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蓮勺發去平城,從平城去華山。走時是初夏,如今已是深冬。
現在天氣很是寒涼,我的身體最近有點不適,月事過了十幾日可是還沒來,我感覺到很緊張,便給自己把了一脈。
脈象快速而不停滯,竟是喜脈。我有點吃驚,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尚青。
尚青高興得又找了名大夫,替我把了下脈,確認是喜脈,他竟高興得不會說話,抱着我笑得跟個孩子似的。
如今我十七,尚青十九,便有了自己的孩子。
在21世紀我還不敢想象,這突如其來的身份轉換,讓我有些不適應,竟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我還沒做好這些準備,但孩子生下來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他,呵護他成長。
我問尚青,“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他笑得很燦爛,“男孩兒女孩兒都好,我都喜歡。”
因爲我懷了身孕,本來計劃要去其他地方遊玩。現在變更了計劃,啓程回蓮勺安胎。
說起懷孕,我便想起麗娘,算算日子,孩子應該早就出生了吧,因爲現在通訊不方便,而且我們居無定所,所以很難收到消息,想必時隔半年,她的孩子都六七個月大了。
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匿之那麼愛麗娘,他肯定高興壞了。
今年許是趕不回家過年,沒關係,只要尚青在我身邊,在哪過年都可以。
除夕那夜,我們找了一家客棧停下來歇息。
新年就是熱鬧,儘管下雪,晚上的時候還是很多人出街遊玩看雪。
我們在客棧,尚青摟着我,就這樣看着外面的雪,雪花一朵朵的飄。四周有一點點朦朧,又有一點點不知道哪裡來的光。照在這個大地上,白花花的一片,煞是好看。
單就這樣看着雪,身邊有尚青陪着我就很高興了。
除夕一過,我便十八了。
***
返程的路途奔波疲憊,尚青怕我身體承受不住,到哪都不敢怠慢。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不管是衣食住行都非常好。
趕路的時間總是過得非常漫長,快馬加鞭,整整半年纔回到蓮勺。
趕路的這半年過得也還算順利,沒有發生什麼大波折,我算是明白了,只要銀子帶的夠,波折便遇的少。
如今已有身孕半年,尚青讓我回家去安胎會比較好。
我亦知道他的顧忌,一是擔心我的安全,二是平日裡也有很多事務要處理,讓我一個人在東山他也不放心。
回到家後,我便把喜訊告訴了祖父。
祖父很是高興,他說,“哎呀,我們劉家終於有子嗣了,終於有子嗣了!”
還特地強調了這句話。
是啊,我們這輩子嗣薄弱,既何至今還未有孩子,也難怪祖父會這樣高興。
在家裡安頓好之後,我便寫了封信給阿姊送去,告訴她這個喜訊。
***
差不多一年時間沒有回家,倒是發生了挺多變化。
除了我跟尚青的感情越來越好,還有就是亦如跟既何終於走到了一起了!!
祖父同意既何娶亦如,如我所料,亦如只能嫁給既何做妾。
我本想按照禮數稱她一聲兄姊,可是亦如死活不肯,說壞了規矩,還是要喊我翁主。我覺得她喊我翁主才壞了規矩,兩人都不肯,商量之下便說好不再糾結,叫彼此姓名即可。
亦如同我講說她不介意,她高興就好,我亦不好說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因爲出生在21世紀,我不太能理解爲什麼可以跟別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但是這時候的女人,她們覺得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祖父或許會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嫁給既何,因爲娶了亦如,既何不想答應都不行。這時候的婚姻,就是這樣身不由己。
尚青回來沒多久便趕回了燕地,已經約莫一年都沒有出現在燕地,不知道情況如何。必須得趕快趕回去處理事務,他同我說,大概一兩個月就能回來,我也便等他。
在這裡生活久了,我越發分不清我到底是21世紀的人,還是西漢的人。
無所謂了吧,反正在哪都是做人,在什麼地方也不重要了。
現在我的身邊有尚青,還有我的家人,還有孩子,這樣就很好了。
***
我回來大半個月的時候,匿之還有麗娘帶着他們的孩子來尋我。
那是一個男孩,如今孩子已經一歲多了,看着這個孩子。我的心不經軟下來,現在也是一個母親,不久之後我也可以這樣抱着我的孩子。
“真可人。”我問,“孩子叫什麼名字?”
“安平。”
“安平....”我說,“安平好呀,安康如玉。”
麗娘說,“是啊,不求什麼,只要他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麗娘摸了摸我的肚子,“看身子越發大,有六七個月了?”
“嗯,七個月了。”
“這麼快。”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就像我剛走的時候,安平還沒出生呢,回來時,安平竟一歲多了。”
說完,我們倆都笑了。
此時匿之打趣道,“你們倆婦人聊起來,我竟說不上話了。”
我白了匿之一眼。
“旅途可有什麼趣事,好給我們說說。”匿之說。
我想了想,便跟他們說了起來。
仔細回想,要說途中遇見什麼趣事的話,那趣事還不少。
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那時路過淮南,趕了一天的路,隨便找了個地方歇息。
正巧隔壁有個大伯正要揮斧砍掉庭院中的一棵桂樹。
尚青瞧見了不解,便上前去詢問道,“這株桂花樹長得甚好,老伯何故砍掉它?”
