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穿狠狠的瞪了施衙內一眼,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放出去的傳言是時穿與施衙內兩人商議好,專門爲了對付羅望京的,最終,在錦繡會館對船隊消息發出質疑的時候,施衙內也在場,如今他卻在褚素珍面前裝傻充愣,有這樣做人的嗎?
時穿隨手拿起一支筷子,也不與施衙內搭訕,用筷子沾點酒水,在桌子上畫起了崔莊的全景俯視圖,這座莊子雖然佈局接近八卦,但它卻不是完整的圓形,跟接近杏仁形。而杏仁的尖端就是時穿玫瑰園的主城堡——爲了有別於玫瑰園的稱呼,時穿最終借用薔薇河的名義,將主城堡命名爲“白薔薇堡”。
白薔薇堡的後方是時穿的學堂,這座學堂修成的奇形怪狀的三角,彷彿是因地制宜、見縫插針才修成這般模樣,但實際上它是白薔薇堡的一個附屬建築,與白薔薇堡前的三角工坊組合在一起,恰好是一個完整的八角形棱堡。
既然有了整體性棱堡建築,那麼白薔薇堡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防禦羣,其身後的玫瑰種植基地以及附屬的二十三座園林,與其說是後花園,不如說是棱堡的戰略物資儲存基地,以及藏兵點、戰略疏散地等等。而學校前的空地,說是學校的馬車停放點,但其實是被時穿特意清理出來的射界……
不過這些,時穿沒必要跟兩位女孩兒解釋,而且,白薔薇堡的“後花園”其實沒必要守衛,那裡的空曠花田,其實是爲了防止人接近白薔薇堡。
說起來,崔莊的防禦佈局不可謂不完善,前方是火器時代的大炮剋星——棱堡。後方是彼此相互支援的宅院羣,無論從哪個方向進攻,這兩個防禦羣彼此進行火力支援,都會讓進攻的人很頭疼,但這兩座防禦羣裡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它們平常是作爲住宅作爲掩飾的,住宅的主人都是格外講求舒適的人,所以他們的宅院很空曠,很寧靜,這就意味着,萬一有事,這兩座建築羣都沒有足夠的守衛者。
“玫瑰園的守衛問題不用擔心,我剛纔說過各家族宗祠可以作爲避難所,我的玫瑰園將來也是一個避難所,三百畝的土地,院子中那麼多閒置的觀景房,以及各種衛生設施,水井引水渠,可以保證我們即使遭遇長久的圍困,也依然衣食無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施衙內想了想,回答:“你的意思是說,萬一有事兒,除了最外圍那些防禦牆、防禦屋,你還可以接納大量的軍隊進駐玫瑰園?”
時穿一拍桌子,表示贊同,然後繞過這個話題:“崔姑娘,你去召集其餘四姓的家主吧——不如你們先商議着,等我從沭陽回來,再開會表決崔莊整頓問題。”
正說着,團丁趕來報告:“教頭,莊內武器已經分發完畢,共發放四千一百餘柄砍刀,長槍頭約三千柄,弓一千張,弩箭五百付……莊主,散居於村外的百姓要求暫時藉助團練總部,如何處理,請莊主示下。”
崔小清望了一眼時穿,等待時穿的命令,時穿趕緊問:“糧食夠嗎?。”
報信的莊丁遲疑地回答:“如今正是春耕季節,誰家的糧食還能剩下?各家各戶的存糧都不多了?”
