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冷靜

清晨清白的光線中,綠色的草坪上,銀色的遮陽傘下,銀白色桌邊,坐着兩個人,一個青色古袍,沉穩內斂,黑色短髮,是許久不見的青書。一個玄色錦袍,一身安靜,是總是搶劫她的錦繡山河。

青書不可能是千世,錦繡山河纔是千世

兩人身邊站着白色銀花襯衣,黑色休閒西褲,袖子挽高至手肘,臉上戴着黑框眼鏡,頭髮理成半寸樣式的錐冰,他正揮舞着高爾夫球杆,卻是眼角餘光瞥見彼岸的矗立,一個揮空,連球都沒碰着。

青書也不可能是笑蒼穹

這裡只有三個人,她不是傻子,誰是笑蒼穹,不言而喻

“寶,你怎麼來了”錐冰側頭,看着突然站定在不遠處的彼岸,愣了半響,隱藏在黑框眼鏡兒下的雙眸倏爾變得憤怒異常,認真而嚴肅的冷聲問道:“誰帶你來的”

他忘了看他的定位系統,因爲他從不曾預料過彼岸會有這麼快捷的消息來源渠道。於是他丟下高爾夫球杆,朝着彼岸走去,疾步,伸手,想將她帶走,卻是手剛觸到她的胳膊,身後便傳來錦繡山河那空靈的磁音,調侃一般,笑問道:

“冰,終於捨得把你的女朋友帶出來了不正式給我們介紹介紹”

故意的,真的是故意的,彼岸垂目,心裡安靜得不得了,這是她面對越緊急突發的狀況越冷靜的表現。就跟駕駛機甲一樣,時間越爭分奪秒,她的頭腦與內心就越冷靜,冷靜的有着一絲懾人的理性

其實她早就知道錐冰與千世可能是認識的,所以她纔去問神翟千世在哪裡,其實她也能猜出來錐冰瞞着她千世的行蹤是怕自己去找千世赴死,其實錦繡山河知道她是錐冰的女朋友,其實她知道錦繡山河的姿態是故意的,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可是她決定靜默,任憑錦繡山河演戲,任憑錦繡山河要錐冰替她做介紹

清晨,淡白的光線下,彼岸精緻的小臉上瓷白一片,那張被錐冰碾壓過數回的脣毫無血色,她張口,目光發直的看着立在身前,滿臉冷霜的錐冰,使勁全身力氣,問道:

“錦繡山河是不是千世你是不是笑蒼穹”

錦繡山河千世爲什麼要這番姿態,因爲想捅破錐冰一直瞞着他行蹤的事實嗎爲什麼呢瞞着不好嗎瞞着她,她就可以不必殺他了,千世爲什麼要這番姿態錦繡山河上輩子就不停的撮合茶雅與青書,跟錐冰有什麼關係跟笑蒼穹有什麼關係千世希望看着她與錐冰鬧翻

安胖子應該是真心的在替她打聽消息,可是神翟呢神翟是什麼個意思他今天可是主動告訴她千世與笑蒼穹在會面的這偌大的星際,誰能信任啊誰能啊

“寶,我們回去”錐冰不給她做任何介紹,也不回答她的任何問題,擭住她的手臂,使勁的拽着她轉身就走。

她不動,立在原地,發直的目光穿過錐冰的臂膀,看向青書,青書一襲青衣古袍,衣袂飄飄的早已自椅子上站了起來,平凡臉上,眉頭緊鎖,迎着彼岸的目光,沉穩的固定住大局,道:

“彼岸,先和冰回去再說”

青書的姿態說明了什麼錐冰究竟是不是笑蒼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爲什麼不告訴她一個明確的答案這些人都嚇癡了嗎他們不知道她從來都是個傻的,只要他們說錐冰不是笑蒼穹,她就會信嗎

腦子裡靈光一閃,彼岸突然被驚住了,恍若晴天霹靂,腦袋上被炸出一個洞般,有着無法接受的做夢感。腦海中反反覆覆的迴盪着:錐冰是笑蒼穹她搶了茶雅的男人

“怎麼了究竟出什麼事了”

千世已經行了過來,立在錐冰與彼岸身後,氣質安詳,刀刻般的五官帶着一抹奇怪,帶着一抹急迫,帶着一抹失態。他仿若不明白,爲什麼彼岸還能靜成這個樣子,她不是很直嗎不是應該受到欺騙之後,跳起來與錐冰一刀兩斷嗎不是應該拋棄錐冰,大步轉身,瀟灑的一去不回嗎

