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雷那個激動啊!要不是雙腿不便,丁遙毫不懷疑他會站起來手舞足蹈一番。即便是現在這樣坐在輪椅上,他依然用驚人的速度來到了江楓的身旁,大力的拍着後者的肩膀一副得遇知音的激動表情嘖嘖稱讚:“小夥子不錯!有前途!這麼稀有的‘鐵木功夫羊’你都能一口就品出來,這纔是有見識、有學問的有爲青年啊!”
這話不是擺明了說給丁某人聽的嗎?能嚐出是什麼烤羊來就有爲青年了?就有學問了?說是有見識倒還馬馬虎虎,可至於把你激動成那樣?
丁遙翻翻白眼,瞅都不瞅龐雷一眼回敬到:“我就在說你能拿什麼好東西招呼我們呢,連這小子都能一口吃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估計也就馬路貨色吧?我說大叔,你好歹也是當過海賊王的男人啊,能別這麼磕磣嗎?”
“是海盜王,不是海賊!混小子搞清楚了,盜亦有道,和那些賊眉鼠眼的東西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你可別搞混了!”
“好吧好吧,海盜不是海賊……這麼高檔次就更不應該拿這樣的路邊貨來招呼客人了!有失身份啊!”
“你……算了,我懶得和你說,來小夥子,你告訴他什麼叫做‘鐵木功夫羊’,幫他長長見識。”
“老大,這‘鐵木功夫羊’的確是難得的好東西,別說我了,就算我爸的老闆的老闆的老闆恐怕都沒什麼機會能吃到這東西的。人馬星和我們聯邦不接壤,也不屬於友好關係,更重要的是他們雖然也屬於智慧生物卻根本不會宇宙通用語,而是使用特有的類似獸類的語言進行交流,再加上他們具有極強的排外性,所以一般人根本無法和他們交流,更別說吃到這種在人馬星內部都只有極少數人會做的‘鐵木功夫羊’了,我能認出這玩意兒來還是因爲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人家炫富的帖子,裡面詳細的介紹了這東西獨特的味道和製作方法,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的。據說這是用一種極爲稀少的鐵樹主幹作爲燃料烤制的,這種樹幹不論怎麼燒都只是非常微弱的一點兒火焰,想要烤熟一隻羊羔需要至少三天三夜不停的翻動使其均勻受熱,‘功夫’二字就是形容其極爲費功夫。而通過這種方法烤製成的羊肉不但肉質鮮嫩口感十足而且會帶上一種鐵木特有的獨特鮮香味道,讓人百吃不厭……”江楓是個老實孩子,又或者在“海盜王”的大巴掌下他想不老實也沒那膽量。所以他一五一十的開始給丁遙進行美食掃盲。
丁遙那個氣啊!他爲什麼不停的打擊這老頭?爲什麼不停的貶低這烤羊?他舌頭又沒問題,當然知道這烤羊非同一般的美味!可越是貶低的厲害,等下開口找老頭再要一頭帶回家的時候不就越理直氣壯嗎?這麼好吃的東西不弄點兒回去給尤佳MM嚐嚐怎麼行?至於這剩下的——你丫的捨得讓自己喜歡的美眉吃剩的?
惡狠狠的瞪了江楓一眼,丁遙故做不屑的道:“你看我沒說錯吧?連做法都公開到網上了,不是爛大街的東西是什麼?唉,幸虧江楓你平時上網啊,不然我還真讓大叔給矇住了,這麼廉價的東西也好意思拿來招呼客人。唉……”
這一聲嘆息悠長而曲折,將丁遙對某人發自內心的鄙視表現得淋漓盡致。受到了丁遙眼神“威脅”的江楓識趣的閉上了嘴巴,開始悶聲吃肉。其餘人聽江楓將這烤肉形容得如此神奇自然也都加入了進來,一時間場中除了龐雷這個主人家以外人人都開始大快朵頤,連幾個妹子都不例外。偏偏就是龐雷舉着手裡的一隻羊腿竟然只覺得胸中鬱結,連一丁點兒食慾都沒了……
“大叔,浪費是可恥的。雖然是路邊兒貨,但好歹這麼大一塊兒呢,你不吃我幫你。”有福就要同享,哪能自己吃羊腿讓別人啃身子呢?丁遙一副我爲你好的架勢從龐雷手中抽走了還未動過的羊腿直接遞給了江楓:“你們大家分一下,還是羊腿有味道。放心吧,絕對乾淨!”
龐雷額頭的青筋已經都快斷了!能不能別這麼無恥啊?不好吃還搶人家的?搶了就搶了吧,還一副“我爲你好”的樣子?好吧,這忍忍也就過去了,什麼叫絕對乾淨?難道還怕我有病?!
龐雷這個怒啊!可丁遙偏偏將羊腿交給了江楓去分,這才把人家誇了一頓調頭就去從人手裡搶羊腿?龐雷自問沒有丁遙那麼厚的臉皮。要是換個人的話,沒準他還真敢動**回來!現在麼?除了自個兒生悶氣還能怎麼辦?真爲了個羊腿去和一羣后輩鬧個大紅臉兒?“海盜王”的臉還要不要了?
