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億多的東西,價值太大,我根本就不敢拿走,以我的那點能耐,即使拿走了,也保不住,最後可能連一點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那你準備把它交給警察?”
“那還不是一樣的得罪毒販。”
“那你準備怎麼辦?”篩子接着問道。
“因爲我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我孤身一人,加上那個箱子體只有小,如果我把它帶走,只要不是急着出貨,毒販不一定追蹤得到我,常言說的好,富貴險中求,可是當這個險,真的來到你面前時,你心中的那個猶豫與糾結,不足爲外人道也。”
“還有一點,即使我逃脫了,那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和他的家人,又怎樣去面對毒販的怒火,畢竟飛船是他開過來的,甚至有沒有可能,他本身就參與了這件事呢?”
“於是我就給我的兄弟打電話,先談了談釆礦機械的買賣問題,接着我轉彎抹角地問他,飛船上有沒有放其他的東西,一些讓人不放心的東西,他說沒有,我又給他很明顯的暗示,說我在船上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問他有沒有處理方案,他直接說你拿走吧,到這時,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和毒品沒有關係了。”
“那麼接下來我就要考慮,毒品到底有可能會是誰的?”
“那會是誰的呢?”範保財的話剛有一個停頓,篩子很自然的就提出了疑問。
“各位都是有經驗的人,話說到這裡,可能也有自己的猜想,但我當時是這樣認爲的,毒品的來源,有兩種可能:一,是海盜,就是說毒品本來就放在那艘小運輸船裡,只不過海盜在打卻完羅家大屋號後,爲了逃命的需要,被直接和運輸船一起遺棄了,但我認爲這種可能性不大,原因是當時這艘小飛船已經壞掉了,但警察爲了讓我兄弟送那些屍體,就由他們內部的修理部門進行大修,所以無論是大修,還是爲了尋找海盜的線索,他們也會仔細地檢查這艘飛船,在這種情況下,毒品還會被遺留下來,幾乎不可能,但如果萬一是這種情況,那麼前來尋找這批毒品的,就只能是海盜了。”
“二,既然毒品不是小飛船自帶的,那就是有人中途放上去的,因爲這艘飛船,自從放上了遇難者的屍體之後,我的兄弟一直在使用它,這樣算來,能夠把毒品放到小飛船上的,只有三個機會。”
“第一個機會,是普羅聯邦管理區警察總部的修理廠,飛船在此進行過大修。第二個機會,是芋頭星北二十四區警察局的備用起降場,這個地方發生的機率最高,因爲這個地方管理最鬆,且小飛船停留的時間最長。第三個機會,是在來阿爾法十五星的路上,在三牛星通古公司的起降場停留過,此處發生的機率最低,因爲停留的時間最短,而且是臨時去的。”
“第一二種情況的發生,最有可能是警察內部的人做的,而第三種情況的發生,最大的可能是在這個通古公司裡,本來就有人在販毒,等我兄弟的船一去,有人靈機一動,就利用了一下,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
“總之,我把這幾種情況盤算了一下之後,就將東西原處放好,不管最後我把不把它帶走,都不能再把它放在我兄弟的船上,那會害死他一家三口的。”
在重利和生死麪前,還能想着自己的兄弟,這讓砍頭大哥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等我兩個小時後再去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個空箱子,顯然東西已經被取走,我極端的失望,也鬆了一口氣,不再爲此糾結。”
“那你後來怎麼會找我們呢?”篩子很有眼色問了一句。
“我想,既然我兄弟走之後,放毒品的人還來確認過,那麼很明顯,丟失毒品這件事情,就和我兄弟沒關係,最後不管是誰拿走的,都不會影響到我兄弟他們一家人的生活,而我呢,也沒有機會再去考慮攜毒逃跑的事了,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又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但是天不遂人啊,昨天晚上九點多,我工作了一天之後,想出去喝一點,經過凱山酒店旁邊的巷子時,碰到了不該碰到的事,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哎!”範保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人,靠在礦車的車廂上,呆呆地望着礦車頂上,一閃而過的岩石。
這是一節運送礦石的斗車,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改裝,只是增加了電力的儲備,改快了行進的速度,從外表上來看,它依舊是一節普通的運礦斗車,這可能也是砍頭幫準備的逃跑線路之一,畢竟有太多的人要找他們。
篩子看見範保財靠在車廂上,嘴脣蠕蠕而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以爲他說話的聲音太小,被車輛行進的雜聲所掩蓋,擡起手臂,想去推範保財的肩膀,對面的缸子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將他的手臂拍了一下,在篩子不解的目光中,礦車依舊飛快地前進着。
“別打岔。”袋子低聲說道,接下來的話題,可能與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有關係,袋子不願意因爲篩子的打攪,而讓範保財少說漏說了一件事,從而讓整個幫派陷入生死之中。
畢竟砍頭幫,關注這批毒品很久了,再加上道上的各方勢力,也都緊緊的盯住了它,連着範保財剛纔所說的一些事情,使袋子產生了一絲憂慮,事件的偶然因素太多了,雖然自己善於謀劃,但是不掌握情況也沒有辦法呀,所以他想抓住每一個細節。
範保財似乎從自己被迫逃亡中清醒過來,用雙手搓了搓臉,接着說道:“在凱山酒店旁邊的小巷子裡,我一個人在路邊慢慢地走着,忽然看見街對面有一個人,也在向別處走去,我看得很清楚,是我的一個客戶,就在四天前,給了我一個活兒,替他安裝調試一批運動設備,爲什麼我記得這麼清楚呢?因爲他給我活的時候,正是我丟失毒品以後,心情從大起大落,過渡到平靜的時候,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連當時我們倆談工價時,我心不在焉的樣子,我都清楚的記得,說這些,我只是想強調,我沒有記錯人。”
“我當時站在路燈下的樹蔭裡,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讓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本來街上三三兩兩走動的人,竟然忽然圍住了我的客戶,腰間的手上,都握着短槍,指向我的客戶。”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採私礦的人的兒子,雖然有點小義氣,但也不會爲了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客戶,去惹什麼大麻煩,因此我就悄悄地躲到樹後面,觀看事態的發展。”
“那些人用紮帶,反綁了我客戶的雙手,當時他們在路邊只說了幾句話,但是就是這幾句話,讓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很快,就有一部車帶着我的客戶走了,因爲他們人比較多,可能也是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後面的幾部車,也是分開來的,幾批人也是分開走的,等最後一批人走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我的車裡,將一部帶有光學傳感器的機械鳥,升上了天空,去遠遠地跟蹤他們。”
“跟蹤到了嗎?”篩子急匆匆地問道。
“篩子,少說話。”缸子低聲吼道:“六十歲的人了,還象幼兒園的小朋友,你當講故事呢?讓袋子問話。”
袋子這纔開口:“這位兄弟,那幾句話是什麼,能讓你馬上就去追蹤他們?”
