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佳佳!”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件事了,“我相信你。”
“蒼厲!”邢天明怒嚎着,“你在說什麼!”
宜佳佳不是兇手,我不會讓那個人得逞的,這次一定要救下這個女孩!“宜佳佳,聽我說,別再向前走一步了,狙擊手正等待着這個機會,只要你一出來,就來不及了。”
“狙擊手?”女孩停住了步伐,忽然她猛的將童檢拉倒自己的面前,“她可以擋着我,她可以!”
“你冷靜聽我說。”我無視了周圍的譁然之聲,慢慢說道,“你這樣的做法,和殺害邱雲的兇手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先放開人質,我會幫助你的。”刀尖已經頂在了童檢的喉嚨,至少要讓宜佳佳先把人質放了才行。
“我……我和兇手沒區別……”她動搖了,然而在這個時候,身邊的幾個刑警卻做出了準備衝上去的動作。宜佳佳就像是受驚的小鹿,剛準備放下的手術刀,一下又頂在童檢的咽喉處,“你也想騙我!你也想騙我!我不會上當的,我這次不會上當的!你們退後,退後!”
可惡,我心裡暗罵一聲,繼續開口道:“那這樣好了,我來做你的人質,怎麼樣?”
“蒼厲!你想什麼呢!”“老弟!”胖子和邢天明兩人的話在我耳邊響着,但是我沒有心情聽,我從腰間拿出了冰涼的手銬,銬在自己的雙手上,“我把自己銬起來,這樣我就沒辦法反抗了,我來做人質。”說着,我準備向宜佳佳靠近。
“老弟。”剛走出一步,胖子一把拉住了我,搖搖頭。
“宜佳佳不是兇手,如果任由事情發展下去,不僅真兇抓不住,還會有無辜的人受到牽連,相信我。”
胖子猶豫的看向了一旁的雷立行,而他的在這時候卻帶着一絲微笑,似乎是在說:“去吧,沒問題的。”
“哎。”看到這樣的情況,胖子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聽着,我隨時都能開槍,但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感覺有情況,想辦法給我創造機會。”
胖子的話語和雷立行的眼神給了我充足的信心,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事態往壞的方向發展。“好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我堅定地說出了這句話,轉向了距離大門已經不到1米的宜佳佳,“宜佳佳,我現在過去和你手上的人質進行交換可以嗎?我是來幫你的,你要相信我。”
女孩沒有說話,她警戒的看着我,刀尖深深地埋入了童檢的皮膚中,一絲鮮血從已經被刺破的傷口中留下來,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刀尖就會捅進童檢的喉嚨之中。我緩緩向醫院裡面走去,邢天明也停止了怒罵的聲音,安靜的看着我。這段時間過的好漫長,爲了不刺激宜佳佳,我不敢有任何舉動,緩緩地走到了他們面前,停了下來:“我現在會背過來,你隨時都可以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沒有說話,應該是默認了,我慢慢地將身體轉了過來。
門外的聚集着幾十個警察,每個人都緊張的看着我,幾輛圍在醫院門口的警車閃爍着令人心煩的紅光,原來被人包圍是如此壓抑的事情。正這樣想着,一隻手臂緊緊的勒住了我的脖子,細嫩的皮膚讓我知道它屬於宜佳佳,明明是個小姑娘,卻能發出如此大的力量,讓我差點站不穩腳。只是一瞬間,我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絲隱隱的刺痛感,看來她已經徹底將我挾持了。接着是童檢的身影飛快的從我身後閃到前面,高跟鞋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一雙光腳在地上飛奔着,想要極力的逃脫這危險的地方,她現在一定認爲我是個傻瓜吧。
“你要怎麼幫我?如果幫不了,我現在就能刺死你。”女孩冷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鼓動着,我能感受到她沉重的呼吸聲。
“我的推理現在就要開始,你聽着就行了。”我嚥了一口唾液,刺痛感變得強烈了,但是我依然提高了聲音:“邢天明,難道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嗎?”
“蒼厲,別在這裡搗亂!”邢天明試圖警告我。
“殺害邱雲的真兇就在我們之中。”我繼續大聲說着,“至少先聽聽我的推理。”
“你認爲在確鑿的證據下能逆轉?”
