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穿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微微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縣尊大人,一件鶴氅只是小事,我剛纔在知州大人那裡聽說,沫陽來了梁山水寇,據說聲勢弄得很大………”
崔知縣截斷時穿的話,再問:“承信郎,你那鶴氅作價幾何?”
這個人怎麼來是糾纏於小節…………時穿至此總算明白了翟知縣屢試不第的原因,他也感悟到人們爲什麼討厭酸儒的癥結一嗣這羣腐儒老是關注於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比如對一個“回“字的幾種寫法津津樂道,對論語中某句話究竟什麼含義,堅持不懈地註釋幾千年,卻對現實生活中的關鍵事務、關鍵重點,堅決地拒絕瞭解。
“縣尊要買,那就………承惠三十貫!“時穿很無奈的放棄了與崔知縣溝通的努力。
這會兒輪到崔知縣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三十貫啊,頂我半年的捧祿,我還有意給家裡的姑娘與娘子都買幾件裝點一下,看來是買不起了。”
蒙縣尉在一旁暗自撇嘴:“裝吧,崔老頭,你就裝吧。附郭知縣雖然事少麻煩多,但只方員外事件,哪一筆撈的,你手裡就不止三百貫,沒準有三千貫呢………咦梁山水寇入侵,天吶,這可是大事…………喔,我快要致仕了,知縣大老爺都不關心,我理會什麼?愛派誰去迎戰派誰,我繼續喝我的小酒。”
翟知縣是有錢,可是剿匪所得是灰色收入,即使崔知縣是個酸儒他也知道,這筆收入他若敢拿到明面上,購買這種奢侈品…………掛花苑內的通判大人可不是吃素的,作爲一個附郭知縣,本來就是背黑鍋的角色,敢把小辮子遞出去那不是壽星公吃砒霜,自個兒找死嗎?
與此同時,宴席上的羅望京聽到知縣大人自嘆買不起鶴氅,他暗自緊了緊鶴氅,心中滿是驕傲自得。
時穿對知縣的家底也瞭如指掌,知縣大人藉機感慨,時穿只是微笑不語你以爲這是偉光正時代?說幾句對什麼東西羨慕的話,就讓我拱手奉上賄賂?這是宋代!宋代的官場語言不敢有索賄的暗示。
果然,知縣大人發了一陣感慨見到時穿沒反應,他也就把話題放過去了,舉杯邀請衆人說:“上巳節諸位的親眷可曾有閒,我家女娘打算…“……
時穿插嘴:“梁山水寇縱橫山東,所向無敵他們既然來到沐陽,豈能小覷,我打算三月三親自送嫁,同時,崔莊要全面警戒。”
崔知縣再度抓了個次重點:“怎麼,上巴節那天,玫瑰塢不開放嗎?”
這時,一位歌妓呈上花牌,邀請時穿點唱,時穿隨手點了一首晏殊的詞等歌伎拿着花牌離開,時穿一扯蒙縣尉的袖子,拉着他一同湊近翟知縣,低聲說:“剛纔沐陽縣傳來消息,梁山水寇入境後,連續打破了多個村察,正在向海州方向移動。”
崔知縣一翻白眼:“知州大人在上,如今衙門府封印着呢,我一個小小知縣就聽知州大人的。”
時穿笑了,輕聲提醒:“盜匪來了知州大人能躲在城中衙門裡,但縣衙處於城外,無遮無攔的,水寇無法攻城,打破城外幾個察子卻是輕而易舉。”
翟知縣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城外歸縣裡管,即使盜匪不攻擊縣衙,破了城外的村察那也是縣裡的責任啊。他立刻一頭冷汗,驚慌失措地問:“這怎麼是好………啊眼巳節,不如本官領家中女娘去城裡住幾天,讓她們觀賞一下城裡的女兒節景象?”
時穿一拱手,再度提醒:“張叔夜大人在位的時候,海州的團練辦的不錯,前幾年海州的廂軍也擴大了許多,而且當年教匪叛亂的時候,張知州一口氣任命了三百多位大將,所以海州縣並不是虛弱不堪。
蒙縣尉的家已經搬到了崔莊,如今崔莊的作坊越蓋越大,搬來居住的打工者越來越多,逐漸有成爲小鎮的趨勢,而崔莊的團練是在整個海州辦得最好的,蒙縣尉心知肚明的是:整個莊子上,在冊的團練不下二百名,至於不在冊的…………只要時穿一聲吆喝,集結千把號人大約不成問題。
家眷的安全得到保證,蒙縣尉顯得不慌不忙,他問:“教頭的意思,打算怎麼處置?”
