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齊安逸看他把目光往他身後看去,把臉也看了過去,根本什麼都沒有看到,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鄭二少的注意力。
他看着鄭二少臉上的傷痕,心裡又揪了揪。
齊安逸那雙桃花眸裡流露出的憂心傷痛,鄭家北看得清楚,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坦然的拿着這張臉出來見人,其實今天只是出來試試,看自己能否抗住別人異樣的目光,可就目前來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遠比他所想的要強悍不少。
“你先去盯着miss徐。”
“二少你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鄭家北擺了擺手,身後跟着的保鏢立刻推着他往前走。
齊安逸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楚,這二少傷還沒治好,怎麼就跑出來了。而且他不是一直躲着所有人不肯露面嗎?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他哪裡知道,鄭家北今天出來純粹是爲了試驗一下自己能不能適應不做面部修復手術的生活,就目前來看,還好,遠比他所想的要好。
……
唐墨紳忙了一晚上,總算和維康查清楚李煦青去了什麼地方,兩個人驅車一路直奔山頂。早些時候,唐墨紳交代周希,儘快從付晴晴手裡拿到那份原版視頻,不惜一切代價。
“我一個人去接人就行,嫂子不是住院了嗎,你怎麼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裡。”維康叼着煙,手中握着方向盤。
“馬珍珠是你的人是不是?”
維康面露難色,準備開口狡辯。
“別狡辯,你找來保護我老婆的人就這麼無能,真讓人失望。”唐墨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話毒舌不客氣。
這要換成說的是別人維康也許不會生氣,可是他在說自己老婆無能。想到充滿朝氣美美噠的老婆誤會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搭理他,維康心裡鬱結的要命。
“老唐,我爲了嫂子安全,不但在她身邊安排了那麼多身強力壯的保鏢,還讓馬珍珠24小時跟着保護,我可是盡心盡力的幫你們。徐秀穎自從當年誤會你和程思沁在一起背叛她開始,她現在已經越來越極端。我看你們這輩子是解釋不清楚這件事了。”
“當年我沒有背叛她。”唐墨紳壓低語氣,低沉渾厚的嗓音勾勒着他的情緒。
“是,你是沒背叛她。可是當初就是因爲她的存在,你們的感情化作泡影。我真的沒有想過,時隔八年,你會和程思沁走到今天這步。”
“我也沒想過,當初我恨死了這個女人,視她爲仇人。”
唐墨紳陷入曾經的回憶,當初他和徐秀穎感情穩定,那個時候的徐秀穎漂亮單純很善良,她對所有人都又好又溫柔,他從來沒有那麼瘋狂的喜歡一個女孩,和她在一起,他的心裡總是柔腸百轉。他爲她做過很多的事情。
直到後來,他們的感情遇到了瓶頸。
在他告訴奶奶他要娶徐秀穎的時候,奶奶暴跳如雷的告訴他,他這輩子只能娶一個女孩當唐家的孫媳婦,那就是程思沁,她發小的孫女。
從那一刻起,他的感情遭遇了重大的變故,那個女孩不知是無意還是處心積慮的闖進他的生活,在他和徐秀穎之間造成一次又一次的誤會。
徐秀穎知道了他和程思沁接觸,知道他必須要娶的女孩只是程思沁,她很痛苦,變的十分緊張。而就在那個時候,他無意間和程思沁住進同一家酒店,很快,程思沁就在醉醺醺中遞給自己一張驗孕單。
他怕死了這件事,他很怕徐秀穎會知道自己居然做出這麼無恥的事情,哪怕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他想找到合適的時機去解釋。
