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溼婆神繼續在山巔之上修煉瑜伽之術,忽然之間,他淡如冰霜的面色微微一動,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在他面前,毗溼奴依舊頭戴王者金冠,佩戴寶石、聖線粗大的花環,四臂手持法螺貝、妙見神輪、伽陀神錘、神弓、蓮花等法器現在手上。
“毗溼奴,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自從梵天將喜馬拉雅山作爲自己的道場之後,毗溼奴就很少到來,但是一般過來,就一定是有要事來找他。
“我爲陶爾梵剎斯之事而來。”毗溼奴收起自己的法相,就像一位普通的人類一樣。
溼婆皺眉道:“陶爾梵剎斯名爲我的弟子,但是你也該知道,他實際上是我的化身。天地之中,能夠對付他的神靈屈指可數,他能有什麼問題?”
毗溼奴搖頭道:“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他曾經惹出來的問題。”
“什麼問題?”
“昔年在須彌山山,陶爾梵剎斯曾向因陀羅禮獻花環,但是卻被因陀羅無視。陶爾梵剎斯憤怒之下,對因陀羅進行詛咒,說他對於三界的統治將要不穩,並且讓他部屬神靈的神力逐漸失去活力。如今看來,這詛咒大概是要應驗了,阿修羅的大軍,已經圍住了須彌山,天地之間的大變就要發生。”
溼婆用自己的神眼看向三界,一下子便看到了自己一直沒有留意的須彌山的情況,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要怎麼做呢?”
“爲了維護天地的穩定,我決定做一場大法事,煉製神藥給須彌山的神靈甚至修羅,然後說和他們,停止戰爭。只是這法事極爲浩大,由我一人來行的話,恐怕會有疏漏,另外說和這兩族的時候,也需要你與梵天插手,因此來這大雪山請你。”
大雪山,這是一座神山,其神性更在須彌山之上。這座喜馬拉雅雪山,在諸多神域都有着自身投影存在,甚至相互勾連。這些神域之中,就有兩個極大的神域,其中一個是印度神域,另外一個卻是九州神域。
毗溼奴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之中,充滿了對天地衆生的憐惜,讓溼婆心中也不由佩服。他對毗溼奴的態度,要比對梵天好多了,這也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本來這種事情,我是不願意插手的,但是你既然說陶爾梵剎斯是此事的源頭之一,那我便依從你的意思,陪你做一趟這法事了。”
溼婆神的神力屬性,可不是和毗溼奴一樣,他是天地的毀滅者與重鑄者,是破壞之王。這一次難得這麼爽快答應了毗溼奴,讓毗溼奴驚訝不已。
“不過這一次,我卻也有需求,此後須彌山的諸位神將,將以塞健陀爲首。”
塞健陀是溼婆神的一個兒子,他的另外一個兒子,象頭神伽內什,已經被溼婆任命爲侍奉自己的諸神之首,執掌諸天財富。
而塞健陀不一樣,這個兒子驍勇善戰,極少碰到對手,三界之中,也只有神庭之中神將的首領,適合讓他去擔當了。
溼婆也是沒有辦法,他的妻子雪山神女已經去往人間之中,要去走突破主神的道路,將兩個孩子都交給他來帶。爲了不影響自己的日常修行,他便決定給自己的兒子安排最適合他們的位置了。
“可以,我相信因陀羅他們會同意的。”
毗溼奴點了點頭,這不過是小事一件,而且對於因陀羅來說,還是一件討好溼婆的好事,他沒有可能拒絕的。
在毗溼奴與溼婆兩位大神在喜馬拉雅山上閒聊的時候,因陀羅已經開始派遣自己的部屬神靈,走訪印度神域的各個角落,向各地的大神傳播消息。
消息傳播的第一站自然是圍困須彌山的衆阿修羅了,幾位大阿修羅王者接到消息,便開始討論起來了。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討論,都不敢阻止這件事情,不說這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即便沒有好處,他們也什麼都做不了。迎接創世神的怒火,這種事情阿修羅族是曾經做過的,最後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於是他們便暫時放下了對須彌山的攻打,似乎從頭到尾也沒有攻打過。四位大阿修羅王,便各自率領實力到了主神差不多的阿修羅將,直接登上了須彌山,等待世尊毗溼奴的到來。
還好,他們只是上了須彌山,並不是來開戰的,因陀羅沒有管這些阿修羅,反正這數百年來,須彌山上就一直有他們的蹤跡的。
當須彌山的神使,帶着這個消息傳遍天地的時候,恆河之中的甘伽女神,還有一直寄宿在恆河的阿德羅斯,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攪拌乳海嗎?”
