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那朵遮擋住日出的雲終於散開,秋季的太陽很溫暖,露出了紅彤彤的臉頰,顯得可愛至極。
禁星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身體一陣冰涼,身體近乎凍結了,他看到那麪皮的時就已經閉上了雙眼。
眼皮底下的眼珠在不安地滾動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幾息之後禁星緩緩平復,接二連三被他發現隱秘,他高興不起來,甚至很惱怒。
別的他不知道,但有一點他看出來了,禁族正處在風雲飄搖之中,不說大的災難,內憂外患是不可避免了。
湖底下的黑衣人屬於哪一派?屬於高氏?屬於其他的?大人是誰?高天是同一人嗎?大伯禁志遠密謀着什麼?
禁星皺緊了眉頭,腦海中無數的疑問匯聚在一起,分解再重組,幾息之間不知進行了多少次,徒然,一抹亮光閃過,禁星似乎抓在了什麼。
無數的微小訊息再度被禁星整理,一時之間他如入定一般,不多時他睜開了雙眼,眼中沒有一絲混沌,一片明亮,純淨無比。
看着禁天的皮面具,禁星的體內一片透心涼,說不出的震驚與難受,震驚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趙靜的大哥,趙氏的大公子趙飛。
難過的是趙靜是否知情,趙氏想幹什麼?那黑袍老者先前在比試會場時一再使着小手段,極盡卑鄙齷齪,是他指示的?
太多的謎團太多的疑問,禁星大腦似承受不住高負荷地運轉,他的雙眼臉頰一片充紅,看起來猙獰無比。
“萬千頭緒中抽絲剝繭很難,如果你解決不了,那就換一個套路,將一切回到原點,追根溯源迴歸本質。”
禁星腦海中徒然浮現父親禁凡的話,如荒漠中一汪水池,禁星喜慶無比,頓時幡然醒悟,眸中光芒大亮。
高天和黑衣人在湖底,湖底有封印,黑衣人是誰?封印封的是什麼?
趙飛假扮禁天去八角塔,八角塔有殘圖也有封印!是哪一種?也出現了封印!這封印是指三年前的蛟龍?蠢物是蛟龍嗎?
高氏高層在三族比試的時候一直不曾現身,身居不出,居住在主峰,主峰離八角塔和湖泊都很近,是在等什麼?
思及此,禁星知道了重點——封印。
禁星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按照這般推演下去,三年前的疑雲必定會揭開。
與此同時他也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不濃烈,卻一直如附骨之疽,難纏之極且噁心無比。
三族比拼和會議在村戶一起召開絕非是掠奪資源這麼簡單,也不會是爭搶底盤,因爲沒有必要。
何解?怎麼破?
禁星想不到,只有一個大致的方向,方向還不一定是對的。
再度向前方看去,哪裡還有趙飛的身影!片刻後,似確定無人了,禁星撥開深深的雜草,走了出來,他站在剛纔趙飛的原地,四下看了看,末了,擡步離開。
回到族長的小山頂,想去看一眼趙靜,卻被告知趙靜被趙氏族人接走了,當然,趙靜和禁星在湖底發生的秘密留了下來,留在了禁氏。
本來準備告訴族長先前看到的,卻在得知趙靜被接走後沒了興致,只覺寡淡無味,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渾渾噩噩間走到了家中。
看着家中的擺設,近乎家徒四壁,他心裡沒由來地好一陣黯然,開始想他的父親禁凡了,想着一起相依爲命的日子,不禁嘴角兀自勾起了弧度,低低發笑。
“嗯?”禁星驟然神色一滯。
他徒然想到父親,是了,父親爲何而走?僅僅是去找母親嗎?不對,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族長說父親走後自己留下來會有危險,想必爺爺早已知曉。
這時,禁星恍然一驚,發現這一切似乎是在父親走後才發生的,他的情緒不再低迷,不再失落,沒有去追憶緬懷,禁星重新看到了出路。
有方向沒路,很難走。
有路沒方向,走不到。
他想到爲什麼自己一定要去了解所有的?一定要想着破局?爲什麼不能從自身出發,順帶着解決呢?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有的時候,問題不在自身承受範圍之內,一心想着破題卻失去了初衷。
從小的方向切入,不全是坐井觀天,或許有可能是別有洞天!
