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也明白自己的優勢,他雖然少了一隻胳膊,但他一隻胳膊的戰鬥力,並不比對方的兩隻胳膊弱,從剛纔雙腿之間的戰鬥來看,就可以知道了,而且如此近距離之間的纏鬥,已經讓激光槍失去了作用。
兩人四眼相對,都不禁從心底有些佩服對方,貝爾的嘴角,不僅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小沙,不,A先生,你用雙腿,盤在一個強壯男人的腰上,像不像一個正在撒嬌的女人?”
可惜,貝爾的這句話完全用錯了對象,雖然說蘇東來也有很強烈的驕傲感,但是他卻是一個完全不知道男女之情的初哥,所以他不但沒有一絲的羞愧感,反而一本正經的問道:“我這樣就是撒嬌的女人?你有問題吧,我可是男人。”
貝爾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自己用帶羞辱性的話刺激對方,本是想引起對方情緒的波動,看看能不能製造出什麼機會,沒想到自己反被氣到了。
由於兩人貼身的距離太近,原來抓住激光槍的兩隻手,都各自伸向了自己的身後,而且由於剛纔雙腿之間的戰鬥,使雙方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到手上,此時的貝爾,忽然將自己手中的激光槍向前一送,帶着蘇東來的上身被扯得向後一仰,好像貝爾是要通過激光槍,將他從自己的身上頂下去似的。
蘇東來也感覺到了這股意圖,隨之也握緊激光槍向前一送,貝爾卻對力的掌控,達到了妙絕頂峰的地步,感覺到蘇東來傳過來的力之後,他只是輕輕地頂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手掌。
蘇東來握住激光槍,用力的向前一頂,正是因爲感覺到了貝爾的阻力,所以他一下子加大力度,最後卻一下子點到了空處,人家貝爾已經撒了手,結果不但長槍向前送去,連同着上身,也向對方靠去。
已經意識到了不對的蘇東來,也立刻鬆開了右手,五指成虎爪,向貝爾的面部襲來,本來拍向蘇東來腋下的貝爾的手掌,被迫轉向迎了上去。因爲他知道,自己這一掌也許可能令對方重傷,但是對方的一爪,卻有可能抓掉自己的眼珠子,讓自己雙目失明,而這之後,對方可以輕易地用激光槍打死自己,而自己避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避。
二者相害取其輕,所以貝爾放棄了襲擊,而直接去格擋對方的右爪,但是貝爾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只有一隻手,而對方有兩隻手,如果自己總是跟着對方的節奏走,可能會越來越被動,因此他將已走到半路上的右手,直接併成劍指,也向對方的眼睛刺去。
山本先生也曾經傳授過蘇東來一些擒拿格鬥,但那是在地上,兩人一招一試的過招,哪像現在,兩人相隔不到四十公分,連手都伸不直,沒有步法,沒有身法,就三隻手攻來守去。
貝爾的那隻手,用劍指戳眼睛,用拈花手撕耳朵,用雞心錘敲牙齒,用鷹爪功鎖咽喉,並五指以鏟鼻子,曲前臂以撞鎖骨,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蘇東來的這十幾分鍾,活的極端辛苦,雖然自己小心戒備,但是在第一次的語言交鋒中,還是被對方絕地翻身,緊接着的近身短打,被對方的雙膝完全擊敗,這第三次的貼身短打,比前兩次更加兇險,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咽喉,耳朵,只要一處中招,那就非死即亡。