教頭這個官銜提醒了崔縣令,他趕忙說:“本縣印綬不在,我給你寫個紙條,你先召集五鄉團練集結起來,嗯,一部分人調去縣衙附近,其餘人等閉察自保,等上巴節過了,三月初五衙門開了印,我再給你加蓋印綬。”
蒙縣尉趕緊再提醒一句:“海州四境,數崔莊的團練最雄壯,不過,兵以聚爲上,兵分則力弱。”
崔知縣想了想,順着蒙縣尉的話沉吟着:“若是縣衙調走二十名雷火兵,你白虎山下也得調派二十名人手守護吧,那麼崔莊“……
看來,崔知縣這人還算厚道,他在看好自己官衙以及自家住宅之餘,還能想着讓時穿順便照顧自家安全………那麼時穿也不客氣,他拱手,趁機說:“錦繡街上原本有二百名花膀子,他們駐紮在錦繡街是維持治安的,在下平常對他們也進行了一些訓練,不如調一百名花膀子到縣衙。”
翟知縣咳嗽了半晌,詫異的河:“難道錦繡街上那羣花膀子也受過雷火訓練?”
時穿笑了:“朝廷訓練一個弓弩手,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但訓練一個雷火兵,兩三個月已經足夠了,只是這雷火兵訓練起來耗費巨大,一場訓練至少要花百十貫,一般人恐怕養不起。”
翟知縣順着時穿的話題向下延伸:“團練該使用什麼武器,朝廷倒沒什麼特別的規定…………我常聽人說雷火兵兇悍,卻從不曾見識過…………噢,這話說得也對,逢年過節的時候我也曾看到爆竹炸響,那東西確實聲勢驚人,只是不知道能否用來驅逐賊人。
罷了,你若還有財力我許可你將雷火兵擴大一倍…………今日咱們不說別的,你此處風景甚好,三月三關閉院子至爲可惜,我有意接家眷來住幾天,欣賞一下院子的風景,既然你要去送嫁,院子裡只剩下女眷,那就更完美了。
長卿,我讓我家夫人明日………,…不我馬上送信,讓她今日就來拜訪你家夫人!…”
崔知縣說接家眷來賞院遊春,是受到蒙縣尉那句話提醒。如今衙門都封印,別說調動軍隊了,就是想對緊急事件做出反應也完全做不到。海州城空有武力卻使不上,而時穿的崔莊看起來外牆堅固,此處團練本土調動無需上司文件,有時穿這個絕頂兇人在,想必他也不會坐等公文。故此,動亂時刻,還是呆在這樣堅固的村察更安全。
當然,蒙縣尉的提醒,其實也隱含着這個意思。等知縣大人開了頭,在場的官員紛紛開口表達了相同的意思,不過他們的藉口是:在這動亂時刻,想把家人接來一塊看風景。
開口的人當中,沒有包括羅望京。羅望京倒是想開口說兩句,但轉念一想,白虎山是時氏宗廟的所在地,時穿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自家人,所以自家兄弟住在那裡不用擔心,至於城中的母親………,…就自己母親那脾氣知道褚素珍也住在玫瑰塢,等她搬來崔莊沒準留下一頓讓人擦屁股的事情,所以他想了想,沒有搭這條順風船。
官員們都惦記着自己的家,再也無心宴飲,翟知縣這裡最先告辭。緊接着州里的官員也相繼辭去,倒是宋昭宋知州,家眷都安排在白虎山,顯得很不慌不忙。大家都告辭之後宴會沒了陪客,知州大人這才慢悠悠回城臨走時當然叫齊了白虎山團練護衛。
當晚,崔莊全部警戒起來,團練們開始分發刀劍弓槍等武器,並組織巡邏人手。因爲時穿也很宋代的制定了許多操典、應急預案等等,整個過程也算緊張有序,以至於連夜進莊的施衙內並沒感覺異樣,他樂呵呵的進莊之後,先去時穿原先的宅院尋找,一無所獲後便轉悠到了打穀場,施衙內是熟人,也是崔莊作坊的主要供貨商,還常常給崔莊提供免費的肉食,所以衙內走到哪裡都沒人攔,當然,也沒人告訴他莊中忙亂的原因。
等百無聊賴的衙內轉到團練總部,恰好見到一隊團練整隊離開。他張嘴抱怨:“大郎,這都怎麼回事,我來這麼久了,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有你這麼待客的嗎?”。
看到施衙內出現,時穿覺得很詫異,他張口問:“這個時候…………,…你帶了多少人護衛?…,…………什麼,只有二三十號人啊,你可真膽大。…”
衙內一付無知者無畏的神態:“我在碼頭上遇到你徒弟凌飛,已經把令牌給他了,發生了什麼事,崔莊竟忙成一團。”。
“梁山好漢來了,據說已經打破了沐陽多個村鎮,災民最晚明天到達,可是梁山好漢移動速度太快,根本無法猜測他們的行動今晚,四境就會亂起來,顧忌會有不少無賴子假借梁山旗號四處禍亂,你那點人手,還是老老實實在我塢堡內安置下來吧,等風頭過去在上路。”。
施衙內哈哈一笑:“多大點事,歹徒們不是還在沐陽嗎,沒有五六天的工夫,他們趕不來海州,如果沿途有人阻擊一下,沒準一個月後他們也見不到海州城呢。”。
