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傷亡不足兩千,卻是殺掉或俘虜了三萬四千多的阿三,戰損比例是驚人的一比十七。
若是以戰死的戰損比例來算,陣亡比例則是一比九十。
作爲代價,漢軍消耗了八十餘萬的箭,差不多是三十發箭取得一個戰果的樣子。
因爲是漢軍在戰場處於推進的態勢,發射出去的箭能夠回收,實際上並沒有消耗掉八十萬那麼多。不可回收利用的箭是少數,三天之內漢軍損耗掉的箭其實只有六萬左右。
漢軍這種不急不緩的戰法會讓旁觀者覺得枯燥,對於阿三來說則是渾身上下都難受。
阿三並不是沒有嘗試過反撲,他們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嗷嗷叫想要奪回被漢軍佔領的營區,面對漢軍箭陣卻是屢屢衝鋒路上倒下十之二三,人還沒有靠近漢軍百米之內剛剛鼓起的勇氣早就泄了。
阿三們經常是衝到一半又灰溜溜地往回逃,向後跑的時候又被射翻十之三四,連漢軍士兵的毛都沒摸到一根,一個衝鋒的千人隊只剩下不到一半回去瑟瑟發抖。
不是阿三們無能,是漢軍的弓弩結合着實是太恐怖了。
追述個數百年,作爲曾經亞洲大陸最強的遊牧民族匈奴人,他們集結數十萬大軍去圍攻一支連帶民夫和輔兵加起來只有五千人的(西)漢軍,雙方連續更換場地,又是歷經後面的包圍戰,匈奴人倒下了數萬人還奈何(西)漢軍不得,後面還是那支(西)漢軍箭矢消耗沒了才讓戰事有了最終結果。
歷史無數次一再證明一點,無論是攻堅戰還是防禦戰,一旦有足夠的弓弩手和箭矢儲備量不缺,就是攻無不克和堅若磐石,尤其是佔據了射程優勢的前提下,並不是說敢死人就能改變戰爭走向,也不是攻擊方(防守方)勇不勇敢能夠決定戰爭勝敗,能夠決定戰爭的是箭矢什麼時候消耗殆盡。
“我們儲備的各類箭矢合起來超過八百萬!”桓溫沒瞎胡說,真實的數量就是這樣:“過來就是打滅國之戰!”
這一支遠征軍,屬於常備軍編制的漢軍只有六萬人,郡縣兵的數量達到八萬,帶了八萬部的各型號弩機,不同張力的弓有十二萬把。
只算弩機和弓的數量是,誰都能操作弩,想要挽弓射箭精準很難,可只是拉弦射箭並不難。
弩是機械,操作起來並沒有什麼難度,很容易就學會了。想要當一名合格的弩兵,困難的是學習在各種不同的口令下,按照每一個口令的要求去進行拋射、平射、攢射、漫射,也就是難在執行口令上面。
操作弓遠比操作弩困難得多,別看只是一手持弓一手拉弦搭箭,可是該怎麼個持弓法,該怎麼個拉弦搭箭法,鬆掉弦該怎麼與將要射出去的箭進行瞬間的配合,持弓的角度和穩重會不會,都決定了能能射多遠和能不能射準。
弓箭手同時也要懂的聽從口令去射不同的箭,複雜程度遠超弩兵。這樣一來弓箭手的訓練難度遠超弩兵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例如說要進行拋射,弩兵因爲手持的弩,它的弦張力是由機械來決定,只需要懂的擡起多少角度就足夠了。可是弓箭手,他們不但要控制拉弦的力道以及幅度,還要控制弓的傾斜角度,稍微有那麼點錯誤,射出去的距離就會不符合要求。
“裡面滿滿都是學問啊!”尤利安之前真沒刻意觀察過弓箭手是個怎麼回事,聽着漢軍的軍官不斷吼出聽着就很複雜的口令,再看漢軍弓箭手依照口令進行射箭,不同的口令射出去的箭飛行角度都不一樣:“我們不擅長射箭是不是因爲士兵幹不了這麼複雜的事情?”