“呵呵,真是難得看見有人能把我家雷雷氣成這樣呢。”
突如其來的柔媚女聲驟然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這聲音不但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銷魂蝕骨的魅惑勁兒,更是彷彿隱隱的和竹林起伏間細微的沙沙聲合轍合韻,竟似有一種讓人想要沉醉其間的魔力。
面對兇名赫赫的海盜王都能面不改色的丁遙今夜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目光如電死死的盯住身側不遠處一小片空無一物的林間空地,握着酒缸的左手忽然將酒缸往地上一放,然後屈指對着壇身三分之一的地方彈了過去。
“錚”,一聲略顯沉悶的敲擊聲驟然響起,藉着酒缸四壁竟然形成悠然迴響之勢,而酒罈內剩下的半壇酒卻連一絲波紋都未泛起。
“咦?”一陣香風伴着輕咦聲突然從剛剛空無一物的空地中央筆直的朝着丁遙撲面而來。只是這撲來的速度竟然慢到詭異,比之“飄”尚且不如,可你說慢吧?卻偏偏又給人一種“撲”的感覺,更是完全看不清其中的人影,這種完全相悖的既視感讓人難過得直想吐血,而修爲最差的李依依竟然乾脆的悶哼一聲暈倒了過去。而其他人中除了丁遙和南宮筱外也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萎靡模樣,讓場中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丁遙眉頭一皺,手指曲起就欲再次向酒缸彈去,只是待到半路突然一頓,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陡然轉向,這一指衝着正作勢欲起身相抗的南宮筱彈了出去。
下一刻,南宮筱就軟軟的躺倒在了地上,與其他再也支持不住而暈厥的幾人相繼陷入了沉睡之中。
“哦?”來人又是一聲奇怪的驚歎聲,隨即身形不停的對着坐在地上的丁遙貼了過來。
丁遙嘴角一掀,保持着坐姿不變身體平平飄飛而起離地大約兩尺光景慢慢的向後退去,和來人雖然一進一退,但是竟然都給人以完全相同的視覺感受,這一下連一旁原本老神在在的一代海盜王都駭然變色,急忙凝聚內力壓制住了腦海裡的眩暈感覺。
嬌媚的聲音終於有了變化,一股冷漠的殺意在林間彌散開來:“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到底什麼目的?”
隨着冰冷的喝問聲傳來,來人也終於停住了飄忽的身形,丁遙定睛看去發現對方竟然是一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美豔少婦——前提是不看她兩鬢的斑斑白髮。
少婦身形一停,丁遙也停了下來,依然是原樣的盤坐地上,仔細去看竟還是原本的地方,好像根本不曾移動過一般。
少婦的臉色更加的凝重了,再次開口道:“怎麼?這是學有所成覺得我們夫妻沒用了?不過就派你一個人來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還是說以爲我們夫妻會束手待斃?”
……丁遙抓起酒罈喝酒吃肉,完全不搭理這女人。本來還有些事情想要和對方好好聊聊的,現在丁遙連開口的興趣都沒了——最討厭這種自以爲聰明的女人了,啥都還沒啥呢,她先在腦子裡編出了一大套的故事,然後全扣別人腦門上,最後還覺得自己多委屈似的……這樣的女人丁遙最不待見了!
什麼樣的方法激怒女人最有效?事實證明——就是無視!越是自以爲有幾分姿色的女人,越是不能容忍別人的無視。丁遙的舉動輕而易舉的激怒了眼前的少婦,就見她嘴脣一撮,一聲若有若無的高亢嘯叫聲像是化成了一把有形有質的長矛直奔丁遙的臉側襲來……目標選擇的並不是什麼致命的位置,卻足以打斷丁遙的吃吃喝喝。
就這當口上,丁遙竟然還有工夫擡起頭衝着龐雷咧嘴一笑,然後手腕一震直接將手裡的酒罈朝着地面狠狠的砸了下去——“嗡嗡嗡”。
如此大力之下,本該四分五裂的酒罈竟然沒有絲毫的損壞,只是裡面所剩無多的酒液像是煮沸的開水一般不斷的翻騰而起,撞擊着四面的壇壁,不大的酒罈、翻騰的酒液竟然發出如黃鐘大呂般雄渾的震響,不但將少婦嘯聲所化的長矛震得粉碎,更是將她本人給震得連退三步,堪堪停在了龐雷身邊。
“住手吧雪茹。”龐雷一伸手抓住了還欲前衝的少婦,有些落寞的輕嘆到:“星河流轉、生生滅滅,果然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小友,多謝你手下留情給我留了幾分顏面,這是我妻子錢雪茹,性子莽撞了些,還請不要見怪。”
“你請我吃肉喝酒,我都沒謝你。我揍了你媳婦兒你反倒謝我,這是個什麼道理?”丁遙嘿嘿一笑,接着道:“我就說怎麼這次去拿酒肉的人這麼久沒回來呢,看來你媳婦比你更小氣,把人攔着不讓來了。你要是真想謝謝我,趕快讓她再去拿啊,我這酒肉都快沒了呢。”
龐雷笑笑也不以爲忤,拍拍妻子的手到:“辛苦你跑一趟,再拿點酒肉來,我還要和這位朋友多聊聊呢。”
龐雷在“朋友”二字上加重了讀音,顯然是在安妻子的心。說來也怪,看起來美豔動人、脾氣卻急躁火爆的錢雪茹對龐雷竟是千依百順一般,稍一猶豫留下:“你小心些”四個字竟然真的轉身去了,讓原本還猜測某人只怕是個“妻管嚴”的丁遙小小的吃驚了一把,一時間竟然連準備問龐雷的事兒都給你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