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坐在冰涼涼的地上,渾身汗水,腦袋針扎似的疼,嘴脣還掛着彩……都這麼悽慘了還沒人搭理,讓她覺得自己更加悽慘了。比她早一步進|入飛船內部的炎毫無疑問被擡走了,胖達和包工頭大概也在那時被一起提溜走了——區別待遇別這麼明顯好嗎?
……好吧,其實她也大概知道原因。
剛纔生死之間的那一幕,無疑被飛船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於是,那些人大約覺得她現在想靜靜吧——別問她“靜靜”是誰,她不知道!
她說她壓根不需要靜靜有人信嗎?
凌曉嘖了聲,扶着金屬牆站起身,她覺得此刻肯定還有別人在關注她的動向,倒並非是八卦,也可能是怕她想不開?這個猜測直接讓她胃疼了起來,於是她不得不用力脫去身上的維生設備,一手扶着牆另一手按壓着胃部,朝自己房間所在的位置龜行而去。
她的預計的確沒錯,並且,她低估了女性們的“腦補”天賦。
“她看起來好痛苦的樣子……”
如果凌曉聽到這句話,肯定會回答:“因爲我在胃痛,謝謝!”
“好可憐……痛失愛人什麼的……”
如果凌曉聽到這句話,肯定會回答:“被你們這麼想的我更可憐,謝謝!”
“她怎麼一直按着腹部?不會是……天哪!”
如果凌曉聽到這句話,肯定會回答——
“求別胡·思·亂·想!!!”
可惜,此時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越走越覺得自己疼的地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不像是胃倒像是……腹部突然涌出的熱|流讓她下意識停住腳步,面孔呆滯地低頭看向自己的下|腹部,心中有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算算時間的確是這幾天沒錯,但是……也太特麼突然了吧!難道說紅霧還有催這啥的作用?看來以後炎可以去當婦科小能手了。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凌曉加快腳步,如同一隻差點被抓住尾巴的兔子般火速朝房間躥去。
拜此所賜,她眼下也沒什麼多餘的時間去想別的事情了。而等她再次有機會想,已經是半個多小時過後的事了,不能泡澡只能勉強淋浴的凌曉擦着頭髮坐在椅子上,順帶接了杯熱水喝了幾口。之前的疲累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緩解過來,頭依舊在疼,而她現在最需要的無疑是休息。
就在此時,有人來到了她的門口。
凌曉挑眉,她以爲明天之前都不會有人想打擾她的。不過既然有人來,她也沒打算避而不見,於是走過去將門打開。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門口的居然是部落中的幾位女性。嗯,臉上掛着森森的同情。
……這果然是來安慰她的嗎?
凌曉頓覺頭疼,只能面無表情地盯着門口的人,卻見她們接二連三地避開了目光,一副“不忍直視她”的表情。
“……”
再然後,她就被強塞了一碗藥。
什麼情況?
凌曉愣了下後,臉都青了,她果然“灑血三千里”了麼喂!一想到這種事被那麼多人知道,她整個人都快不好了。再然後……
讓她補血很正常。
讓她“別太難過,現在沒有緣分相聚的孩子總有一天會再度相見”是個什麼情況?
讓她“好好保重身體,爲下一個孩子做準備”又是什麼情況?
如果說剛纔她想到自己被人發現那啥啥就蛋疼的話,那麼她現在簡直想跳到所有人面前大喊“我是親戚來訪,不是流產了啊啊啊啊啊!!!”,可惜,大概沒人會信她。
幾位部落女性似乎不能承受凌曉那“死水一般”的目光,匆匆告辭,凌曉端着碗呆站在門口,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但她強行忍下去了,她可不想接下來再掛上“傷心過度吐血身亡”的名聲。
所以說……
凌曉一把關上門,低頭看着手中的藥碗,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都是什麼鬼啊!
不過,這藥雖說作用偏了一點,但對付她現在的狀況倒是也算合用。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她仰起頭,將藥汁一口灌了下去。
當寧靜再次歸來,思緒也再次席捲而來,尤其在剛纔的提醒下,她難以自抑地再次想起了蘇玉衡其人。直到最後一刻,他的蛇精病症狀似乎也沒有好轉,所以,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個時候,他從後面制住她的時候,殺意是真實的,他是真的想拖她一起死,然而在最後卻又改變了主意。
並且……
嘴脣上的傷痕已經癒合,再也看不出當時的狼狽,只是疼痛感似乎還依稀殘存着。
這個人簡直從頭到尾就沒有做過一件讓人覺得舒心的事。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直到最後一秒,他都是依據自我的意志做出了全部的選擇。
……算了。
凌曉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繼續想下去了。
蘇天星若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想掐死她,再怎麼說……
凌曉揉了下額頭,打算強行結束這段思考,就感覺到腕錶震了下。她低頭一看,纔想起來飛船應該已經離開了剛纔那片“死亡星域”。並且,早在剛到達那裡時,她就將身份芯片調整了過來,以便第一時間與外界聯繫。
是凌淵嗎?
