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駱琛來這裡找謝凱風,伍安隅的心情十分複雜。
駱琛之所以來,顯然是爲了她,她怎麼能不感動?
但是她更加清楚謝凱風要對駱琛不利,她又怎麼能不擔心?
謝凱風離開後,她在空蕩蕩的小房間內坐立不安。呼喚警衛,根本沒有人搭理她,不管她如何大喊大叫,依然沒有任何人給予她迴應。
安靜無聲的房間內,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特別難熬,她只能聽見自己不安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是膽戰心驚的聲音。
謝凱風那麼恨駱琛,他一定不會讓駱琛平安回去。
只是,伍安隅怎麼忍心看到駱琛受苦呢?
一直以來,他爲她已經承受了那麼多,爲她付出了那麼多,一切都足夠了。
伍安隅一直沒有留意過時間,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有時候在不斷踱步,有時候坐到牀上蜷縮着身體,她只希望駱琛能夠平平安安,就算她一直被關在這裡也無所謂。
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那一扇緊閉的門打開了。
伍安隅微微怔了怔,尋聲望去,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影闖入視線內。她又是一怔,視線一下子變得模糊了,心跳咚咚咚,比之前還要響亮。
那人身筆挺的深藍色軍裝,鋒利合身的剪裁貼着他健壯的身體,胸膛寬厚,雙腿筆直,整個人像一塊不到的鋼。剛毅嚴肅的臉龐帶着一絲柔情。
她張張嘴,想說話。可是嗓子裡像是堵了一塊溼了水的棉花,她的聲音都被都被吸了掉了。
用胳膊抹了抹眼淚,她甩甩昏沉的腦袋,站起來快步往那人走去。心底被劇烈的思念和擔憂煎熬着,不管以後發生些什麼,此刻只想緊緊擁抱着他。
然而,她的雙手被手銬銬住,才張開一點點,一陣悶痛便讓她停住了動作。
但這個時候,駱琛已經將她涌入懷抱,在她耳邊輕喃:“抱歉,這些天讓你受苦了。”
他的胸膛寬厚溫暖,似最安全無憂的港灣,所有對暴風雨的不安在這裡都被驅散。
“沒有,我沒有受苦。”
伍安隅仰起脖子,凝視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神中的欣喜很快暗淡下去,慢慢開始流露出不安:“謝凱風要對你怎樣?我們能一起回家嗎?”
她特別強調“一起”這兩個字。
是的,必須是一起,只有一起回去,纔是她最目前最大的願望。
“當然能。我來這兒就是來帶你回家去,否則你以爲我來做什麼?”駱琛說。
伍安隅心裡顧慮重,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你也會和我一起回去嗎?”
“當然和你一起回去。”駱琛耐心解答。
“謝凱風沒有找你麻煩嗎?他捉了我就是爲了要挾你,就是爲了報復你!他一直等着,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你了呢?”
不是伍安隅不喜歡這種皆大歡喜的美滿收場,而是在這段時間裡,她清楚見識到謝凱風對駱琛的恨意。她不希望駱琛有事瞞住她,獨自承受苦難。
想起曾經駱琛多次爲了讓她心安而作出的隱瞞,她的眼神漸漸露出擔憂。
“安,如果是輕易的話,我會讓你留在這裡吃苦那麼久嗎?你被捉走了,我馬上就能帶你回家這才叫輕易。”
伍安隅沉默着,終於是無話反駁了。
駱琛心疼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她整個人削瘦了許多,身體或許沒有承受什麼痛苦,但心裡的煎熬恐怕從未停止過。
“你都瘦了,都怪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伍安隅搖搖頭。他已經爲自己付出足夠多,承受足夠多。
說到底這裡都不是自己的地方,伍安隅不願意多留一秒在這兒。解開手銬後,她立即跟隨駱琛離開,一路上她沒有再見過謝凱風。
駱琛已經在身邊,他們可以安全回去集團聯盟一家團聚,伍安隅完全不在乎有沒有看到謝凱風。
坐上太空飛船的瞬間,她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彷彿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
這一架飛船其貌不揚,看外表只是普通的運輸飛船,但實際性能絲毫不比專門的戰鬥機差。
飛船設計得那麼不起眼,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掩飾駱琛的身份。
畢竟他的身份特殊,集團聯盟要是發現他獨自前去敵軍的地盤,必然少不了盤問;而克隆人叛軍對駱琛這位指揮官,更加不會有什麼好情緒。
他隻身一人前來,只有低調才能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飛船衝向天際,伍安隅看着外頭的景色心裡生出感慨。在不久前,她才駕駛着戰鬥機試圖衝破枷鎖,逃回去集團聯盟。
結果不管她是如何千方百計絞盡腦汁策劃逃離計劃,在謝凱風面前一切都只是徒勞,他掌控了一切,就在她的必經之路等着她。
她以爲自己又再成爲俘虜了,這時候駱琛卻來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伍安隅嘆了一口氣,她擡起手捏捏自己的臉頰。
痛的,並不是做夢。
聽到她的低喃,駱琛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暗色:“當然不是夢,我來帶你回家了。”
他走向一個櫃子中,從裡面取出來一個小箱子,坐到伍安隅身邊慢慢打開。
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伍安隅的眼眶微微潮溼。一塊坦桑果奶油蛋糕放在小箱子裡,造型十分精緻,看上去也覺得十分美味。
顯然,這是駱琛特意爲她準備的。
“駱樂直到今天我來接你回去,他特地爲你做的。嚐嚐那小子的料理水平吧。”駱琛拿起甜品叉遞給她。
望着男人有力的手指,一股情緒涌出漫過心頭。她沒有結果叉子,只是望向男人,脣瓣翕動,喚了一聲:“琛哥哥。”
這一聲又輕又柔,似空中飄落的羽毛,然而卻對駱琛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彷彿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承受了十萬伏特的電擊。
“叮”一聲,叉子從他的手中滑落,他深邃的眼眸泛出一絲紅色。
他的喉結緩緩滑動了一下,聲音淺啞地道:“你想起來以前的事了?”
伍安隅點點頭,她握住駱琛的手,凝視着他的眼睛:“對不起,讓你擔心難過了。”
多年之前,就在他泣不成聲地抱着她奄奄一息的身體時,她就想對他說這句話。只是,她失去了從前的回憶,那一句道歉與回憶都鎖在塵封的盒子中。
“琛哥哥,對不起。”她用力握着深愛人的手,想將自己心裡的情緒傳達到他心裡。
駱琛輕輕末了一下她眼睛閃爍的淚光,微笑道:“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別再離開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