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旅程
“混蛋！”
舊車間裡，蒙面青年猛得掀起身上壓着的彩鋼板碎片，騰一下坐了起來。他戴的棒球帽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露出一頭精幹的短髮。
這青年正是AAU部隊情報官餘少風。
到手的“獵物”被劫走，還死傷了這麼多戰友，青年覺得氣不過，一股腦地把沾滿灰土的上衣扯碎在地，顯出一張英武的面孔和一副健美的身軀。
少風抖了抖頭髮上的泥灰，定了定神，再環視遍地躺着的戰友，這又才長出了一口氣。
“車（ju）報告老帥，目標逃走！”餘少風用耳孔中安置的微型話機向這次行動的總指揮餘忠國彙報情況。
“能與敵人遭遇並且確定她們所屬的族羣，就不算完全失敗。”少風耳朵裡傳過來餘忠國混厚的男低音，“少雲對於目標手機信號的追蹤是完全落空了，分兵兩路是我的誤判，連累你們了。救援已經在路上。”
“是這些外星人太狡猾！”
說着，少風從地上爬了起來。
場地中央的那一大攤血跡和破碎的肉塊，再次侵入了青年的雙目。少風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緊閉的嘴脣後面聽得到牙齒用力摩擦的輕微吱吱聲。
“一定要抓住你們！”少風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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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猛然一顫，萊婷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唔！”
翼族公主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簡易高低牀的下鋪，身上蓋着的是一條軟軟滑滑的薄蠶絲被，被角斜搭在胸前。
萊婷按住心中的驚訝與疑惑，冷靜掃視四周：空間並不大，也就是三四個平米見方。依次擺着小巧的書桌、沙發、櫥櫃和高低牀，一盞固定在書桌一角的檯燈發出昏黃的光。
靈族小蘿莉薇忒正蜷在高低牀對面的小沙發裡，沉沉睡着。
窗外閃過的路燈和身下傳來的微微震動提示這原來是一座房車的後廂。
萊婷欠了欠身子，身體還是覺得痠軟——看來麻藥的藥力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公主仍撐着牀邊的扶手，掙扎着爬下牀來。
赤着腳踮地，萊婷小心着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她把蠶絲被輕輕蓋在了薇忒身上，就開始仔細查看車廂裡的器物，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被救了嗎？應該是，至少我們沒有被約束着。但是，誰救了我們呢？”翼族公主心裡揣測着，越發覺得不安。
“醒了嗎？”
駕駛室傳過來一個少女柔柔的聲音，“你昏過去已經七八個小時了，是不是餓了？櫥櫃裡有吃的喝的。”
“嗯！”
萊婷頓了一下，這才應聲。
“追捕你們的，應該是人類專門應對外星人的特種部隊。”駕駛室裡的人繼續說着，“也許，從你們一降落，便被追蹤了。”
“人類爲什麼追蹤我們？”
萊婷力圖保持從容，她一邊追問，一邊從小櫥櫃裡取出兩份三明治麪包和果汁。
公主把一份放在小蘿莉薇忒身旁的扶手，這才又坐回牀上，扭開瓶子喝了一口果汁。
以她推斷，如果要害命，剛纔就動了手，完全不用在食物裡再下毒，所以就安心吃喝。另外，萊婷也確實是餓了。
萊婷此行，她已是盡力準備周全。不想，還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端。
“恐怕是把母星人當成了敵人吧！”
駕駛室裡又傳過來另外一個少女的聲音，這音調尖尖的有些刺耳。
“敵人？！”
萊婷反問道，她並不知道柯蒂她們的經歷。所以，還想不透人類與母星敵對的原因。
“說來話長，我們會一五一十地說給你們的。”那個柔和的少女聲音又響起來，聲調裡聽得出一絲哀傷和無奈，“接下來，我們會去那個地方。”
“你們是翼族人和靈族人吧？那個小蘿莉和我們認識一個靈族人很像。”柔和的女聲轉換了話題。“她叫薇姿，你會認識嗎？”
“薇姿！”
萊婷心裡又是一驚，卻又有一些興奮——居然遇到了與薇姿相識的人：她們應該會提供關於柯蒂的有用信息，翼族公主心想。
“薇姿是靈族，我的隨從也是靈族，她叫薇忒，其實是薇姿的姐姐。我們爲了尋找薇姿她們而來。”萊婷儘管心裡翻江倒海，但仍舊保持着語氣平和。
“小薇的姐姐！那太好了！”
柔和的女聲突然提高了聲調，聽得出她也有些興奮。
“那你們是？”萊婷趁機又追問道。
把握機會獲取重要的信息，這是萊婷作爲管理者必備的特質。的確，翼族公主需要知道兩個少女的身份，這對確定對方的意圖是極有幫助的。
“我們是隱族人。”那個尖尖的女聲冷冷地回答。
這幾個字一落地，萊婷身上每個毛孔都緊縮起來。
隱族，雖然萊婷從沒親眼親身所見，但在母星的典籍裡，對於這個異端種羣是極盡黑化。什麼兇狠殘暴、自以爲是、人性泯滅這些極端的字眼兒幾乎都一股腦兒的用在隱族這個名字上。
翼族公主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體內原力已然調動起來，周身都被細細的氣流波動籠罩着，震地車廂都開始抖動。
“如果真的要傷害你們，又怎麼會救你們脫出人類的圍捕。”柔柔的女聲顯然是察覺到了翼族公主的異動。“一起去那裡看一看，我們會告訴你事情的原委。”
聽到這些話，車廂裡的萊婷緩緩卸下激起的原力。
“這些隱族人能夠擊潰那些強悍的人類特種部隊，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戰力不弱。冒然出擊，不一定能佔到便宜，何況還有身後這個小蘿莉要照應着。”公主心裡暗想，又扭頭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薇忒——小蘿莉肯定是白天裡驚嚇過度太疲憊了，這睡得都打起來小咕嚕來。
“走一步看一步吧。”萊婷拿定了主意，又坐回到牀邊。
“謝謝你的信任。”柔和的少女聲又響起來，“多休息會兒吧，我們明天天亮纔可以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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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車的駕駛室內一左一右坐着兩名十七、八歲模樣的雙胞胎少女，個頭中等，身材纖瘦，都是碎碎的短髮，圓眼睛粗眉毛，皮膚看起來白白嫩嫩。穿着完全一樣的牛仔夾克與牛仔褲套裝，腳上蹬着紅色或黑色的高腰帆布鞋。
但除去相似的外貌，兩個女生的神態卻大相徑庭。
“她信你？纔怪呢！”房車副駕駛座上半躺着的少女，用尖尖的語調輕聲嘟囔道，臉上掛着一副不屑的表情。她穿着黑色帆布鞋的右腳都翹在了窗外，手裡還抱着一部手機不停地翻看網頁。
“蔚璞，總要誠實誠懇，才能獲得信任。”開車的少女還是柔柔地回答着，她端正地把着方向盤，眼睛卻只是直視前方。
“啊啊！”
蔚璞丟下手機，用雙手堵住了耳朵，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天天說教，西洛，你還不如殺了我吧！”蔚璞的腦袋搖得好像撥浪兒鼓。
西洛會心一笑，便不再說話。
這兩位少女，便是太古時期便遺留在地球上的隱族人：陸西洛與顏蔚璞。
一臺小小的房車，載着四位異星的來客，奔馳在漆黑的道路上。這條道路的終點，便是曾經的人類大都市——北都。
（第四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