可是那天,徐秀穎知道了這件事,瘋狂的開車想要撞死程思沁,他坐上那輛紅色的瑪莎拉蒂不顧一切的去阻攔。和程思沁見過的幾面,他知道這個女孩子並沒有什麼心機,當初那件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徐秀穎的車很快就要直直的撞上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孩,在那一刻,他腳踩油門,快速的衝了過去,沒有一絲減速的意思,然後在程思沁面前急踩剎車,身後那輛車狠狠的撞在他的車尾。
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驚魂未定,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肆無忌憚的顫抖。他感謝自己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車技爆棚。
將埋着的頭擡起,擋風玻璃前已經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也是後來他才從奶奶的口裡得知她那個時候已經生病了,那場病很嚴重。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當年那場病在手術的時候居然出了意外,她撿一條命回來,卻傷了腦神經。
徐秀穎在那場車禍裡受傷嚴重,幾度瀕臨死亡,她清醒的那天,寒着一雙極度痛苦的眸子看着他。
“你在保護她們母子,唐墨紳。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我願意用我一輩子來彌補這個錯,我已經讓她打掉孩子,我不會聽從奶奶的話娶她……”他痛苦萬分的握着她的手,“如果你今天害死了她,你自己也會失去一切。我愛的人是你,我不能讓你因爲這件事受傷。”
徐秀穎只是冷着眼眸看着他,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那種痛苦心碎的情緒刀割着他的內心,他從來沒有那麼生不如死的煎熬過,心頭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
她是他最愛的女人,愛到骨子裡的女人。她清醒的那天晚上,悶熱的炎夏下起磅礴大雨,他在唐家老宅門前跪了整整三個小時,只爲了讓徐秀穎能夠嫁進唐家老宅的門。
可是奶奶知道徐秀穎居然想開車撞死程思沁,簡直把她徹徹底底的恨透了,她太愛太喜歡程思沁那個女孩子,喜歡的都想捧在手心裡疼愛。她恨不得徐秀穎能夠立刻死掉纔給她解氣。
從小他沒有父母,只是和奶奶相依爲命。那是奶奶第一次讓他在暴風雨中跪了三個小時,雷電交加的夏夜,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想的往事。
在那個夜晚,奶奶揹着他出了門,直奔醫院,她掌摑了剛剛從死亡邊緣回來的徐秀穎,徹底碾碎她所剩無幾的善良。
後來,他的人生多了一場噩夢,一場奶奶讓他在程家人面前絕口不提的噩夢。如果這場噩夢醒了,他和程思沁之間可能再無可能。畢竟就算現在的自己再好,就算程老爺子再看重自己,也絕對不會把掌上明珠嫁給他這麼狼狽的人。
“人在那呢。”身邊維康的聲音將他從久遠的記憶里拉了回來,唐墨紳深邃的雙眸看到擋風玻璃外李煦青疲憊的身影上。
“二哥,維康。”李煦青看到他們精神一振,他連忙走了過去,坐進車,“二哥,那份原版視頻在付玲的手上。”
“你說什麼?”唐墨紳語氣凌厲。
“不是付晴晴嗎?”維康可是親耳聽到唐墨紳交代周希去找付晴晴拿回那份原版視頻,不惜一切代價,結果,東西居然不在她的手裡。
“付玲現在人在哪?”
“她昨天約我過來,說把從付晴晴手裡拿到的原版視頻給我,結果我到的時候她並沒有過來,只是留了一份錄音給我。她說只有讓她見到鄭家北的人,纔會把原版視頻交出來。”
“就這麼簡單?”唐墨紳一聽,眉峰有一分釋然。
“二哥,你知道鄭家北在哪?”