對於沒有正規弓箭手部隊的羅馬來說,沒有羅馬人能去回答尤利安的疑問。
旁觀的波斯人同樣感到震撼。
波斯人的歷史裡可是一直都有正規的弓箭手部隊,曾經還依靠弓箭部隊橫行整個中亞和西亞,遭遇到羅馬人的初期甚至都能將之摁在地上摩擦。
有那麼個說法,羅馬人之所以研究出龜甲陣就是被波斯人給逼的,然後明明波斯人射箭對組成龜甲陣的羅馬軍團沒效果了,可是波斯人依然還是不改變戰法,羅馬人與波斯人戰爭勝利的天平也就傾斜向了羅馬人那邊。
波斯人對於玩射箭是無比擅長的,他們也有自己的箭陣文化,就是長久歷史裡面沒有研究出專門的破甲箭,再來就是忽略了一樣是弓兵也需要遠近搭配的款式,甚至很多時候就沒想過弓兵也需要精銳的近戰部隊進行拱衛。
他們所待的位置是在阿三的營區之內,漢軍又像前幾天一樣穩重地先不斷箭雨覆蓋清場,派出小規模部隊前往試探,阿三讓出營區才繼續推進。
時間向後移,戰場向前推進,發生改變的是漢軍的弩兵被用到的次數在減少,弓箭手取代了弩兵的位置。
“從西端的營區邊線算起,我們現在待的位置已經深入營地兩(羅馬)裡之內。”弗拉維斯向周邊看去是亂糟糟的營區,該處按照漢軍的長度單位算是深入六裡:“我發現信度人的抵抗意志已經被瓦解,多數營區只是捱了一輪箭雨就後撤。”
“是的。”尤利安皺着眉頭說道:“我們認爲信度人失去抵抗意志,賽里斯將軍卻要求我們不能再往前。”
克謝亞斯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得到消息,耶羅的一個貴族不小心掉進一個坑,他大吼大叫引人而去,裡面藏着數十個信度人。”
那個耶羅的貴族毫無疑問是死了,藏在挖出來坑洞的那些阿三卻是被發現,很足夠說明一個問題,阿三竟然玩起了謀略!
尤利安和弗拉維斯都聽愣了,下意識就眼睛四處瞄,尋找可能會存在地下空間的地方。
“我剛纔要去後方,被很客氣地請了回來。”克謝亞斯很開心自己知道了羅馬人沒發現的情況,以炫耀的語氣接着往下說:“漢帝國的士兵正在地毯式的搜查,每找到一個就封死出入口向裡面灌煙。”
“我還以爲是就近生火造飯……”弗拉維斯剛纔的確在奇怪怎麼會升起那麼多的煙,晃過神來開玩笑地說:“耶羅人立功了啊!”
其實“挖地鼠”的工作是主要交給了倭人僕從軍,他們很樂意去幹這種事情。
耶羅的那個貴族也的確是立功了,但他並不是第一個發現底下有阿三藏兵的人,在他之前漢軍排查佔領的營地,對地下藏兵的阿三早就悄聲無息地進行消滅。
“既然知道了,賽里斯人爲什麼還繼續向前推進……”尤利安話說到一半自己停了下來,做出恍然的表情:“按照賽里斯人的說法,他們在將計就計?”
喲呵,尤利安竟然還會成語?
幾個人正聊着,王猛卻是出現了。
“諸位。”王猛行禮打了招呼,說明來意:“徵南將軍備下酒宴,請諸位前往赴宴。”
幾個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猜出接下來肯定是有大動作,還是那種動作大到顧不上他們安全的動作。
差不多是他們抵達宴會設立的地方,前線突然爆發出很激烈的喧譁聲,先是一個局部吶喊出來,隨後蔓延到整條戰線。
大戰期間桓溫自然沒可能有閒工夫去招待,連帶袁喬也沒有出現,實際上是由王猛來主持這一次爲了讓國際友人退出戰區的宴會。
“王天使。”尤利安沒滋沒味地喝着小酒,不去動那些平時很喜歡吃的菜,鬱郁地說:“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觀戰。現在真正的大戰爆發,我們卻在這裡喝酒。”
“這也是爲了諸位的安全考慮。”王猛很真誠地說:“大戰一啓,是在那種複雜的地形交戰,我們無法保證諸位的絕對安全。”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尤利安也不敢替所有人打包票說不在乎危險,有心想說自己不在乎什麼危險想去觀戰,後面卻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這一場戰爭不會有什麼變數,一定是漢帝國取得最終的勝利。”克謝亞斯說了一句不是恭維的恭維話,又是說了幾句閒話,纔講出真正目的:“我們該看的已經看了,季風馬上就要到來,是不是……”
“我們接到準確的消息。”王猛聽明白波斯人是不想待在阿三大陸,想要儘快前往漢國本土,可是這個不附合當前漢國的利益:“沙摩陀羅笈多已經率軍從華氏城開拔,最快二十天之內就會趕到戰場。”
幾乎所有人都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不是驚訝沙摩陀羅笈多的親征,是驚懼漢人竟然能準備掌握沙摩陀羅笈多的行蹤。
他們更加覺得震撼的是,漢軍擺出來的是要用正規軍和僕從軍加起來只有二十二萬的總兵力,去和沙摩陀羅笈多統率的六十萬以上的兵力,打一場兵力相差三倍的決戰。
“賽里斯……你們……”弗拉維斯不是刻意結結巴巴,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下意識問道:“後面還有援軍吧?”
王猛只是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