我不能確定,但是如果不去試試了話,我一定會後悔。正如徐翔宇說的那樣,警察不能總在事情發生之後再去亡羊補牢,那不過是僞正當。“這次的案件非常複雜,需要從另一個關於非法屍體買賣的案件說起。”我保慢慢的擡起頭,以免刀尖的壓迫讓我說不出話,“新力大學醫學院代理院長李慧林,一直在從這所醫院裡盜取屍體,運送到醫學院實驗室進行地下交易。”
“有證據嗎?”邢天明看起來並不驚訝。
“有,今天我們在不僅在醫院裡抓住了正在盜取屍體的李慧林,還有醫學院實驗室裡發現了與解剖用的遺體不相符的捐獻記錄,那具遺體就是李慧林爲購買者所準備的‘商品’。”邢天明安靜的聽我訴說着,“不僅如此,實驗室器材用具記錄和實際器材數量也不相符,少了一把剪刀。”
“那起案件我知道,但是有關係嗎?”
“有關係,1周前的那起靈異案件,目擊者王勝在當晚拿起了實驗室內的剪刀,刺傷了那具襲擊他們的‘屍體’,然而警方在第二天採取完指紋後,明明將剪刀放回了實驗室。但是爲什麼會少一把呢?”
“既然是公共實驗室,剪刀肯定是公用的,誰借去都有這個可能。”
“這樣解釋的確合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因爲實驗室內發生了那起靈異事件後,所有學生和老師都不再使用那裡,所以剪刀是不可能會少的。”
“那你要如何解釋呢?難道是‘屍體’帶走了?”
“沒錯,就是被‘屍體’帶走了!”看着邢天明驚訝的表情,我繼續說道,“王勝在當晚刺傷的,根本不是什麼‘屍體’,而是殺害邱雲的真兇。如果兇手把剪刀留在實驗室,之後的調查就有可能會被人發現,所以他利用了當時擺放在儲存室裡的那具遺體,進行了僞裝。”
“聽說幾個人都聞到了強烈的甲醛味,難道活人身上會沾着甲醛?”
“檢查屍體儲存櫃的時候,會發現扣鎖被人破壞了,而且是從裡面破壞的,所以我認爲在那之前還發生了一起事件,導致那位兇手,被關進了玻璃櫃。然而他出來的時候,正好被三個人看到,你說是不是呢?檢察院首席檢察官,童心怡。”
我指出了犯人,場面在這個時候騷亂了起來,刑警們都將目光投到了童檢身上。她坐在指揮車前,停止了處理傷口的動作,散漫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邊:“蒼厲,你的想象力和你父親一樣,但是我在那天是不可能在醫學院的,因爲那天我正在外地出差。”
僅僅依靠這樣的推理,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讓她認罪,必須提出能證明她當時在場的證據,我接着說道:“當時有一個目擊者,與你面對面而站,清楚地看到了你。”
“是誰?”她的嘴角揚了起來。
“宜佳佳,告訴我們你當晚目擊到的,是面前這個人嗎?”
“是她。”身後的女孩大聲的喊着,“兩次都是她!”
“精神病人的話能相信嗎?”童檢說道:“宜佳佳可是一直在服用氯丙嗪的人。”
“如果一個目擊證詞不夠,那我還有一個另外的證據。”她忽然站了起來,從人羣后方走到了面前,沒錯,就是這種態度。“邱雲逃跑時,撿到了一塊紅色的指甲蓋,那個指甲蓋是從本不該屬於那裡的人身上掉下來的”我說話的時候,童檢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自己的裹着紗布的拇指。“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自己無法察覺的反應,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你說什麼?”她迅速分開了雙手,這樣的情景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僅僅是手指受傷,爲什麼要將整個手臂打上石膏?因爲你擔心有人發現了那個指甲蓋,然後看到了你的手指。”
“童檢?你……”邢天明不敢相信的問着,“沒上飛機?”
“那塊指甲蓋正在進行dna鑑定,不久之後就能得到結果,那就是你當晚在那裡的證據!”
“哼。”童檢冷哼一聲說道,“蒼厲,既然你都說道這裡了,那我就給你解開這個誤會。”
“你還想狡辯嗎?”