“老米剛纔打來電話,鄭家人已經找到醫院,也不差讓付玲知道。”
“鄭家北在老米那?”李煦青一臉錯愕,“他怎麼在醫院?對了,二哥你知不知道這小子扮豬吃老虎,他其實是鄭氏集團的總裁。”
維康被這個消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你說他是鄭二少?”之前可是一直聽周希幾個八卦說老唐公司裡有個叫鄭家北的音樂天才死命的追程思沁,是老唐死盯盯的頭號情敵,沒想到這個鄭家北居然這麼大有來頭,他居然是鄭氏集團的首席CEO。
鄭氏集團一直與威盛集團不遑多讓,鄭二少本人低調神秘,但是在商場之上絕對是頂天立地殺伐果決的男人,十分難對付的對手。
老唐居然有這麼一個情敵。
不過他們老唐果然夠本事,有這麼個虎視眈眈的情敵在,居然還把小嫂子娶到手。
“不錯,他確實是鄭二少。他的心思城府都很深,不過十分重情重義。”
“他怎麼在醫院?”李煦青在後面座位問道。
鄭家北現在的狀況,唐墨紳不想過多的透露出去,讓付玲知道,也完全是爲了保證明天的訂婚能夠順利進行,這件事他要提前和鄭家北打個招呼。
“下山找到付玲再說。”他回了一句,不再說話,等手機有了信號,他打給周希,“視頻在付玲手裡,儘快找到付玲的蹤跡,實在不行就到醫院,付玲母親在醫院。”
沒有人能夠阻攔這場訂婚儀式!
維康斜睨了面色冷酷的唐墨紳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李煦青在後面急了,“二哥,付玲這麼做不是針對嫂子和你,她只是想知道鄭家北的下落,你們別爲難她和她媽媽。我知道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她絕對不會把這份視頻拿出來給媒體。嫂子對她一直很好,她都和我說過,她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話別說得太滿,傷害你嫂子的事情,她以前就做過。”唐墨紳凝眸,淡淡的說着,他沒有想到李煦青一直特別喜歡的女孩居然是付玲。看樣子,他對付玲的感情很深。
李煦青緊緊的抿着脣,臉上帶着一抹焦急的神色,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付玲時候的模樣,他不相信付玲只是看着單純無害。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偶爾也會對他溫柔的笑。
她的笑容烙印在他的心裡,已經生根發芽。他無法自拔的愛着這個女孩,爲了她,他可以做所有的事情。
到了醫院,李煦青直奔付玲母親的病房。維康慢悠悠的落後一步,認真的看着唐墨紳說道:“老唐,你最好能夠勸動鄭家北見付玲一面,不然小青子性格這麼衝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你這段還沒有開始的婚姻,有太多心懷不軌的人盯着。”
“我知道。”
維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哥幾個都在幫你。”
唐墨紳心裡有着感動,他們幾個在背後暗暗幫了自己多少,他也知道。
“明天一早,我們會給你一個驚喜。”維康忽地斜勾起嘴角,眼神高深莫測。
……
推開鄭家北的病房,裡面空無一人,唐墨紳皺起了眉頭,關上門,轉身去了院長辦公室。
尤泌彤也在,還有鄭其辰。
兩個人正在討論手術方案。
老米在一邊打瞌睡,這段時間不分晝夜的忙着,實在是疲倦的不得了。
唐墨紳壓低些聲音,“鄭家北人呢?”
“唐先生,這個病人很不聽話。”尤泌彤露出一絲無奈的笑,“餘小姐今天去打半決賽,他去觀賽了。”
“這樣他的身體沒有問題?”
“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最好還是回到醫院好好休息。病人十分固執,我們這些醫生和家屬也很無奈。”
“這段時間有勞唐總照顧我二弟,不過唐總這樣瞞天過海的做法,我實在很憤怒。”鄭其辰放下手裡的資料,站起身,一米八幾的個頭挺拔至極,他面癱着一張臉色,眼神漆黑一片。
“鄭家北需要一個安靜舒適的養傷環境,他臉上的傷勢可能帶來的心理創傷,我想鄭先生應該很清楚。”
“這個時候,面對曾經的親人朋友,他的心裡都會承受很大的壓力,不然他不會在剛醒過來就冒險離開醫院。拋開他鄭氏集團首席的身份,在此之前他只是我公司的員工,在得知他真實身份之後,我覺得這樣的做法再好不過,不然以鄭二少的身份,這次的傷勢一定會引起轟動。”
唐墨紳條理清晰的說着,他擡手擰了擰手腕上名貴的腕錶。
“我很意外他現在會離開醫院,出現在大衆視野當中,看來對待手術的事情,他已經下了決定,我很佩服他這樣強悍的心理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