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萬霖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不過當她看見門外的情景之後,一下子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兵怎麼會把她剛認的妹妹給抓了;這時,王啓年從她身後趕了上來,一頭冷汗的喊道:“萬醫師,是我,是我王啓年。”
萬霖錯愕的轉過頭去,才發現剛剛衝進屋裡的是王啓年,她也認識王啓年,有些疑惑的問道:“王百戶,這是怎麼回事?那是我妹妹?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大人說過要把我這個妹妹帶到府中的,你怎麼敢派人這樣對待我們?”她此時還沒有看見李巖,只以爲是王啓年自作主張。
王啓年聞言暗暗叫苦,他向對面張望了一下,卻沒有發現李巖,心想,這個黑鍋,大人恐怕也不會自己揹着,只能讓自己來背了,不過怎麼說呢?他還沒有想好,萬一一會大人出現,該怎麼辦,急的他額頭上都泌出了汗珠。
卻說李巖,在剛纔卞玉京自己開門,他就知道這回是自己料算錯誤了,知道自己犯錯,他可不能讓卞玉京看見,正好身後房門打開,那名吳公子正準備走出來。
李巖抓住這個機會,閃進了門裡邊,他身邊的幾個貼身錦衣衛護衛也都跟着進來了,進來之後,李巖立刻讓人把門給關了起來。
然後他轉頭望着屋裡錯愕的幾人,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一點也沒把打攪幾人的不禮貌舉動放在心上,嘴裡還說道:“諸位不必客氣,請坐。”這話說得,就想他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似的。
屋裡幾個人的臉色驀然變了,那位吳公子就要立刻出口相激,這時,那位錢公子吸了一口氣,轉換了臉色,溫和的說道:“那我們就謝李大人的賞了,大家也都不要客氣,請隨便坐。”
看他這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李巖倒吸一口涼氣,這人的涵養真是可怕,這麼能忍,不愧是世家子弟,對於這種人,他最喜歡上去踩一腳,撕破他的臉皮,看這種人發怒的樣子,那是相當有趣。
這樣想着,李巖擺了擺手,不客氣的說道:“既然主人家盛情招待,那麼先拿點吃的喝的上來。”說着,也不客氣,直接做到了凳子上,翹腿等着。
他的這幅姿態,讓這屋裡的幾位更是義憤填胸,這也太欺負人了,這簡直是客大欺主啊!不過那位錢公子還是忍了下去,他深邃的望了李巖一眼,轉身溫和吩咐道:“小妹,李大人既然渴了餓了,你就給李大人拿點點心過來。”也不說原因。
那紅衣少女以爲說的是別人,可是看大哥一直望着自己,才知道大哥說的是自己,她就想立刻翻臉,不過她轉念一想,卻什麼都沒說,簡單的應了一聲“是”;就轉身去準備了;她的這個舉動,讓她屋裡他們一行人帶的那幾個下人驚異不定,這位小姐怎麼變了一副脾氣,要按她往常的脾氣,不是就要立刻開始大罵起來嗎?
這時,李巖沒有理會屋裡的幾個人,卻轉身對自己身邊的一名錦衣衛做着什麼交待,屋裡另外的那些人都全神貫注的注意着,可是也只能聽個大概,不知道李巖在說着什麼事情?那名錦衣衛一邊聽着,一邊點頭,最後應了一聲“是”;就開門出去了。
等他出去,李巖又轉身,笑眯眯的說道:“諸位怎麼還站着呢?這位是錢公子吧?果然有乃父之風!堂堂正正,一表人才,也是國家的棟樑啊!趕緊坐,不用客氣。”雖然他說的都是誇獎的話,可是語氣卻奇怪之極,讓聽的人以爲他說的是諷刺的話。
這種程度的話,當然是激怒不了這位極有涵養的錢公子,他此時溫和的一笑,還行了一禮,謙遜的說道:“那在下就謝過李大人的誇獎了,李大人文名遍佈四方,雖然沒有什麼傑作問世,可是在下卻是佩服得緊那!今日能得李大人誇獎,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客氣話、恭維話還有諷刺的話一起說了出來。
李巖聞言眯了咪雙眼,他聽出這位是在諷刺他欺名盜世了,有偌大的名聲,卻沒有什麼傑作問世;不過他本來就不打算在這方面發展,不然憑他的記憶,吟出幾首能名傳後世的詩詞那還不是易如反掌;不過如果他這樣做,那和眼前的這個裝模做樣之人有何區別。
點了點頭,李巖卻這樣說道:“提拔後進,本就是我的職責,賢侄到是不用太客氣了。”他這是要憑着身份壓這個人了。