崔小清連忙回答:“我庫房裡還存放着約一百石,此外還有燻肉、臘肉、鹹肉無數……”
說到這兒,崔小清嫣然笑起來:“這些肉啊,還要多謝施衙內,只是我一個女人家的,吃都吃不過來,只好剩在倉庫裡……”
“我庫房裡常備着三百石糧食”,時穿一咬牙,下令:“命令村外的人全部遷入團練總部,實在住不下可以住進玫瑰園的空房,讓他們臨走前把財物帶上,家裡的糧食全部搬走,雞鴨鵝等牲畜全部宰殺了,告訴大家,這幾日住在我這裡,食物由我全包了,事後,每人補償買雞鴨鵝的錢,以及每月五貫錢補助。”
戰爭拼的是什麼——人力資源與經濟資源。
時穿的最終目標並不是梁山好漢,是即將洶涌而來的女真人。在正常的歷史上,海州是宋金雙方爭奪的焦點,它曾三次落到金人手中,又三次迴歸南宋,但最終還是落在金人手裡,因爲反覆的拉鋸戰,海州的文化典籍都被焚燒一空,連水滸英雄最後在海州的活動也變得模糊一片,只有《縣誌》上一百來個字給予了記述。
面對這股洶涌而來的狂瀾,爲了能夠擁有更多的人力資源,哪怕因此受一點錢財上的損失,時穿也是願意的。
時穿還記得曾看過一部講述一場中世紀西方戰爭的影片,那部影片中,國王、領主下達堅壁清野命令,老百姓開始集體撤退,以至於數百里縱深找不到一個人。當時時穿曾感慨,老外怎麼就沒一個說“故土難離”的人?
慢慢的,時穿才知道,老外之所以沒有“故土難離”的人,是因爲在“國情不特殊”的國家裡,慣例對戰爭造成的平民財產損失,由官府承擔保賠償責任。包括二戰中,蘇聯因德國入侵而進行的大撤退,戰後蘇聯也對民衆進行了賠償。而所謂“戰爭賠款”,就是用來幹這事的。
既然自己的財產損失有人賠償,傻子才“故土難離”呢
畢竟在槍口下的“故土難離”,是拿生命做試探,而生命只有一次。
宋代是個對老百姓極其寬容的朝代,這朝代遇到雨災雪災,官府都要對百姓發放補貼——唯獨對戰爭災害沒有賠償。而且九百年之後也是如此。二戰之後,天朝不要日本的戰爭賠償,全世界都對此感到驚訝——如此一來,老百姓的戰爭損失誰來賠償?如此,侵略者豈不是可以安享自己的戰爭掠奪?
……
現在,時穿要籠絡人心,官府不賠他來賠要讓崔莊人以崔莊人而自豪,而後,經歷過一次之後,下次時穿想要崔莊人做什麼,估計他們會毫不猶豫。
崔小清被時穿的大手筆嚇住了,她張嘴結舌的盤算:“一人一月五貫,咱莊子上大約四千餘名工匠,一萬餘口人,每月要花……”
“不止”,時穿回答:“如今莊子上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個作坊,大作坊約十家,分別是我與你的聯合大作坊、段氏鐵匠坊、四姓聯合作坊、團練作坊、玫瑰園作坊、酒坊等等,其他多是團練開辦的作坊,有單獨建的,有幾家合辦的,我們總共僱用了約六千人,加上他們的家眷,崔莊人口總是超過兩萬。”
“每月就是十萬貫”,褚素珍插嘴,馬上,她擔心地問:“長卿,你的錢夠嗎?……我也住在崔莊,不如我給你添上一點?”
崔小清這時已說不出話來,施衙內發了半天呆,拍手說:“若只十萬貫,收買兩萬條人心,太便宜了。大郎,這事你辦的值啊,從今往後,振臂一呼,民樂爲之赴死,何愁不立足於海州?”