老伯神情憂鬱,嘆道:“我這庭院四四方方,有了此樹,便成了個‘困’字,老夫怕不吉利,故忍心將它除去……”
尚青聽後拱手笑道,“依老伯說法,除去樹後住人,不又成了個囚犯的‘囚’字嗎,豈非更不吉利?”
老伯聽了一愣,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還有還有.....
途中遇見賊人,那賊人本想搶我們的金銀,倒被尚青擒去官府,真是哭笑不得。
我們去河邊捕魚,瞧見一人正倒在河邊。便救了他。不曾想,那人是因家中母雞下的蛋被狗叼了氣不過,一心求死才跳的河。聽了聽這個原因,竟讓我們哭笑不得。
還遇見了一位江湖人士,那人背起行囊行走江湖。我們是在一個客棧裡相遇,那時他正在敲碗吟曲,我和尚青倒有些興趣便同他一起喝酒,聊了許久,與他甚是結緣,便和他一路同行。一起遊覽山水,喝酒作詩,倒是逍遙自在。
這些都告訴了匿之和麗娘,他們聽得很是認真。
約好下次一齊出遊,一起出去玩。
如果有這個機會,那甚好。我們四人一起結伴遊山玩水,亦不負此生來一趟人間。
***
前段時日派人給阿姊送信,這個月信便到了,阿姊還讓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她在信中告訴我要好好養身體,改日等他空閒,便來蓮勺看我。
我看了信,便又給他回了一封,再給他送去我這幾日做的一些小玩意。
回到蓮勺的時候已有身孕七個月,我沒有出去行醫,在家裡好好養胎,所以便做了了許多手工小玩意,送一些給阿姊的孩子玩玩也好。
這段時日半月師父來府裡來得很勤,他開了很多安胎藥給我喝。
多虧了半月師傅照顧我,身體一直都還算挺好。吃得好,睡得好,發福了不少呢。
如今是三月天,還有一月有餘孩子就到臨盆的日子了。
我很是緊張不安,進來身子很是沉重,倒也沒有怎麼擡筆記事。
尚青前些日子處理完燕地的事務之後便趕回來陪着我。
日日陪伴在我身邊,處處招撫着我,平復我的情緒。
半月師父這一個月在府邸住在了下來,備好了上好的藥材。
叫好了好幾個接生婆到府邸裡住下,生怕我有些意外。
大家都爲我做了好多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心裡覺得暖暖的,到對產期到來沒有那麼恐懼。
古時候的醫療水平很低,多少會有點坎坷,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而死亡,但爲了孩子,爲了尚青,這一步始終要面臨。
不知道在哪一天那一天我在廳中坐着,但覺得肚子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靈芝瞧見,趕緊喊來了人,就分別讓人去喊產婆,通知尚青。
這一刻終於來臨的時候,我竟來不及思考,躺在牀上,聽見產婆一聲聲的呼喚讓我用力。
下面正劇烈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我撕裂開一般痛苦。
我忍受住這些疼痛,爲了孩子使出全力。到聽見哇的一聲,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朦朦朧朧睜開雙眼,覺得身邊的一切一切都非常陌生。
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身體非常的疲憊。
這時尚青的模樣印入了我的眼眸,他握住了我的手,“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我想說話卻沒有力氣說,身體真的很沉重。
尚青又說,“不生了,以後我們都不生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看見尚青的眼角溼潤了。
後來我太困了,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好多了,眼睛也沒有之前那麼疲憊,身體也沒有之前那麼沉重。
亦如告訴我,我已經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
而我醒來的時候,尚青依舊在我身邊。
他一把抱住了我,用手撫摸着我的額頭,聲音非常輕,輕得可以飄入我的心,“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我這纔想到,我還沒見過我的孩子,“孩子呢?”
亦如喊人把孩子抱來,是個男孩。我小心翼翼的從亦如手裡接過孩子,把他抱在懷裡,那麼小,看上去肉嘟嘟的。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這是我和尚青的孩子。我們倆孕育出了一個新生命!這也是我們愛情的模樣。
我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瞧着這麼鮮活的生命,再怎麼辛苦也值了。
尚青同我說,“孩子由你來取名吧。”
“爲何?”
“這個孩子出生可把娘子害得不慘,這個名字改由你來取,得降住他。”
“還有這說法。”我笑了笑,“那就叫劉華吧,字重曉。”
取這個名字是因爲如果我沒有去華山,就不會穿越到西漢,也不重生遇見尚青,更不會有這個孩子。所以將這個孩子取名爲華,重曉便是重生破曉的意思,也代表了我的寄託。
“重曉。”尚青喚着他,眼裡流露出滿是父愛,這種愛是不能掩飾的,溫暖如春。
而如今,我也完全融入了西漢的生活當中,或許這樣也挺好的,這兩年我過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