篩子卻有連連點頭:“對呀對呀,那幾句話是什麼?”而此時的缸子,也起了興致,就沒有去責備好奇寶寶了。
“那條巷子並不寬,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比較低,但是我聽得非常清楚,當是原話是這樣的:
你上過青杉號?
先生,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是你把放大哭取走了嗎?
我都不知道什麼是放大器,怎麼去取,還有,你們到底是誰。
貝爾知道這件事嗎,他也參與進來了?
先生,我實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會搞清的,帶走。
這就是全部的話。”
“這裡面的第一個關鍵詞是:青杉號。”袋子也在推敲這幾句話的含義。
“是的,青杉號就是我兄弟的那條爛船,所以我一聽到青杉號幾個字,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到後面提起放大器的時候,我就已經肯定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不知道那個貝爾是誰。”
“說說看,怎麼忽然想起去找我們?”
“我的客戶被送上車之後,剩下的人中,有一個人輕蔑地說道:不就是一個億的東西嗎,咱們老闆不在乎,這次讓咱們帶了三個億的貨來,作爲活動經費,找出是誰在咱們頭上動土,剛纔這人的熊樣,你們都看見了,就他說的那幾句話,做出來的那個表情,好像自己很無辜似的,一看就知道是電影看多了的貨色,夥計們,用點心,三個億可夠咱們花一陣子的呢。”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在樹蔭下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覺得有點熟悉,當時我還沒覺得什麼,直到後來我找到了他們的據點,開始思考怎麼行動的時候,我纔想起去查一下這個人,結果我從警察局起降場的監控視頻中,發現了這個人上過青杉號,也就是我發現毒品的那一次,我們從運輸船的這一邊上去,他可能因爲一時間沒有想到將東西帶出去的方法,就將東西匆匆放回原位,從飛船的另外一邊下去了,但是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就在幾十米之外,盯着這艘飛船,結果與下去商量購買事宜的幾個客戶發生了衝突,等我從飛船上下來勸解時,才匆匆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太在意,那人一見我們人很多,就馬上離開了。”
“我有兩個問題,一,你確定那些毒販,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你,從而故意說這些話給你聽的?二,你本來已經放棄了發毒品財的,怎麼又回來找我們?”
“第一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因爲我一直被三億這個數,完全驚呆了,根本就沒有再去留意那幫人,事實上,我的心裡還是害怕的,所以我沒有自己親自去跟蹤他們,也沒有通過網絡和電訊手段去跟蹤他們,因爲這些手段很容易被反跟蹤,我雖然懂一些電子手段,但我自己並不是什麼高手,只是一個修理工而已,所以我才用一隻機械鳥去跟蹤,至於爲什麼,這位缸子兄弟應該能明白。”
“缸子,你說說爲什麼?”篩子用有點急切聲調問缸子。
“只要在機械鳥上設定一個初始目標,那麼它就會自動跟蹤,然後將視頻信號發送出去,這樣,它一但升空,只要不再控制它,那麼就不能找到它的主人在哪裡,因爲所有的信號都是單向的,只要知道它的波段,甚至被監視者自己都能收到這個信號,這完全是一種不可控的手段,也是一種防反追蹤的手段。”
“是的,三億重重地打動了我的心,我就用這種追蹤的手段告訴自己,如果不能找到那幫人,就證明我不能借毒品發財,此事作罷,但若是能找到,就證明我的財運已經來到,我要搏一搏。”
“怎麼想到來找我們的?”
“完全是因爲砍頭幫的名聲。”
“怎麼講?”
“砍頭幫只是一個小幫派,勢力不大,卻最講信譽,雖然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幫中的其他兄弟,都敢打能拼,手黑心不黑,所以我就選擇了貴幫,最初的意思,只是來賣個消息而已,根本就沒有準備來,至於參加戰鬥,收一成之類的話,也就壯壯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