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禁星的思索。
“星哥,你在家裡啊?”
來人是禁壯,也只有禁壯問用這種口吻開頭,在黑妹看來很多餘,甚至很沒有腦子,在禁星看來卻是純真。
禁星甩掉腦中思緒,看着禁壯笑了笑。
“你沒去參加比試?”
話落,禁星便覺得有點兒不妥,甚至有點兒白癡,跟先前禁壯打招呼開篇似的,無趣又無意!
“推遲了六天!”
一個女聲接了過來,如此言簡意賅,不填任何贅語,來人便是黑妹。
黑妹看着禁星緩聲說道:“吃了沒有?”
“沒有沒有!”旁邊的禁壯立馬接了過來,身體下意識地最近了好幾步,只差嘴角掛着鹹水了。
禁星帶着他們來到了蓮花地森林,去了一個地方,這地方是一處巨石,是森林外圍,秋陽懸在頭頂,林間的風吹來。
吹動了巨石上的塵土以及塵土裡面遮掩住的木炭,木炭很小,輕輕地被風給撼動了,在衆人的視線中飛起,跌落於巨石下方深深的溝渠。
看着那木炭,禁星想起了禁慧靈,從森林回來到現在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走了,卻不知去了哪裡。
“你們在這裡坐會兒,我請你們吃東西!”禁星微微一笑。
“好勒,好勒。”
話落,禁星就不見了身影。
禁壯招呼黑妹坐在大石上,吹着涼爽的風,看着天空不熾烈的太陽,兩人只覺心曠神怡,一臉的陶醉。
不多時,禁星手裡提着一隻野兔,兩條魚。
片刻後一個火堆升起,柴薪緩緩燃燒,火焰被風吹得四處搖曳,一個很簡單的木架上串着魚和兔。
飄香的肉味溢出來,散在空中,被風吹遠。
“可以吃了?”
“沒熟!”
“要多久?”
“等着!”
“總有一個時間不是?”
“等會兒沒你的份兒,我和黑妹吃。”
“啊?不行不行,我錯了,再說了你們也吃不完,爲了幫你們,大壯我義不容辭!嘿嘿。”
……
甜蜜又溫馨的話語快速地對着,片刻便消匿無蹤,似乎在消化着甜蜜,期許着溫馨,不願撒手,更不願釋懷。
肉香四溢,一個吞嚥口水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禁星一聲輕笑,便要招呼着他們二人吃。
“慢着!”禁壯再次發聲。
黑妹看着他,臉色有點不喜。
“此情此景,有肉有兄弟,怎能無酒?來!”禁壯豪氣雲天道,一臉的歡喜,只見他手一番,如變戲法般地掏出一個酒囊。
嘬的一聲,禁壯拔開了塞子,仰頭喝了一口,檫了一下嘴角殘留的酒漬,大呼一聲過癮,撕下一隻兔腿,咬了一大口,嘴中嗚嗚有聲。
看見禁壯極具江湖匪氣的吃法喝法,禁星也不矯情奪過來便喝了一大口。
一股辛辣的暖流由喉間直入腸肚,喝勢太急,又是頭一次,禁星被嗆得臉頰通紅,一臉尷尬。
見此,禁壯哈哈大笑,一臉笑意。看到旁邊黑妹也喝了一口,他取笑道:“星哥你不行啊,你看黑妹一點事都沒有,哈哈……”
禁星看着黑妹,又看了看禁壯,三人相視,一起發聲大笑。
喝酒聲、吃肉聲、歡笑聲、說話聲,交織一片,在外人聽來可能會覺得嘈雜難聽,不能入耳。但在此刻場間的三人來說,卻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絲竹管絃盡皆不能比,只因有你,有他,有我們!