因爲千世的靠近,被大力拽着往前走的彼岸突然一個激靈,宛若醍醐灌頂,突然開竅的意識到一個事實:千世要她和錐冰分手

彼岸確實是要和錐冰分手的,這是她從跟錐冰相好開始就一直在夢寐以求的結果。可是就如同她一直以來貫徹的信條,她笨她犟,她不懂局勢紛雜,只知道追着千世的屁股後面跑,千世要渴望做成的,她都要破壞。

千世想讓她和錐冰分手,她偏不她作死了就和千世對着幹,怎樣

分手隨時可以提,可是大敵當前,她得把分手這個計劃延後。

錐冰止步,伸手,將彼岸僵直的身子橫抱起,黑框眼鏡下的雙眸,認真而嚴肅的深深看了跟在背後走的千世一眼,雙眸幽深,透着無邊狠戾與冰冷,吐字:

“你狠,永不原諒”

吐字完畢,他精壯的身子橫抱着宛如死水一般安靜的彼岸大步離去。她不哭不鬧不言不語,任憑錐冰抱着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哭要鬧要吵架要殺人要分手,得在退敵之後,現在不是時候

清晨的白光之下,青書上前,踩着碧綠青草,立在一襲玄色錦袍的千世身邊,側頭,用着沉穩而內斂的目光看着千世,沉聲問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千世武館宛如刀刻一般,眉目清晰,倏爾笑了一聲,側頭,看着青書,反問道:“冰的異能進階結束了怎麼這麼快”

“結束了,他沒讓我告訴你”

青書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那般看着千世,轉身,跟着離去,不再多說一個字。錐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疏離千世的,不得而知,自從認識彼岸以來,錐冰所有的步調都被打亂,所有的原則都被他拋棄,所有的堅決都變成了退讓。

玩兒什麼都可以,玩兒到彼岸身上,就是錐冰的生死之敵

彼岸一聲僵直石化的被錐冰塞進副駕駛座,錐冰轉過車頭,坐進駕駛座,車門剛滑下,如紅色大熊一般的鎮惡便坐進了後座,今天又輪到他來保護錐冰,所以他得貼身保護錐冰才行。

錐冰坐在懸浮車駕駛座上,看着懸浮監控屏幕上的鎮惡好一會兒,想讓他先下車,可是又顧及到現在說什麼彼岸都會跳起來發飆,於是緊抿着脣,嚴肅而認真的看着前方,手指微顫,發動懸浮車,起飛。

許是彼岸太安靜,錐冰等了會兒,沒瞧着她有要發飆的意思,於是認真嚴肅的開始解釋:“我在大型空間站認識了你之後,就一直想着跟你多接觸一些,可是你對我很冷淡,我鬼使神差的跑去諸神遊戲找你,我以爲姐姐是你。

她給我遞情書,我一開始覺得性格不對,覺得莫名其妙,更多的是覺得莫名歡喜,於是把姐姐寫的情書抄在紙飛機上,我在現實中飛給你,你什麼都沒說,拿着紙飛機就走,我確定了兩次,你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反駁,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進遊戲接了姐姐的紙飛機情書,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她好像是接到過錐冰飛過來的兩次紙飛機,不過她看都沒看,拿着紙飛機出門就丟垃圾桶了彼岸覺得自己終於真相了,也終於找到了兩個人之所以感情錯位的原因,可是現在怎麼辦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彼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側頭,看着車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瞧着遠處浮上來的幾輛懸浮車,對方來勢洶洶,絕無可能是自己人,她的腦子愈發的冷靜,靜聲道:

“錐冰,我來開車,有埋伏”

錐冰也是瞧見了四周升起不少鬼祟的懸浮車,於是伸手將彼岸的身子勾過來,與她換了個座位,此時也是趨利避害的知道必須一切按照彼岸的意願來,否則她發起火來,他今次怕是招架不住。

情況越緊急,她必須越冷靜,此時不是與錐冰吵架的時候,她駕駛機甲微操第一,飆車天下無敵,先把埋伏的車幹掉再解決兩個人之間的內部問題於是自機甲劍套中掏出數個超能量炸彈,遞給後座的鎮惡,靜聲道:

“隊長,我擦着他們的車過去,你丟炸彈”

鎮惡本來覺得這下可能要把命玩完了,因爲根據彼岸那個不管不顧的脾氣,與錐冰肯定來個不死不休的車內搏殺,然後給埋伏的車輛製造可趁之機,豈知彼岸卻是冷靜得不像個樣子,比他還要冷靜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啊

“寶,我不喜歡姐姐,我只是接了姐姐的情書,其餘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講過的話都沒有幾句”

錐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不停的給彼岸解釋,他越解釋,彼岸就越有些心浮氣躁,沒法冷靜下來,於是使勁的轉着手中的方向盤,將自己畢生的微操技術都用上。如同在玩着一場必須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的遊戲,把車內兩個男人的命都吊着,只爲了她能冷靜下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