本來對方只有一隻手,蘇東來有兩隻手,理應占有優勢,但是貝爾的那隻手力大招穩,忽來忽去,猶如鬼魅,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由於對方的那一隻手,活動範圍只有那麼大,因此蘇東來每每跟不上節奏時,就將兩隻手分開,在對方的活動範圍裡胡亂地格擋,結果只要一碰上,對方的速度就會變慢,接下來後面的十幾招,貝爾的速度就提不上來了。
在這期間,貝爾的一招一式,都被蘇東來格擋下來,但是他的力氣太大,往往第一隻手擋住對方後,對方的攻勢還在向前,只是速度變慢了一點,蘇東來只好用第二個手跟上去,再次進行格擋,等第二隻手剛剛格擋住,第一隻手還沒有形成有效的反攻時,貝爾的手又快速的縮了回去,攻出了第二招。
這樣一個攻一個守,來來去去幾十下,形成了一個脆弱的平衡,貝爾只是在盡全力的進攻,力大招狠不說,關鍵是速度,幾乎超越了他感知的極限,所以蘇東來的防守,已經越來越艱難了。
剛開始,他還能看到對方手臂的殘影,下意識的去招架,他的眼鏡,根本就無法聚焦,也只是無意識的看到對方,可是隨着貝爾的速度越來越快,蘇東來的眼睛越來越空濛,慢慢的變得沒有了神采,而他也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
只在那一剎那間,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一層厚厚的濃霧所包圍,那層層的濃霧中間,時不時的冒出一個東西,向自己衝過來,那個東西帶着一陣涼涼的風壓,壓在自己敏感的鼻子尖上,那感覺,就像自己看見了一隻長長的蚊子嘴,帶着嗡嗡的尖叫,向着自己的皮膚衝來。
先是這些東西,裹帶着濃霧向自己衝來,隨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揮手趕開它們,它們衝撞得得更快了,漸漸地,他們身上裹帶着的濃霧消失了,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是一隻膚色慘白的人手。
它或勾或抓,或扯或插,一次次的向着自己的眼口鼻衝過來,後來,他覺得這隻手,好像用盡了力氣似的,速度越來越慢,衝撞的間隔也越來越長,於是蘇東來也只是用一隻手,去應付了一下,然而他一次又一次的衝來,蘇東來也不禁有些生氣,於是他就用左手一下一下地去格擋,而右手慢慢的舉了起來。
貝爾這幾分鐘也感到格外地艱難,這對面的小夥子,明顯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兩眼明顯地散開了瞳孔,好像神遊物外似的,但是雙手的動作明顯多快了,漸漸地,他一隻手也能趕上自己的動作了,自己進攻的對象,由對方的眼喉等,直接變成了對方的手,就象上古時高手切磋一般,你一刁,我一彈,你一抓,我一剪,最關健的是,對方的右掌已經舉起,卻不知道拍向何方。
即使對方的速度提上來了,但力量上,貝爾還是在有很大的優勢,但是自從對方開始與自己展開搶攻之後,對方攻向自己的手指,全部指向了自己的腕關節,指節根等不受力的地方,使自己的力量,完全找不到着力點。
眼見自己完全佔不到優勢,而對方的右手掌,卻又引而不發,情急之下的貝爾,忽然發足,向幾米之外的岩石奔去,想將蘇東來的後背,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蘇東來的右掌,此時卻重重地拍在貝爾的左肩上,竟然將貝爾的左邊半邊身子都拍得一陣麻木,而這拍下來的右掌,又順勢勾住了貝爾的脖子,與他的左腿一起,再次纏着貝爾的上半身,而他的右腿,卻從貝爾的腰間鬆開,在身後豎了一個蠍尾,然後一腳蹬在身後的岩石上。
貝爾上半身掛着一個人,本來就是頭重腳輕,這時蘇東來的右腳往後一蹬,一陣大力作用過來,竟讓貝爾站立不穩,仰面向後倒去。