憑身份壓人本來是這位錢公子以前經常乾的事情,這回這滋味落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不好受了,他心裡暗罵:你不就比我早出生的幾年而已,充什麼大尾巴狼;心裡怒罵着李巖,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還容我給李大人介紹一下,這位是吳公子,他的叔叔是梅村先生。”他指着那位吳公子對李巖介紹道。
這位吳公子聽到他的介紹,做出一副矜持的樣子,眼睛注視着李巖,看他的臉色會有什麼變化,他等着李巖說出“久仰”之類的話,準備好好的羞辱一下李巖,誰讓他剛纔那麼折辱自己。
李巖聞言本來想說“久仰”之類的,可是看着那位吳公子期待的眼神,他就不願意說了,他做出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說道:“錢公子剛纔說的什麼,我沒聽清,你剛纔說這位吳公子的父親是?”他不說吳梅村,只說這位吳公子的父親,就是不想讓他們稱心如意的羞辱自己。
父親?這位吳公子的父親可不怎麼地,不過李巖既然問道,這位錢公子也不能推脫不說,他只好無奈的說道:“吳公子的父親是東萊縣縣令吳志衍。”說完了這句話,他看李巖正準備說話,搶先一步說道:“吳公子的叔叔可是相當有名,他可是辛未科會元,榜眼公吳梅村先生,在京中聽說還和李大人是同僚。”
他的心思也是陰暗得很,既然李巖不想提,他卻偏偏要提,他可忘不了李巖是怎麼羞辱他的面子的,還有就是他的嫉妒心在作祟了;論年紀,他比李巖也差不多,也就兩歲而已,可是他如今也只是一個舉人的功名罷了,還沒混上一官半職,哪像李巖,年紀輕輕,都是五品知府了,這權勢他可是眼熱的很。
李巖卻不願意順他的意,他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想了良久,他纔看着兩個期待的人,用疑惑的語氣說道:“吳梅村?這是哪位啊?我的同僚中好像是沒有叫這個名字的?錢公子可不要被什麼人給騙了,人家說什麼,你就隨便相信了。”吳梅村,他的確聽說過,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江左三大家”之一,他這個喜歡讀歷史的人,怎麼會把他給忘了,這麼說,純粹是用來氣這兩位的。
果然,聽他這麼說,吳公子氣的肺都要炸了,怒視着李巖,想來要不是李巖身邊,站着幾名錦衣衛的話,他已經撲上前去和李巖廝殺了。
看李巖沒有乖乖上當,錢公子嘆息一聲,不過這麼小一個計策,他也不指望李巖會落入,不然就有些辜負李巖的名聲了,他斟酌了一下言辭,誠懇的說道:“多謝李大人教誨,不過吳梅村這個名字李大人可能不熟悉,他原名吳偉業,不過在家鄉那邊,一直都喊他梅村先生的,也是我的錯,沒給李大人說清楚。”他這會注視着李巖,看他還能說出什麼話。
李巖聞言,他已經想好了對策,他拍了一下額頭,一副震驚的樣子說道:“吳偉業啊!這我還真是認識,記得我進翰林院時,他就是翰林院侍讀了,我那時還只是一個侍講,如今我都升到翰林學士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這麼些日子沒見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接着,他轉頭疑惑的向吳公子問道:“吳兄現在怎麼樣了,在哪任職呢?你這個做侄子的,應該知道吧!來,快給我說說,我也好給他帶封書信。”一副關切的樣子,讓吳公子恨得咬牙切齒的。
翰林學士?這可是翰林院最高的官職了,也不是一般人能擔任的,能擔任這個職位,下一步,可以直接進內閣,也可以到六部任何一部做個尚書;還可以直接外放,督撫職位也是可以做做的。
這讓那位錢公子更是嫉妒了,他只知道李巖是升任知府了,可是沒想到李巖竟然還兼任了翰林學士,雖然只是虛職,可是就憑這個資歷,李巖的職位前景可以說,比他的父親還要更爲廣闊了。
吳公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多謝這位大人關心了,我家叔父我也長時間沒有聯繫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外求學,不知道任何情況,大人不要見怪。”這個時候要是說出他叔父的職位,那可是又要平白受羞辱的,他叔父吳梅村這時候也只是剛剛升到侍講學士而已,想要升到翰林學士,那就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就在這時,那位紅衣少女端出了一盤糕點,走到了李巖面前,嬌聲說道:“這位大人,你的糕點已經好了,大人放心的用吧。”說完,直視着李巖,看他怎麼吃自己拿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