稍傾,衙內試探地說:“若是戰事拖延兩個月,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我們動作要快”,時穿起身催促:“衙內,你現在就動身,我馬上發佈戒嚴令。”
施衙內望了楚素珍一眼,只見褚素珍垂下目光迴避了他的眼神,施衙內黯然起身,拱手:“那我就告辭了,我在東海縣等你。”
“把碼頭上所有的船都帶走”,時穿很奇怪的又吩咐一句:“已經裝滿貨物的船,讓他們立刻起航南下,沒裝滿貨物的船讓他們去東海縣碼頭停泊。”
施衙內愣了一下,問:“有必要嗎?。”
“絕對有必要——切切”
“也好……反正盜匪來襲,讓他們臨時出海避禍,也是個藉口”,施衙內隨口答應着,告辭而去。
當夜,崔莊亂成一團。流民尚未到達,崔莊的居民已經開始向莊內聚集,各大宗祠裡存放的木牆都拿了出來,擺放在路口當作路障。這種木牆是古代中國大戶人家的常備物品,它用半截原木剖開,而後並排釘在一起,塗上防火材料,成爲一人多高的厚重牆壁。平常這些東西拆解開,堆放在宗祠裡備用,遇到戰亂或者盜匪襲擊,則拿出來連接成木牆,而後青壯躲在牆後守禦。
崔莊原先有六大宗祠,現在有四家,幾家的木牆各自一連接,崔莊不僅對外形成了封閉,莊內幾條主要路口,也只留下了一個小縫隙可以側身同行……
天亮時分,崔莊完成防禦佈置,莊內所有男丁都拿起了武器,女眷則安排在團練總部、幾大宗祠,以及玫瑰園。這時候,進出崔莊都要接受嚴格盤查,唯有慣常往來的老客商得以出入,陌生人與新客商,則指引他們前往海州城接洽。
稍傾,警訊也抵達了與崔莊聯防的各個村莊。有些村莊村子小組織不起抵抗,乾脆全村拖家帶口趕往崔莊,臨晨時分他們剛好趕到,並聚集在莊外尋找莊內存在的親戚關係,隨後,大多數人得以進入崔莊,那些與崔莊全無親戚關係的,至少莊內有願意接納的朋友,最終也進入莊內。
崔莊的炊煙照常升起,各大作坊也在照常開工,只是緊張而有序的氣氛中,微微瀰漫着一絲緊張情緒。早餐過後,崔莊又迎來一批客人,是附近村子的大戶人家,他們聽說瞿知縣今日不去縣衙,坐鎮崔莊指揮,馬上也找藉口帶上家眷來崔莊“訪友”。
緊接着,大一點的村落也來人了,多是村中團練教頭陪着村中大戶過來,向崔莊購置相應的武器與鎧甲。這時候時穿已準備動身,爲了接待他們又不得不稍事停留,等把這批採購武器的外村團練引到段氏鐵匠鋪,再趕回自己院子時,瞿縣令終於無法迴避,趕來給時穿送行。
年老的瞿知縣總感覺有時穿在跟時穿不在,崔莊氣勢不一樣,他拉着時穿的手依依不捨:“長卿啊,剛纔傳來消息,海州城已經關閉城門了。那夥梁山馬匪都騎着馬,從沭陽縣到這裡不過兩日的路程,咱們這裡並不安全啊。
不過,我也知道沭陽縣與你關係非淺,不讓你救援說不過去……嗯,你快去快回,咱海州縣還指望你呢。”
這時,蒙縣尉已經名義上接過了崔莊團練的指揮權,附近小村落內的團練已開始向崔莊聚集,大多數外莊團練們武器簡陋,多數手裡拿的都是水火棍。不像崔莊,基本上武裝了刀槍與皮甲。而蒙縣尉能指揮動的就是外莊團練。