她點開一看,微訝地發現居然不是,而是某個小夥伴。
再一看,過去的若干天裡,他倒是給她留了不少條言。
【在嗎?】
【……你又不說一聲就換馬甲?】
【……回來說一聲。】
……
嘖嘖,在這傢伙心中她的標籤就是“勤換馬甲”吧?
她再翻了下,發現其餘小夥伴也都留了一些話給她。她索性在公衆的聊天頻道里吼了一句——
【我回來了。】
然後……
沒人搭理她。
凌曉:“……”摔!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好吧,大家估計最近都會很忙,而且現在這個時間段,說不定對於他們來說是半夜。
她正憂桑,就接收到了一條視頻通訊請求,稍微被撫慰了一點受傷心靈的凌曉隨手將其點開,某個留言最多並且對她換馬甲有心理陰影的傢伙就出現在了跳出來的光屏之中。
她擡起手,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喲。”
“……”
對方一時沒有回話,臉上卻寫滿了“喲你個鬼!!!”的神色。
凌曉認真地打量着對方,發現他穿上了一件以白藍爲主色的軍服,大約剛經歷過劇烈運動的緣故,他沒戴軍帽,臉上滿是汗水,額頭上的髮絲也都完全被打溼,一縷一縷地聚攏在一起,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幾粒,看來有些狼狽,不過另類意義上的挺養眼。於是她很給面子地吹了聲口哨——
“幾天不見,變帥了嘛。”
“是十幾天。”
凌曉一愣,按照那片星域和外界的時間流速,的確應該是幾天不見纔對。不過再聯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歷,時間流速變更也是很正常的事。
“哎呀,真是男大十八變啊。”她顧左右而言他。
“你夠了。”光屏中的人扶額,這傢伙對付外人時轉移話題的功力明明不錯,對他們這些人卻敷衍的很,一點誠意也沒有。
凌曉笑了兩聲,擡起手伸了個懶腰:“之後再跟你們細說吧,挑能說的說。”要是什麼都不解釋的話,藍毛這個自帶雞婆屬性的傢伙肯定也不會問,只是八成會糾結到晚上睡不着。雖說這樣也挺有趣,不過……算了,他現在估計是天天吊着命地被“操練”,萬一因爲睡眠不足發生了點什麼意外,那可就是妥妥的大悲劇了。
“比起這個,”被腹誹的藍毛同學皺眉問道,“你怎麼把頭髮給剪了?”而且臉色還那麼的……蒼白。
凌曉伸出拇指和食指,託着下巴擺出各種酷拽的姿勢,笑嘻嘻地問:“不覺得很帥嗎?不是我吹,自從剪了這頭髮後,不知多少漂亮妹紙想要跟我私奔到宇宙盡頭。別羨慕,你學不來的,這是種族天賦。”
“……”節操呢???
“開玩笑的。”她放下手,看着光屏中目露擔憂的人,說道,“我沒事。”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終於沒忍住說出這句話。
“誰讓我剛流了個產呢。”她聳了下肩。準確來說,是“被流產”。
林麒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他抱拳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終於吐出一句:“注意保暖,多喝熱水。”在連續被調|戲了幾年後,他終於不那麼容易臉紅,然而紅燦燦的耳朵尖卻依舊出賣了他。
凌曉:“……”被一位男性這麼瞭解自己的“時間段”真心不是件值得開森的事好嗎?不過誰讓他們三年來一直混一起呢,再羞恥的事都經歷過,這也就不算什麼了。
她正不知道說啥好,就聽到他又說——
“以後還長着,別太拼了。”
她翻了個白眼:“這話你來說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說話間,她隔着光屏點了點他滿是汗水的臉。
明明觸碰不到,他卻下意識地躲了下,一邊露出了“說的也是”的表情,一邊卻不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說:“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急於一時。”
“是,是,知道了,林大媽。”
“喂!”
大概是因爲有人被自己悲劇的緣故,凌曉的心情果斷呈現出上升趨勢。她託着下巴,突然就想起了一個新話題:“對了,阿麒,你知道預言者嗎?”
“預言者?”林麒微訝了下,而後點頭,“我知道。”然後補充說,“準確來說,是我小時候曾經見過一次。”
“哦?”這年頭預言者怎麼跟大白菜似的?
“他還給我和阿睿做過預言呢。”林麒輕嗤了聲,“聽起來亂七八糟的,八成是個騙子。唔,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來着?”他皺眉思考了片刻,而後說出了一個凌曉相當熟悉的名字。
辛西婭的父親。
凌曉愕然之餘,只覺得世界可真是太小了。以及,她真的很好奇——
“那是怎樣的預言?”
作者有話要說: <FONT face=黑體 size=4>假如——
辛西婭他爹:你們是基佬!……不對,你們都要性轉變成百合!
藍毛:……再見!
紅毛:……呵呵。
凌曉:咦?這種設定突然也挺帶感的腫麼破?傲嬌大小姐X腹黑御姐神馬的……
藍&紅:走開!
感謝下面各位親的地雷——
感謝小雞、小蘇和小夜妹紙的地雷,麼麼噠。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