心驚膽戰,以爲如果自己不回答,就要被丟進河中餵魚呢!也不怪兩個人多想,畢竟李巖埋伏在這裡,把他們兩個逮了個正着,他們還以爲這是李巖一手策劃的計策呢?正在心驚李巖的心智,恰巧李巖又問了這話,配合着他的那副不在意這兩個人生死的語氣,以及那平淡的表情,那是不讓這兩人害怕、胡思亂想都難啊!
不敢耽擱,常剛先開口說道:“卑職蘇州府錦衣衛副總旗常剛見過大人。”不敢說什麼贖罪的話,靜靜的等着李巖的裁決。
朱駿舒了一口氣,也無奈的說道:“下官國子監學正朱駿見過大人。”他有心硬氣一下,可是他也一大把年紀了,卻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什麼逞強的時候,他不是年輕時熱血騰騰,可以爲了理想,拋頭顱、灑熱血,這個年紀還是命最重要,沒了命,那是再多的錢財、再大的官位也是不行的。
李巖聽了常剛的介紹,沒有什麼反應,南鎮撫司指揮使鄭森他都抓到了,那還會爲了一名小小的錦衣衛副總旗驚異呢?反而是那個正九品的學正讓李巖注意到了,小小的驚異了一下,他看向了這個名叫朱駿的白髮中年男子。
學正這個職位呢,按職責來說是掌執行學規,考校訓導的,這職位一般是有着功名,而且還有着清名,還得有着一定的文采之人才能擔當的,這朱儁能做到這個職位,應該是有着一些本事的,這倒不關鍵;關鍵的問題是,他一個國子監的學正是憑什麼摻合到這件事之中的,錦衣衛的話,還算是有着一些理由,可是這國子監的學正是憑着什麼來加入這件事呢?
李巖注視着朱儁,審視着這個人,這朱儁忽略了他那一頭白髮的話,還算是有一個爲人師表的模樣,直到看的朱儁心裡發毛,李巖才問道:“朱先生,只有這些嗎?”
朱儁臉上冷汗流下,他沉默了一會,纔開口,艱難的說道:“下官還兼任着宗人府的職司。”沒有說到底是什麼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