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人,知道那個魚肉卷,就是從旁邊那條活魚身上割下來的時候,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是一個奇怪的年代,人類除了對自身的殺戮,感到習以爲常之外,對於其他任何一種動物的殺戮,都感到無法忍受,更別說是吃掉它了,而且還是生吃。
所有的人都看着那個人的嘴,在咀嚼着的嘴脣間,時不時的會冒出一股黑黃色的液體,那是薑汁鹽膏稀釋後的顏色,但是這種顏色,並沒有給人以美味的享受,反而讓人產生的一種更加奇怪的感覺,那就像剛纔貝爾所說的那樣,那是惡魔的嘴,在咀嚼着。
這時,通訊器裡傳來了一道男人的聲音,似乎把所有人的心神,從魔鬼的嘴裡,拉回到了人間。
“第三小組,第三小組,情況怎麼樣?”
“第三小組收到,已經找到三個人,其中一個人受傷了,這個地方地勢低窪,還有一個被岩石圍起來的大坑,我們站在高處,很容易控制局面,適合於臨時用來關押人犯。”
“行動組收到,其他的人犯很快送到,審訊組很快就到位,注意控制好局面。”
幾分鐘之後,一部小型摩托艇快速駛來,扔下來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人,然後快速的離開,幾分鐘之後,再次有摩托艇帶了一個渾身溼漉漉的人,這次倒沒有扔下,而是將摩托車停在地下後,將他推到大坑裡,蘇東來一看,是範保財,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渾身都是溼漉漉的?範保財擡眼一看,就發現了蘇東來,但看見他沒有出聲,也就沒有主動過來搭話。
方圓十幾米的那個大坑裡,前前後後扔進了十幾個人,在這個過程中,那個敢吃的人,倒也再沒有來煩蘇東來,反而給了他一盒很好的外用傷藥,蘇東來也乘機將那條魚背上的肉,都削了下來,放入那個四四方方的行軍碗裡,再撒上調料。
這種所謂的行軍碗,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碗,實際上只是一種鋼質的軍用口糧包裝盒,之所以把它做成四四方方,只是爲了在星空運輸中,更加節約一點空間而已。
隨着一個又一個的人被抓來,空氣中立刻就瀰漫起了一種緊張的氣氛,時間過了十二點以後,又有一艘戰鬥艦飛了過來,從中間走下來西門嫣然。
平寶一看見她,心中不由得怦怦地跳起來,這個女人才離開一個多小時,現在又回來了,而且擺的陣勢,比剛纔的還要大,她到底是誰?她想幹什麼?
其實這兩個問題,不僅僅是平寶想問的,所有她被抓來,扔進這個大坑裡的人,都想問的。
很快,西門嫣然就站到了大坑的外面,低頭俯視着坑裡的衆人,說:“我叫西門嫣然,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把大家集中起來,只是想問一個問題。”
“這是一個什麼問題呢?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知道,昨天晚上,是誰打死了我的弟弟。”
看着衆人莫名其妙的樣子,西門嫣然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把他弟弟的影像調出來,放給大家看,以及他最後可能出現的地方。
蘇東來在早上放棄那支激光槍的時候,心中就有了預感,此時只不過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整個昨天的下半夜,都在激烈的戰鬥中度過,基本上是一步一生死,雖然在戰鬥開始不久,蘇東來就有一種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這種感覺越到後來越強烈,面對這種無形的壓力,蘇 東來用那位少爺的定位儀搜尋了很久,又在以後設立陷阱的過程中,做了專門性的設計,最終終於確定,對方有兩個人,始終吊在你自己二到三堵牆的距離之外,甚至有幾次自己身陷絕境的時候,對方還在後面偷偷殺了幾個人,變相的幫了自己幾次忙,讓蘇東來實在無法判定,對方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很久以前的時候,威廉先生就給自己講過,克萊比星團是一個大麻煩,根據兩刻鐘之前,貝爾因爲三十六計,走爲上的自言自語,蘇東來就可以基本斷定,他來自克萊比星團的一個家族,而他也更加隱晦的說,這些行動和計劃,不是他們家族一家的事 ,是有很多家族聯合起來的計劃,甚至有可能是整個星團,在統一調度。
像這樣的一些絕密計劃,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講給自己聽的,特別是在對方不曉得自己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就更應該如此了,那麼對方還是隱隱約約透出了這些事情,到底是爲了什麼?蘇東來很傷腦筋,他對自己的小命,也更加擔憂了。
就眼前的情況來說,因爲他殺那少爺三個人的時候,只是在戰鬥開始的階段,估計貝爾兩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始跟蹤自己,但這個事情也說不定,畢竟和他一起的那個同伴消失了,當然了,蘇東來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被海盜給弄走了,他還在想,人家也許是去準備給他挖一個更大的坑呢,但是眼前,這位貝爾,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呢!
