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部這邊自然是不清楚姚家已經正式插手青州,更不知道青州被當成了棋盤,不管是漢部,或者是誰,只要下場參與角逐就變成了棋子,讓那幫身處事外的人有了更多佈局的選擇。
劉彥顯然沒有一點身爲棋子的自覺,他正在持續不斷的調動軍隊,遠不止是在進攻都昌,亦是會從長廣郡調兵先應對即將爆發的入侵,還有可能會兵分兩路殺進高密郡。
都昌這邊的戰事已經變成一個爛泥潭,能做的就只是將士拿命去搏出一個勝利,對於劉彥來講這樣的消耗戰會是一場好戰事,他損失了一名就會“召喚”一名。
呂議在劉彥進入狀態後卻顯得有些無事可做,都昌城的戰事顯然已經進入了“垃圾時間”,謀士得到作用不知不覺間被降到了最低,是一種悶頭悶頭指派兵力往上拼就可以的模式。
都昌城在劉彥發力之後總算是變得熱鬧了起來,該進攻的進攻,該防禦的防禦,那些剛剛選擇投降的人則是被先安排了清理城內屍體的工作,搬動屍體和在城外挖坑,又要建立一個城寨。
新建立的城寨沒太特別的地方,就是用來進行必要的隔離,該是要等觀察上一段時間,確認沒有什麼傳染性疾病纔會解除隔離。而這一點那些歸降的人並不知情,要是知曉會被隔離,騷亂絕對就少不了。
“我們不需要加入進去?”王樸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失望:“依靠戰功改變身份的機會……竟然就這麼沒了?”
漢部借鑑了秦帝國的制度,執行二十等爵之外還有耕戰之國策,更有可以依靠斬獲來獲得自由之身的政策。
新附軍充分了解過漢部的相關政策,要說他們最渴望的是什麼,應該是能夠砍死幾個敵人,拿敵人的腦袋去換取自己和家人的自由,隨後就是從真正意義上成爲漢部的一名部衆,依靠功勞再往上爬。
要不怎麼說日子要有盼頭纔會有希望?王樸好像就迎接到了希望的曙光,是一股約千人的武裝將要從城牆缺口逃了出來,需要有人去進行堵截。
要是換作以前,能避免上戰場拼殺,他們絕對是祈禱不要去拼命。這一次不一樣,他們需要戰功,比漢部的正規士卒都渴望能夠獲得軍功!
“由我來監督你們截殺那支敵軍。”西騫建同看上去冰冰冷冷,盯着王樸說道:“除非是你們死絕了,否則我的麾下只會在旁邊掠陣。”
王樸是校尉,可只是新附軍的校尉,面對漢部正規軍的屯長都需要陪着小心,碰上了一個軍侯就更加恭順,忙不迭地進行一連串的保證。
西騫建同就是因爲無法參與廝殺才不高興,聽王樸一再保證哪又能開心得起來,只是冷着臉心想:“爲什麼要吸收這些傢伙?戰功可是誰都缺啊!”
近一千五新附軍以之前他們自己都難以想象的快速完成了集結,幾乎每個人都是帶着明顯的渴望,在軍令聲中開拔前往那處敵軍會出城的豁口處。
王樸到底還是有些能力,並不是帶着人明晃晃地堵在豁口,而選擇向外退了一段距離,該隱蔽還是需要隱蔽。
也不知道那夥近千人的隊伍是太過緊張還是倉皇,幾乎從豁口出了城就往北邊跑,是那種沒有半點次序的逃。
新附軍快變成了“幸福軍”,他們幾乎沒有費什麼勁,直接就逮住了敵軍,幾波箭矢之後就是堵上,一場潰逃與圍追堵截的廝殺就那麼開始了。
因爲是需要拿首級來確認功勳,新附軍的人殺死一個敵軍就會有好幾人撲過去,搶着要割取首級,給本方造成了一定的混亂。後面是王樸進行彈壓,規定了一定的規則,可算是讓混亂被最大限度的制止下來。
其實被堵上的那批人被殺掉十分之一左右就已經失去作戰的意志,他們是發現投降依然被殺才不得不繼續奔逃。
“就讓他們這樣?”司宏壯是帶着明顯的不服氣:“不制止嗎?”,不服氣是那些本應該屬於他們的軍功。
“制止!”西騫建同陰沉着臉:“我們在遼東那邊需要很多的勞力。”
司宏壯沒二話,帶着本部就前去制止。
從豁口出來的那些敵軍,等待司宏壯將新附軍制止下來,留下小命的竟是不足三百人。
“該是砍了三百多顆腦袋?”王樸心裡心裡揣揣,並不知道今天那些正規軍的軍官爲什麼一個個臉都那麼臭?他保持着最大的尊敬:“俘虜了約三百。”
“那就是有四百左右還是逃了?”司宏壯點了點,說了一句:“你們收降吧!”,竟是笑着招呼袍澤,去追捕那些逃了的敵衆。
王樸愣愣地看着司宏壯帶人離去,似乎是有些慢慢明白爲什麼會臭着臉了。他心想:“果然是軍功決定待遇嗎?這樣一來的話,卻是要努力爭取每一次出戰的機會了!”