時穿想了想,背起手轉了幾圈,說:…”阻擊,對了,我去阻擊,等我出發後,你了可趕去東海縣,將炮船準備好,等我的號令………,…咦,馬上就是女兒節了,我聽說你娘子已經懷孕,馬上要生產,這個時候你來崔莊,恐怕素珍姑娘並不願見你。”1
施衙內一咧嘴,反駁說:“瞧你說的,我是那樣人嘛?素珍姑娘是我過去一段情,但那已是過去了。如今我年紀漸漸大了,該知道顧家了,我來鄉下找的是你,咱昔日混一起的傢伙各自成了家,島上的我孤單單,過個節都寡然無味,所以我特意來看看你…,………”。
說完這事兒,施衙內踏前一步低聲說:“剛纔說的是明面上的語言………”
時穿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他本想再說幾句關於褚素珍的勸告,誰知施衙內也很坦白,他一翻手,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紫色的石頭,微笑着說:“我還真有點事找素珍姑娘,正事。我聽說素珍打算重開首飾作坊,………嗯,我記得東海縣的小石頭曾賣給你不少寶石,想必你對寶石有點鑑賞力你看看這是什麼?…”
時穿目光落在施衙,脫口而出:“東海紫水晶。”。
施衙內鄭重的點點頭:“咱們玻璃工坊的匠人偶然帶着家眷出遊,在島上的山裡發現了這種澄清透亮的石頭,原本他可能當作不起眼的玩物隨手丟棄了,但忽然想到作坊裡製作的那些彩色玻璃覺得這東西跟作坊裡產的很相像………,…你看看,這東西究竟是玻璃,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時穿拿在手中,與其說是觀察手中那塊石頭,不如說是開動腦經尋找相關的資料:“玻璃從來不是天然的,世上沒有天然玻璃的存在,所以這不是玻璃,是比玻璃更昂貴的一種寶石,水晶你聽說過嗎,這就是水晶。”。
衙內身子在哆嗦他壓低了嗓門,嗓音啞啞的:“不至於吧,我已經派人去了那座山中,杏看了一下礦脈,天爺呀,那簡直是一座琉璃山,山裡全是這樣的石頭…,………”1
時穿點點頭:“咱的發財了。…”
衙內想了想又問:“你說這事能瞞得住嗎?”。
時穿想了想,回答:“瞞不住,一旦開採根本別想瞞過去所以我勸你先去東海縣,把附近幾座山買下來然後彆着急開採,等逐步建好勢力,有能力護住礦脈,再動手不遲。…”
衙內重重點頭:“如此純淨的水晶,簡直像玻璃一樣通透我雖然過去也聽見過水晶這名字,但總是不敢相信,天爺呀,竟然搬了一座水晶山在我們面前。”。
時穿伸手拍拍衙內的肩膀:“沉住氣有了這一筆財富,我們能幹更大的事情。”。
衙內夢遊般的拖動腳步”這時,一名印度僕人上前,引領施衙內往原先的時宅方向走去,時穿本想陪施衙內一起回去,轉眼發現管家穆順出現在角落,時穿停住了腳步,伸手招呼穆順上前。
好在施衙內全副心思沉浸在水晶山的激動中,沒有注意時穿的停步。穆順見到這種情況,趕緊走上來彙報:“東主,凌飛那裡送來急急文書。…”
時穿原地轉了圈,嘆息說:“人手不夠啊,能夠獨當一面的人太少了,白虎山下、錦繡街那裡、加上沐陽縣,攤子鋪的太大,萬一有事,竟然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穆順鞠躬,提醒說:“東主,凌飛說:義兒營恰好有一百人趕回來過上巳節,他先派這些人秘密進村,自己繼續趕往東海縣。東主,有了這一百號自己人,加上莊丁,咱能湊出兩百號雷火兵來,送嫁的人已經足夠了”。
時穿想了想,吩咐:“那就給他們分發武器吧,這可是一場大難,但願我們能應付過去。”
所謂義兒營,是上次教匪叛亂中時穿收養的孤兒們,這些孤兒都十五六歲,經過時穿三年來按營養配比提供飲食,接近代化士兵訓練的模式進行艱苦的體能訓練,如今這支武裝可以算是最忠心的,因爲他們都是時穿收養的流浪兒,所以有“義兒。”的稱呼。
義兒營平常的讀書識字以及身體鍛鍊都是在崔莊進行的,因爲與施衙內的合作關係,義兒營被分成兩個連,輪流去東海縣玻璃作坊守衛在東海縣守衛玻璃作坊的那段日子,實際上是孩子們進行火槍訓練、隊列訓練的日子。這支武裝力量也成了時穿最後的底牌,但梁山好漢的突然出現,使他不得不提早亮出全部力量。
冷兵器時代,騎兵的作用就彷彿是現代坦克,沒有人懷疑宋江等三十六人的破壞力,這三十六輛“坦克”縱橫京東西路許多年,官府派出去教匪的官軍屢屢戰敗,甚至有剿匪軍官轉而投奔了梁山匪寇。現在這夥人闖入海州,連續攻破了三個村察,沐陽縣只好閉城自守…………在這種危機情況下,一羣歲的孩子能夠應付這場危難嗎?