阿德羅斯一聽到消息,大概就知道了毗溼奴這是要做什麼了,攪拌乳海,幫助衆神在與修羅的爭鬥之中佔據上風。
“星辰之主,你知道世尊要做的法事?”
恆河女神甘伽很是奇怪,阿德羅斯是怎麼知道世尊毗溼奴想做的事情的?不管是她自己猜測,還是阿德羅斯自己承認,都認爲毗溼奴的神通與威能要更勝過阿德羅斯的。
阿德羅斯笑了笑:“我有星辰佈道之術,能知因果,查探未來,便是毗溼奴的動向,也未必不能推知。”
恆河女神甘伽深深看了阿德羅斯一眼,爲眼前這位異域主宰的實力而感嘆,或許他們這能在印度神域之中,導出一番新格局也說不定。這段時間下來,阿德羅斯對她的洗腦,似乎有些成功了,讓她對所謂正法,看法終於有些變了。
一開始之時,她一直堅信正法是絕對無誤的,等到與阿德羅斯爭辯久了,尤其是知道外界種種神域的情況,她終於承認,正法要想更好維護天地,確實有必要稍作改變。
只是要讓這位女神知道,阿德羅斯所謂的知因果探未來,不過是隨口說說,他真正知道攪拌乳海這事的來由,只是前世微薄的關於印度神域的一些瞭解,恆河女神必然不會像現在這麼想了。
“這種天地神靈的大事,我是一定要參與進去的,星辰之主你沒有意見吧?”
恆河女神用一種略帶請求的語氣對阿德羅斯說道,她實在是不想錯過這種創世神靈親自做的大法事,雖然她未必能從其中得到好處。
阿德羅斯微笑一聲:“可以啊,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我對於這種大場面,也是好奇得緊。”
“可是,你怎麼能去呢?那個時候,印度的神靈必然都在,其他兩位神靈可不像大天那麼無所謂的,尤其是生主梵天,他對於一切異域神靈,都十分反感排斥的。”
甘伽曾聽她的姐姐雪山神女帕爾瓦蒂說過生主梵天厭惡異域神靈的原因,據說他在千年多前走訪異域的時候,在大雪山另外一邊的神域,曾被一位心情不好,同樣執掌造化的女神的哥哥教訓過一頓。
這件事情,讓梵天一直記恨到現在,同樣是去異域看戲,爲何世尊毗溼奴能夠與一位女神探討輪迴之法,並從中得到收穫,而他想去與另外一位女神討論造化之法,卻被她的哥哥打了。
所以直到現在,他對於所有異域神靈,都是沒用好感的,碰到一個就趕走一個。
“沒事,我本尊並不前往,這一尊化身便作爲你的屬神前去了。”
阿德羅斯話一說完,從他的神體之上,便分離出了一尊化身,這化身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神情卻與他本尊稍有不同,少了幾分肅穆威嚴,但是多了幾分悲憫情懷。
化身之法,阿德羅斯在很早的時候,便開始從夜之主宰尼克斯那裡進行討教。但是尼克斯的化身,卻都是依靠自己的法則之力所斬出的,一旦隕落,要重新孕育就會很麻煩。
但是來到印度神域之後,阿德羅斯卻發現,要論化身之法,這方神域可能是諸神域之中最爲傑出的了。這裡的神靈,可以因爲一個念頭,便斬出一個化身,化身降世,就是爲了完成這個念頭。
比如毗溼奴,曾經多次斬出化身,多是爲了傳道或是救世,這些化身都強大無比,而且即便是化身死去,對他影響也不大。但是一旦化身將他最初的那個念頭完成了,對他的幫助卻是極大。
毗溼奴的主宰之路,便是在這一次次斬出化身,一次次圓滿念頭之中向前走着,最起碼以阿德羅斯現在的實力,是沒看出毗溼奴已經走到哪一步了。
阿德羅斯已經來印度神域十幾年了,多多少少也學到了一些這方神域的斬化身之法,這便是他的第一次試驗斬化身之術了。
“你這化身是因何而來?”