蘇東來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最後只能決定跑路了,他故意用用漠然的眼神看了範保財一眼,用自己的眼睛,將範保財的眼光,引到自己的腳尖上,然後他的那個腳尖,就好像忍不住腿上的疼痛似的,輕輕的抖動起來。
範保財低下了頭,將手腕上的通訊器對準了蘇東來的腳尖,這樣,蘇東來的腳尖所發出的摩爾斯電碼,被他通訊器上的光學感應器,直接接收並翻譯了過來,同時範保財也將另外一隻手,放到身旁的地面上,食指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擊着地面。
摩爾斯電碼,本來是蘇東來教給範保財和周壯兩人的,所以他比三人熟練的多,他們兩人必須藉助電子設備,才能將電碼轉化成文字,或者將文字轉化成電碼,而蘇東來就根本不用,那個電碼表就在他大腦中,所以,當範保財藉助於腕式通訊器裡的微光腦,和耳朵裡的內置式耳機時,蘇東來只是簡簡單單的看一眼,就明白了。
正當蘇東來專心致志地和範保財交談時,忽然他感覺到周圍的一陣騷動,擡眼一看,在那個漂亮小姐的對面,一個人,被激光槍發出來的切割光束,切了個八橫五豎,慢慢的,身體散成了幾十塊。
西門嫣然站在石頭上,對變成了幾十塊的人一臉漠然,轉過頭來恨恨地說:“你們也都看見了,我現在是一個失去了弟弟的瘋子,我不會顧及到任何人的身份,地位和金錢,所以,我如果順利的找出了傷害我弟弟的兇手,我會很認真的去折磨他,而不會爲難各位,只要各位幫我找到了有效的線索,我們西門家族,畢竟是老牌的家族,無論是錢,東西,我們都可以拿一部分出來,作爲回報,但是如果有誰支支吾吾,甚至想隱藏一些什麼,那我根本就不會再和你說些什麼,直接切割,而且對那些惹得我心煩的人,我可能不僅僅會切割他,還會切割他身旁的人,我不管他是否無辜,也是否認識,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很快,又有一個人拉了出去,西門嫣然直接在那兒問話,不外乎就是幾點幾分,人在哪裡,做些什麼,周圍都有誰,問的是乾脆利落,回答的也絕不拖泥帶水。
蘇東來這纔想起,這位西門小姐,剛纔只說了他弟弟可能遇害的位置,並沒有確切的地點,然後再用這樣突擊的問對方的行蹤,讓對方來不及編造謊話,從而判斷對方,是否和他的弟弟有所接觸。
在正常情況下,這是找到發答案的方法之一,它有一個前提,就是答案必須在自己選定的範圍內,然後一個一個的篩選。但是現在,有可能答案不在這裡面,等到最後所有的篩選用完,也得不到確切的結果。
他知道自己從地底下出來之後,被範保財帶走,他不知道範保財,是怎麼從砍頭幫那裡逃出來的,而且又剛好在礦機修理區碰上的,但是他相信,目前範保財不會特意去出賣自己,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所以他急切的想知道範保財的事情,好讓他來圓自己這個謊。
但是,這個謊言就必須要得到貝爾的支持,讓他不來戳穿自己,而貝爾,又和這個平寶好像有關係,而這個平寶,有自稱是海盜,蘇東來的頭徹底暈了,他想說一個謊話,可是需要這麼多的人來幫他圓謊,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最關鍵的一點是,人恰好是他殺的。
再這樣下去是肯定不行的,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最不濟,也要找一個人質,逃出這裡再說,而這個人質,最好的目標就是這個女孩子了,即使他們人再多,只要自己拿出炸彈……
想到這裡,蘇東來全身的汗毛陡然豎起,全身的冷汗爆出,是的,炸彈,當時得到的是四枚反裝甲手雷,已經用去了三枚,而剩下的一枚,現在就在自己的揹包裡,難怪自己自己扔出手雷後,對方看沒什麼收穫,馬上就撤走了,但是才隔了一個多小時,對方又有更多的人馬來了,估計這個西門小姐也猜測到了,槍在這裡,生物定位儀在這裡,反裝甲手雷也在這裡爆炸,也就是說,那個傷害他弟弟的兇手,也應該在這裡,退一步來講,即使兇手逃走了,最最起碼,這個人得到過他弟弟的東西,即使不是傷害他弟弟的兇手,也屬於該死的人之列,當然了,也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線索。
蘇東來知道,他不能再猶豫了,必須想一個辦法,來轉移他們的視線,混淆他們的注意力,把他們引入歧途,在他們還暈頭暈腦的忙亂中,自己找機會逃出去。
於是他看着上面忙碌的人,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