時穿想了想說實話,他看了很多小說,對中關於冷兵器作戰的描寫,如果對照他做大將的捕盜經驗,小說裡面不可信的程度恐怕很高。面對這樣一支流竄作案多年,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梁山好漢,他總覺得即使把所有力量壓上,都心中無底。
“決定了,讓義兒營裝備火槍吧,再調六十個團練來,我帶他們去沫陽城走一趟,先把那夥人稍稍阻擊一下,實在不行再閉門自守,圖個自我保全。”。
穆順想了想,他本來想勸解幾句,說說君子不立危牆啦,等等。但沐陽知縣是黃娥的父親,萬一黃爸在這場兵禍中應對失誤,那就要牽連上夫人黃娥。此外,沐陽那裡還有時家五千畝土地,以及劉半城的二兒子劉曠這位姻親,於情於理不能坐視他們陷入危境,所以穆順忍了忍,拱手說:“東主一切小心。”
“放心,三十六………哦,三十七個盜匪還不至於因住我,即便真到了那種地步,我也可以護着送嫁隊伍突圍而走。”。
穆順嘆了口氣:“我本想勸東主等到女兒節過了以後,那時衙門開印了,海州就可以調動人馬。此外,有梁山水寇入侵一事,咱們送嫁誤期也說得過去………,但既然東主已經做了決斷,那小老兒就不再勸了,還望東主一路小心。”。
時穿返家的時機正好,當時穿趕去跟州縣兩級官員彙報時,黃娥坐那裡越琢磨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漸漸的後怕起來嗣那三十六人雖然沒有攻克縣城的能力,可他們四處劫掠,如果鄉間被禍害的太嚴重了,父親不免要被問罪。
黃娥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趕緊把這事兒通知了繼母,王氏得到消息,立刻炸了窩,嚷嚷着要去親見大尹,讓大尹早發救兵。黃娥左攔右攔遮擋不住,正在這時,時穿回來了。
黃娥最先聽到院門口傳來隱隱的低聲問候,這是一種黑僕的語言。黃娥很有當家主母的自覺性,前段日子她纏着時穿學會了幾句黑僕的簡單語句,那些話只是些簡單命令,用於指揮黑僕們。此時,門外的黑僕們問候完畢,還在繼續談論什麼,具體內容黃娥還不能完全聽懂,隱隱約約中,有一個字眼她聽懂了槍。
這個外文單詞實際上說的是火槍,黃娥坐不住了,她趕緊跟繼母說:“王氏,你靜一靜,大郎回來了,有話你跟他說。…”
“王氏。”這個稱呼是繼母最不願聽到的,實際上,王氏嫁入黃家時,黃娥母親林氏並未去世,因此在黃娥眼中對方也就是個妾,不過是在母親死後扶正的,所以她只稱呼繼母爲“王氏””
過去因爲這個稱呼,黃娥跟繼母生了不少氣。王氏初來的時候,黃娥看在父親面上,想着茂哥不能有個庶子身份,所以對王氏稍稍容忍了一下。這段時間倆人關係稍稍緩和了一下,黃娥繼母的稱呼也說得不勉強了,這時她再度提起“王氏…”的稱呼,是在隱晦的提醒對方:煩死了,注意你的身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怨恨父親不去桃花觀解救你,所以打算坐看你父親陷於危境……,…天吶,茂哥,快去求求你姐姐,讓她發發善心,救救你父親””王氏叫苦連天的哭喊起來。
“吵什麼吵?””時穿陰着臉走進來:“我正在點兵,準備去沐陽送嫁喜慶的日子,哭喊什麼?”
王氏立刻閉住了嘴,一把攬過茂哥在自己懷裡,緊緊捂住茂哥的嘴。
時穿在家中總是和善的,臉上常掛着笑容,即使在院中遇到狗,他也要閃身給狗先讓路,很少見到他陰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