“不是狡辯,是事實。”童檢剝下了紗布,露出了紅腫的拇指說,“當晚我的確在那裡,但是我是受害者,不僅被關在福爾馬林的儲存櫃中,之後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被他們誤會,還用剪刀刺傷了我!”
“對啊。”“是啊,童檢纔是受害者。”“原來如此。”輿論聲從聚集的人羣中傳出,糟糕了,童檢的解釋讓周圍的人動搖了。
“等一下!”是誰的聲音,邢天明?“童檢,邱雲是警方的線人,不可能不認得你。”邢天明怎麼會幫我說話?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受害者。”
“蒼厲,如果你不能解釋這個問題,那你的推理就不能成立。”邢天明像是在教導我一樣的說着。
仔細思考一下,邱雲見到童檢要跑,之後我們拜訪他的時候他也是在逃跑,放在儲存櫃中的屍體,明白了。“邱雲既然是警方的線人,自然會注意到李慧林的地下交易,所以在案件之前,他看到了想取走屍體的人,就是童心怡你。”
“你又誤會了,作爲執法官,發現了李慧林的不法行爲,我同樣也要採取行動,這就是我當時在實驗室的原因。本來警察線人的事情,都是作爲機密而存在的,既然你都懷疑到我頭上了,那我只能爲自己辯護了,實際上要取走屍體的人,是邱雲。”
“無恥狡辯。”
“事實就是如此,根本沒有你所謂的無恥一說。”
“蒼厲,停止無意義的爭論。”邢天明開口說道,“如果你想證明犯人的行爲,就請直接拿出證據。”
證據還有一個,就是我們在太平間內發現的第一具被人替換的屍體,雖然現在無法確定,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必須賭一賭:“屍體儲存櫃中的那個左胸中槍的屍體,就是老局長賈斌的,所以想要取走屍體的人,只可能是你,童心怡。”
“夢話請在晚上說。”邢天明反駁道,“這麼大的矛盾你難道發現不了?”
“什麼矛盾?”
“如果犯人爲了收取那具屍體,爲什麼屍體到今天還在那裡呢?”邢天明一下讓我變得啞口無言,“如果你不能解釋這個問題,那你的推理就無法成立。”
又是這種感覺,邢天明似乎是在引導我一樣,一步步的邁向邏輯的終點。考慮一下老局長和童檢的關係,老局長掌握着童檢的犯罪信息,所以殺害了他。童檢是爲了這個?不對,屍體上是不可能保存着這些檔案的。屍體上有什麼能引起童檢的注意力?槍傷,只有槍傷,童檢的目的是槍傷,對了,就是這個。
“我早就知道,你的推理從一開始就是一種妄想,所以……”
“不好意思。”我打斷了童檢的話,“你的目的不是那具屍體,因爲那具屍體對現在的你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半年前的庭審,老局長中槍的子彈一直沒有被找到,那根本不是找不到,而是沒有從屍體裡取出來。所以,童檢你的目的是取走那顆子彈!”
“邱雲目擊到了這一切,所以他死了。”邢天明這樣說着。
“邢天明,別搞錯了,找到決定性證據的人是你。”童檢嚴肅的警告着他。
“對,是我發現了宜佳佳昨晚身上沾的血跡和醫院的監控錄像,這足以證明兇手就是你後面的人。”邢天明帶着懷疑的眼神看了一下站在前面的童檢說道,“蒼厲,雖然你的推理非常漂亮,但如果不能推翻決定性的證據,宜佳佳依然是本案的兇手!”
這次不會錯了,邢天明用着自己的方式站在了正義的這一邊。終於到這最後的時刻了,這裡絕對不能出錯!“宜佳佳,最後想問你個問題。”我低聲對着位於我身後的女孩子說道,“你堅信自己不是兇手嗎?”
“我不是,兇手是那個女人,絕對是那個女人,我看到了。”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柔弱,但是卻無比的自信。
“我相信你,我的一切都賭在你身上了。”夜色在不知不覺間降了下來,醫院的門口被警示燈照的一片通紅,無論是圍觀的人羣也好,還是刑警也好,都緊張的等待着。好吧,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