也許是真的有什麼心想事成那麼一回事,王樸所率的這一支新附軍還在收拾戰場,也是將那些受傷的袍澤集中起來,打算送受傷的袍澤去軍大營的醫療處,有軍官再次過來。
伏偉帶來的一個屯,比較平靜地對王樸說:“你等且隨我入城參戰。”
王樸高興地應:“諾”,他們這一批新附軍能不能轉爲僕從軍,就看這一場都昌之戰能立下多少功勞。
要說,僕從軍是比新附軍還高一級別的“單位”,僕從軍之上還有輔兵這一個等級,再上去就是普通正規軍,非普通的正規軍就該是野戰集團,然後是有特別番號的部隊,如虎賁軍。
王樸就是知道得這麼清楚,並且爲如此明細的等級而感到高興,最高興的還是等級並非固定,是有多大的功勞就能爬上哪一個舞臺,沒有什麼比這樣明確的制度更能激發人拼搏奮鬥的動力了。
劉彥搞這個其實是抓住一個心理,就和玩遊戲一樣,肯定是想要努力升級?再則是真的要給人更多的盼頭。
有升自然也就有降,要不然西騫建同等等正規軍的軍官也就不會那麼渴望參戰。另外,他們誰不希望多立點功勞,不管是爵位還會是待遇,可是都和功勞有關聯!
伏偉也渴望功勞,他可沒有一個執行劉彥命令而慘死的爹,無法像李壇或西騫建同那樣多多少少會受到劉彥的一些優待,那麼就更加應該主動地抓住每一個機會。
都昌城內的戰鬥很激烈,因爲是城西和城中心同時進攻,兵力的調配上難免是會出現一些漏洞,那就需要有救急的部隊被投入那些漏洞。
王樸得知是要被調過去堵住漏洞立刻就變得更加興奮,滿心激盪地想:“堵漏洞好哇!要是完成軍務,等於是比普通的作戰功勞更大!”
一邊想着,王樸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去,並要求一層一層往下傳達,一定要讓整支新附軍明白這支作戰的重要性。
伏偉一開始還在好奇新附軍彼此起伏的喊叫聲在喊什麼,注意聽了一下立刻笑了。
沒錯,越是緊急就代表着越重要,完成這樣的任務可是會變成很長臉的事情,會讓上司覺得可靠,那樣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上司總該是第一時間想起自己吧?
伏偉可是異常羨慕李壇那小子,不是羨慕被丟到朝鮮半島“改造”,是羨慕李壇竟然成了一名軍侯,得到了宅子的賞賜倒還在其次,主要是爵位到了第四等級的“不更”擁有的特權更多,要是能夠爬上“大夫”一級,想想都覺得美啊!
這一支被命令去堵住缺口的部隊入城,看到的是剛剛投降的那批人正在整理長期積累下來的屍骸,他們並沒有過多關注那些事情,是悶着頭往既定位置在移動。
都昌城內也不知道是亂了多久,看着死去很久得到屍骸頗多,難怪滿城會有一股難以忽視的腐臭味。
“可真的是不怕死啊!”伏偉將蒙在口鼻的布巾捂得更結實一些,心想:“難道城內的那些人不知道屍體沒處理,會引發瘟疫嗎?”
真實情況是,城內的那些人肯定清楚,但他們先被宮陶先生耍了一次,經過內訌之後是一再的內訌,極度的互相不信任之下,壓根就無法做到停戰,屍體也就難以進行處理。
“……?”正胡思亂想的伏偉被前方發生的事情吸引了目光,看清楚是發生什麼,他當即大喝:“遇敵!”
前方的街道,大概三十左右的系統士兵,他們排成一條直線正在抵抗像是要突圍的近五百左右敵軍,哪怕是系統士兵再悍不畏死,面對一羣發瘋想要殺出去的敵軍,做到招架已經是難得,哪有辦法戰而勝之。
王樸也看到了前面的情況,親眼看到僅是三十來個己方的人就能擋住近五百敵軍,似乎那些己方的士卒還不止一箇中創仍然在拼殺,不由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那就是正規戰兵?要不要這麼彪悍啊!”
那三十來個系統士兵看去是挺慘,不少缺胳膊少腿依然拼殺不止,給予後面趕來的伏偉、王樸等人看到感覺震撼極了。
伏偉當然知道那些就是“傳說中”打起來就會悍不畏死的部族武裝,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所謂的悍不畏死是怎麼回事,一看打得那麼慘烈,狂吼“殺!”,想都沒想就率隊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