恆河女神甘伽雖然離主宰還差最後一步,但是眼力卻是極好,她一眼便看出了,阿德羅斯斬出的這化身,正是純粹的印度神域的斬化身的方式。
這種化身斬出,一般都是應願,也就是應心中的念頭而來的。這種念頭,可不是說腦袋一熱就能出來的,一定是心中思慮已久,能夠切實可行的念頭,未必能成功,一定要可行。
阿德羅斯這尊化身莞爾一笑:“既然說要推翻正法,那便由我做第一次嘗試吧。來於異域,演說邪法,我名便叫做奇那。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一段時間你的屬神了。”
恆河女神甘伽瞅了一眼阿德羅斯的這尊化身,最後還是搖頭一嘆:“不行,你這化身從沒有修行過半點瑜伽術與吠陀經,主神以上神靈一眼便能分辨出來。其他神靈我不擔心,我只是擔心有主宰容不下你,會將你這化身斬殺了。”
瑜伽術與吠陀經,這是印度神域三大創世神開闢出來的兩大神靈道路,是這方神域神靈還想繼續前行的重要根基。
阿德羅斯纔來十幾年,對於瑜伽術與吠陀經,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感悟,但是卻是還沒有將它們融入化身之中。
“沒事,斬殺便算了,只是斬殺我的神靈,未來也必會被我所斬。當我下一個化身降臨之後,便會找它了結因果。”
這尊分身,實力確實不強,阿德羅斯只是想用他試試,對印度神域進行最傳統的佈道,正如在卡俄斯那樣,在埃及那樣,能不能有用。
這方神域雖然整體比較奇葩,但是總該會有些聰明人,心中有大企圖的人。
······
在印度神域的極東之地,有一處大放光明之所,這其中,有一位大腹便便,面帶呵呵笑意的神靈,正對着須彌山的使者點頭不已。
等到使者離去之後,這位神靈臉上的笑意不變,挺着大肚子回到屬於自己的神殿之中。在其中有一位面目悲憫的中年神靈,正對他溫和一笑。
“密多羅,你說你們這位世尊,會如何分解須彌山神靈與阿修羅之爭。”
大肚微笑的神靈先是呵呵笑了一聲,才搖頭晃腦地說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這種事情,有世尊操心便好,我管這麼多做什麼。便是他們說的那地方,我都沒有興趣過去了。”
隨後,他又說道:“當然,要是主宰閣下一定要讓我過去,我也可以幫你去探聽點消息。你要相信,以我密多羅與各方神靈的關係,這點消息,肯定一問便知。”
密多羅也是無奈啊,他因爲自己的出身,對於印度神域當前的戰爭,一點都沒有去關注過。因爲交戰的雙方,都不會將他視作自己人,也不會將他視作敵人。
曾經他與天海之神伐樓那是雅利安神域最爲傑出的後起神靈,他掌管白天,天海之神伐樓那掌控黑夜。
後來他們來到印度之後,好友伐樓那成爲主宰,與其他海洋上面的主宰共同去建造了諸海盟約。伐樓那不在,他這白晝之神肯定就坐不穩了。
加上後面受到太陽神蘇利耶的排擠,因陀羅也不怎麼願意幫他,密多羅索性也不做了,開始做起了他神靈交際花的工作,到處交友閒聊,甚至連阿修羅族四大王者,也有三位承認是他的好友,可見他交際能力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