此時天空已經見不到太陽,天空也陰暗了下來。林間的風吹得似乎更輕柔了,枝椏上的黃葉只有一絲殘留,卻不肯隨風而落。
如果時間能再久遠點,歲月靜好不外如是。
“星哥,你以後要幹什麼啊?”
禁壯突然發問,說的時候還打了一聲飽嗝,一臉紅暈的他看起來憨態可掬。
這是禁星此刻的想法,搖了搖頭,怎麼能用形容動物的詞憨態可掬來比作兄弟呢?應該是傻,對,傻,就是傻。
他的頭有點兒昏沉沉的,臉頰脖頸通紅一片,似乎沒有聽見剛纔禁壯的問題。
禁壯不喜,把手中空掉的酒囊丟到一旁,藉着酒勁,他大聲問道:“星哥,你以後要幹什麼?”
“嗯?”禁星一怔,不假思索地搖頭擺腦般答道:“我要變強,對,我要變強,找到父母!我要保護你們!不能讓你們受傷害。”
“對,我也要變強,我要變得跟星哥一樣強,我要保護你和黑妹。”禁壯語氣囫圇附和道,紅紅的臉上似乎夾帶着一抹堅毅。
旁邊黑妹臉上更黑了,不知是禁星和禁壯的話醉人,還是烈酒醉人,她眨巴着大眼,笑了笑:“我要和你們永遠在一起!”
“嘔!”禁壯喝多了,吐了一口,黑妹此時分不太清楚,以爲是取笑自己,她怒了,便要上來打。
跟她先前冷靜寡言的性格完全不同,帶了一點潑辣的意思,還有點頑皮。
禁壯當然不肯,一個要打,一個要跑,巨石本來位置就少,看着禁壯黑妹倆發笑的禁星也被迫加入了戰團。
良久,巨石上安靜了下來。
三人姿勢怪異地橫七豎八躺着,不住地踹息,三個年輕的紅臉蛋靜靜地看着天空。
空中不再陰暗,變得昏暗起來,林間的風也不再輕柔,似乎更凌冽了些,因此這風吹得有點兒冷。
“星哥,你說世界從哪裡來啊?”
“不知道!”
“我是誰啊?”
“你是禁壯!”
“星哥,你說天空的雲怎麼變黑了啊?”
巨石上的禁星正了正腦袋,看着此時應當午時三刻的天空,看着鉛黑色的雲層,他愣了愣神,似在思考爲什麼天空這般反覆無常風雲變幻!
“暴雨吧!”
禁星迴答得有點不確定,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咯咯,星哥,你孤陋寡聞了吧,這不是下雨。是下雪!”
“現在不是秋季?”
“前幾天已過霜降啦”
“也沒立冬,雪會下這麼早?”
“嗯,當然,變幻莫測!”
這一問一答跟前面換了主角,前者是禁壯,後者是黑妹。
禁星不再發問,看着滿天的鉛雲,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禁星感覺風不再是冷了,變得有點兒刺骨,這讓他很不舒服,他顫動眼皮,緩緩睜開。
入眼的卻是一朵白,他很不解,剛纔不是黑的嗎?
腦中的思緒沒有那抹白快,白越來越大,最後佔據了禁星整個瞳孔,他來不及反應,這抹白就落到了他的眼球內。
他感覺很冷,眼中似乎有什麼融化了,過了幾息時間,禁星睜開了雙眼,這次不慢。
只見天空雪花紛紛揚揚,四處飄飛。
他的眼角一抹晶瑩滑落,不知是雪還是其他的什麼,禁星不知道,他看着看着,慢慢睡了過去……
Ps:這一章很重要,可以看幾遍。你是誰?世界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