手上握着這樣的雜牌軍,面對的又是兇名卓著的梁山水寇,蒙縣尉心裡實在沒有底,他也跟着瞿知縣叮嚀一句:“承信郎,沭陽縣已經這樣了,我建議你送嫁之後,招呼劉太公進入縣城完婚,以加強縣城的力量……如果沭陽縣城無憂,你還是趕緊回來,畢竟你是我們海州縣的團練教頭。”
時穿隨口敷衍了一下,領着二百二十號人走出了莊子。
這支隊伍雖然有二百二十號人,卻乘坐了三十輛馬車。隊伍裡大多數士兵都很年輕,這幾年按美軍標準每天一斤肉吃的,個頭明顯高出同齡人一頭。而長時間的鍛鍊讓他們身材勻稱,體格魁梧,動作靈活而富有朝氣。他們每十人一組,身穿着皮甲、頭戴皮盔、坐在馬車上,馬車空餘的地方則裝滿了武器與火藥。
士兵乘坐的馬車是時穿改造過的兩輪輕便馬車,行走的路面是沭陽縣知縣黃翔,去年動用兩萬名廂軍修的,專門溝通海州與沭陽的“直道”。既然稱之爲“直道”,路面便經過硬化處理,大多數路面鋪着碎石,或者青石板,石縫間填充着新式泥灰(水泥)。兩匹馬拉的輕便大車走在這樣的路面上,行進的很快,傍晚時分,車輛已駛到時穿所管轄的最遠一個村落。當晚,時穿佈置警哨後歇宿於該村,半夜時分,流民大潮終於來了,這些人驚慌失措的講述着梁山水寇的殘暴,當然,他們多數是聽說的。
第二天,隊伍重新上路,團練們的神色顯得既疲憊又緊張。疲憊是因爲一夜未曾睡好,緊張是因爲聽了太多的驚悚傳聞。
時穿詢問了十一孃的狀況,引導十一娘坐上特意爲之加裝了鐵板的馬車,旁邊一位義兒團練伸手相扶,而後試探地問時穿:“義父,聽說梁山寇喜歡拿人心做醒酒湯,這人……怎麼能吃人呢?他怎麼吃得下去?”
十一孃的臉色白了,時穿輕輕將十一娘送上馬車,替對方放下轎簾,想了想,決定不迴避:“是有這事,而且他們還挺喜歡拿這事出來炫耀,稱之爲‘殘暴美學’。”
說完,時穿指一指來的方向,補充:“那裡是我們的家,由我們的親人與朋友,有我們所愛的人,所以我們要把他們擋在崔莊之外,讓我們所珍視的人不受噩夢影響,知道嗎?。”
馬車內的十一娘突然掀開轎簾,鄭重其事地說:“哥哥放心,我絕不會再讓人拐一次,哥哥給我兩隻手銃,其中一支手銃我準備留給自己,萬一事情緊急,哥哥不要管我。”
剛纔問話的那位義兒一挺胸,大聲說:“十一姐放心,我絕不會讓你遭到危難的。”
其餘的義兒也一起鄭重點頭,彷彿共同作出了承諾。
時穿輕輕拍拍手,招呼:“啓程吧。”
正午時分,馬車進入了沭陽縣境內。
沭陽縣水網密佈,經過之前知縣沈括修建水利設施,該縣土地肥沃,糧食產量非常高,加上最近幾年占城稻的引進,即使這幾年全天下都旱情嚴重,當地百姓卻不用爲吃飽肚子而犯愁。
整個沭陽縣人口密度並不高,也就是十二萬人左右,其中,縣城內居住了將近一半的人口,該縣第一大鎮厚丘鎮又居住了一部分人口,所以,散佈在鄉間的村落,規模就顯得不大了。
時穿騎在馬上,時不時眺望前方——觸目所及,全是平整的廣蕪田野,田野上積雪剛剛消融,黑色的土地中,零星的白色殘雪點綴其中,白玉黑的空隙則填充着隱隱的一抹抹綠色。
這片大地是齊魯大平原的末梢,地勢平坦的一眼可以望到天際盡處,官道也非常平坦,三十輛馬車走的很輕快,車輪發出粼粼的輕響,彷彿一首鄉村音樂。
一羣鷓鴣被馬車的輪聲驚醒,咕咕叫着從官道旁的樹梢飛起。義兒營的孩子們被鷓鴣吸引,仰臉看着鷓鴣飛行的方向,因爲是行軍狀態,大家沒有喧譁,只是指着飛來飛去的鳥,捅一捅身邊的同伴,提醒他們注意欣賞。