而此時兩人一起往後倒,貝爾的右手,還在與蘇東來的左手在爭鬥,然後貝爾依然想讓蘇東來先着地,先受到撞擊,所以他在半空中,將腰一扭,想將身子翻上來,而蘇東來也不傻,一見他想翻身,也跟着將身一挺,結果兩人都是有手的那一側,身子同時着地。
當初兩人搶奪激光槍的時候,都是右手抓住的槍身,所以當兩人急速貼近的時候,這支激光槍也就夾在了兩人的身體中間,由於在剛纔的貼身戰鬥中,槍支也只是稍微的往下掉了掉,夾在了兩人的肚子間。
夾在兩人中間的激光槍,現在是槍口先着地,一下子就將槍的一大半,頂出了兩人的身體,蘇東來將多出來的那隻手,伸出去想抓住激光槍,貝爾一見,馬上使勁一擰身子,帶着蘇東來在地上滾動起來,而只被兩人的肚子夾住了一點點槍管的激光槍,則在滾動中掉在了地上,無人去理會了。
山本先生是安全方面的專家,因此他曾經研究過一個很重要的課題,就是如何在很近的距離內,去接近持槍的歹徒,爲了躲開對方的射擊,最完美的方式,還是跑不規則的“之”字形,但是怎樣用最短的時間,來達到這個目的,就有很深的學問了。
後來他相關人士的推薦之下,到華夏國去向一個老前輩學習地躺拳,纔給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他第一次才親眼見到,躺在地上的人,比跑“之”字形的人跑得還快,可能是因爲工作性質的問題,那個華夏國的老前輩,雖然沒有收徒,但卻把所有的外門技巧,傾囊相授,也正是這門絕技,使山本在安全領域,連續處理了幾樁棘手的案子,聲名鶴起。
在華夏國,它是克敵制勝的絕技,在安全界,它是遏制兇徒的秘法,但是到了新生星後,地躺拳成了蘇東來在野外,被野獸撲倒後,逃命的依仗。
當初創立地躺拳的前輩,是爲了打破外族騎兵的鐵陣,才創立了此功的,然後他就在隨後的戰鬥中,手持雙刀,化作一團刀球,滾入敵人的騎兵陣,專砍馬腿,破陣成功,立下了不世功勳,倘若他知道他所創立的殺敵絕技,變成了獸爪之下的逃生術,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山本先生十分重視蘇東來對地躺拳的練習,和所有人想的一樣,所有能讓蘇東來保命的東西,都會提升到戰略的高度,優先安排時間來練習,也正是因爲如此,蘇東來學習的東西太多了,卻沒有一項成爲絕技。
在練習的過程中,山本學生也給他講了,當初他只學到了這門功夫的外功,而沒有學到相應的內功功法,所以在這門功法上,最終的成就十分有限。即便如此,各種各樣的身法,各種各樣的練習手段,特別是各種姿勢下的,各個部位的發力方法,幾乎都是不傳之秘,這世界上有太多人研究如何站着增加殺傷力,卻沒有人專門去研究,如何躺着去克敵制勝。
地躺拳地躺拳,講究的是躺在地上,在滾動中殺敵,練過這門功夫的人,只要人一躺在地上,肩肘腰腚膝,甚至是額頭,腳後跟,都能在滾動中發力,整個人就像一條橫着遊動的蛇,身姿變化多端,卻又前進迅速。
山本先生正是靠着它,在極端險惡的條件下接近歹徒,而現在,蘇東來就憑着它,貼着貝爾,在地面上急速的滾動。
被人帶着滾動的貝爾,每當他一掌拍出,或者一爪抓來,他都會發現,他剛好滾到了一個奇怪的角度,不是一掌拍向了地面,就是一爪抓向了岩石,即使是已經計算好了的提前量,也總是被人影響着,或提前,或落後,甚至中途停頓,總之是讓自己的攻擊,處處落空,他甚至感覺到了,在這些滾動的過程中,自己的身體落地的機會十分少,根本就無處借力,也就是說,自己所有的動作,已經被對方所控制,等到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接觸地面時,才發現自己接觸到的不是地面的棱角,就是岩石的尖尖。
隨着蘇東來的滾動越來越快,貝爾斷臂上的血越灑越多,他漸漸的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離自己是如此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