稍停,地平線盡處出現十幾個人影,這些人走走停停的,顯得很悠閒——這個時候,大路上已經沒有流民,或者,他們逃向了別方;或者,他們沒來得及逃跑;或者他們覺得沒必要逃跑了。
對面來的十餘個人都騎着馬,陽光之下,他們身上一閃一閃的,時穿眯起眼睛一望,立刻吩咐:“止步全軍持槍,填裝火藥、炮子,準備戰鬥。”
百名義兒紀律性比較好,時穿一聲令下,他們以十人爲一隊,士官開始分發馬車上的武器,士兵開始扎束武裝帶,並往武裝帶上掛上火藥盒、手雷、戰刀。而那六十位大齡火槍手,經過了剿匪作戰,顯得更是不慌不忙了……不一會,團練們整裝完畢,這時,長槍手的隊伍還有點亂糟糟。
時穿帶出來的長槍手都是崔莊本地人,他們的家眷大多在作坊裡做工、或者在時家田裡務農,這些人忠心上沒有問題,但可惜由於時穿不好明目張膽的,按練兵方式訓練他們陣法以及團隊作戰,所以長槍手們遇敵顯得有點慌亂——畢竟,對面是兇名卓著的梁山水寇。
對面來的人也遠遠發現了這支隊伍。隊伍前方雖然沒有披紅綢的鑼鼓隊,但隊伍中央的馬車上貼着大大的雙喜字,而隨行的馬車、箱子上也都貼着雙喜,顯示這可能是支新婚隊伍。他們毫不避讓,迎着時穿這支隊伍直着趕上來,等他們到了弓箭射程外,幾個人還越前囂張地射出示威的一箭,警告這面的隊伍停步。
果然是膽大包天的匪徒,十幾個人,敢衝擊二百多人的隊伍。
古代打仗的場景,在現代人看來似乎有點可笑——對面十多人各個騎着馬,但只有兩個人背後插着小旗。這種小旗在古代被稱爲“認軍旗”,在沒有步話機、對講機的時代,士兵全靠這面小旗認定歸屬,並隨同它前進撤退。
剛纔射箭的那人,背後小旗上繡着一個大字——“張”。此人長相英俊,年齡在三十歲上下,顯得很英氣。另外那位背插小旗的漢子則似乎顯得懦弱,馬身尾隨在張姓將領之後,不敢稍稍越過——他背後的旗子上繡着“董”。
董姓將領顯得很市儈,而張姓將領則渾身充滿軍隊的味道,舉手投足乾淨利索,身後雖然只有十多名小兵,但卻按照大宋的嚴格操典排兵佈陣,儼然千軍萬馬在手。
此時,時穿隊伍裡的馬車已經卸了馬,騾馬都被牽到車子後面,交給三十名義兒以及長槍手們看護,車身則堆成壘,七十名義兒手持火槍瞄準了對方,而六十位大齡火槍手則鑽入車底,用火槍口瞄準了對方。
對面這夥人其實已經在火槍射程裡了,但時穿不發話,受到嚴格訓練的團練們也沒有開火的意識。
稍傾,六十名長槍手跑動着豎起了長槍,填補了車身之間的空隙,時穿左右看了看,覺得自己的佈置沒有問題,他跳上一匹馬,施施然的走出街壘,揚聲問:“對面來的可是張指揮使,人稱‘沒羽箭張青’?”
那位張姓將領稍稍一愣,拉住了馬繮繩,時穿不等對方回答,又轉向了旁邊的董姓將領,開口問:“這位可是鄆城縣總捕頭、綽號‘一撞直’的董平?”
沒羽箭張青吹了個口哨——噢,宋人叫“打了個唿哨”,他仔細張望了一下時穿,開口問:“咱們以前認識?”
時穿咧嘴笑了:“我以前曾是大將,見過兩位的海捕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