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不行,於是某天我和蝦蝦商量:“咱倆去院子裡打水仗,你贏了娘給你買糖稀吃。”
蝦蝦對糖稀沒多大興趣,但她也想贏,於是我倆端了水桶來,互相潑水。
水花爛漫到處洋洋灑灑,在這秋天的中午也不冷,倆人玩的嘻嘻哈哈的,甚是漂亮。
小鹿或許聽見聲音,就尋過來了。眼巴巴的在旁邊看着,一動不動。
我低頭在蝦蝦身上說了一句:“往弟弟身上潑潑水。”
蝦蝦樂呵呵的就去了,一桶水倒過去,小鹿驚叫一聲,迅速退去。
“哎呀。都弄溼了,快,娘帶着去洗洗。”
蝦蝦撲過來,抱着我的腿:“浴桶裡可以放小鴨子嗎?”
她說的,是韓墨羽用一種能浮在水面上的樹膠捏的小鴨子,曬乾了之後就可以當成膠皮玩具給小朋友玩,蝦蝦喜歡那個。
“當然。”我拽了蝦蝦站在小鹿面前:“跟娘去洗澡好不好?”
小鹿死死的攥着脖領搖頭,臉色一片慘白。
“走吧,洗洗嘛,姐姐也洗。浴桶裡放小鴨子給你倆玩呀?”
小鹿仍然搖頭,我最後左哄右哄,收效不大,甚至想動用暴力直接抱走,可惜,又是嗷嗷的尖叫,伴隨着那雙驚慌的不行的眼睛,讓我下不去手。
安撫了之後,我只能把蝦蝦交給侍女,抱他回房給脫了外衣。
可惜他寧可把裡面的溼衣服捂幹了也不肯讓我給換一下。
我開始明白,這個問題不是在於他不肯洗澡,而是不肯脫衣服。
沒有見風,第二天我給灌了一碗薑湯下去,慶幸沒生病。
後來翠煙帶着孩子來玩,蝦蝦和那對雙胞胎玩的很開心,小鹿仍然呆呆的站在邊上。
翠煙發現王府裡多了個小孩,問了來龍去脈之後,對我說:“可得把孩子的心結解了才行,不然以後長大了也會有癥結,對一生都有影響。”
我聽了嚇壞了,晚上試着對小鹿用瞭如催眠術一樣的幻術企圖解開心結。
可惜,孩子太小,沒效果。
於是我對韓墨羽說:“你負責把小鹿的心結給解了吧,你是爹爹,是他的靠山。”
韓墨羽不願,卻也無法反駁。
之後他給他買了一大堆的撥浪鼓之類的玩具,可惜,仍舊收效不大。
於是韓墨羽對焚音說:“小鹿有點怕生,你是當哥哥的,得幫他解開心結。”
焚音不聽。回答:“我只是蝦蝦的哥哥。”
言外之意,他和韓墨羽又沒有關係,認了蝦蝦是因爲喜歡,這個小鹿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自然不算哥哥。
韓墨羽第一次軟磨硬泡,終於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兒子。
然而焚音對他的確沒什麼好態度。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後,就叫來了侍女,想了想,下令。
“找個密不透光的箱子來,越結實越好,把他塞進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出來。”
侍女誠惶誠恐的來向我彙報,我嚇的要命,立刻就奔了過去。可惜,焚音已經叫人把他裝進去了。
此時小鹿正在那木頭箱子裡面拼命的向外撞,嘴裡哭着喊着,嗷嗷尖叫着。
“焚音,你這是……”
“不是你們讓我解心結?”
“那也不能這樣啊……”
“不然你來?”
我看着他這樣的臉色。心裡想着,反正都塞進去了,好還是不好,都試一試,萬一真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說不定也能治好。
於是我抱着一百二十分的擔心,還是出去了,焚音也出去了,任由小鹿在那箱子裡哭的撕心裂肺的,最後沒了聲。
我戳了戳焚音:“都沒聲了。”
“沒事。呼吸挺穩,沒睡着。”
焚音很安靜的在院子裡閉着眼睛盤坐在門口的迴廊椅上,手腕一升,就是一股幽暗的火,看起來好像在練……什麼奇怪的功法。
過了兩個時辰,到了晚上,太陽下山了。
“焚音,還不把他放出來嗎?到了喝奶睡覺的時候了……”
“今天不用喝了。”焚音眼也不睜的吩咐了我一句:“娘你去睡覺吧。”
“我去睡覺???”
我的天吶,我哪兒睡得着啊……這孩子帶了半個多月,早就疼他像親兒子一樣了。
可是看着焚音的臉色。好像我不回去,就像是根本不相信他似得。
所以我咬了咬牙,轉身走了。
當時我死也沒想到,我這麼一轉身,就轉出一番新天地來。直接就把我的一塊心病,焚音戀着蝦蝦這個不倫事件給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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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裡面傳出了嗚嗚的哭聲,像是崩潰了,還有什麼黏糊糊的聲音,在哭訴,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焚音看了看月色,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於是進到屋內,點了幾十根蠟燭,把屋子裡照的亮亮的。
隨後,他打開了那個鎖了一下午的,根本沒有一絲光亮的大木頭盒子。
裡面的小人縮成一團,躲在牆角,一雙怯生生的眼尤爲可憐。
焚音除了對蝦蝦,基本上都沒有任何時候有過柔情,可是當打開盒子看了一眼之後,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擰出一股柔情來。
本來打算直接把他拽出來的,卻只是伸了手,等着他自己靠過來。
雖然這二者沒什麼差別。但對於焚音來說,已經算是略施溫柔。
韓小鹿遲疑了很久,最終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這雙,彷彿救命稻草一樣的手。死也不放開。
焚音把他抱了出來,小小的身子自然沒費多大勁兒,而且因爲一下午的精神崩潰,他已經可以算是神智錯亂了,抱着焚音嘴裡咕嚕咕嚕的說着什麼。聽不出什麼句子,只知道在哭。
“給你洗澡,別亂動。”
因爲兩個都是男孩,所以焚音也沒忌諱,解開釦子,脫了衣裳,小鹿都沒有一絲反抗。
只不過總有一隻手是抓着他的,左手抓完右手抓,一刻不放。
最後全都脫下來之後,焚音莫名的有點得意,勾出一抹笑:“聽說你臭了半個多月也不讓脫衣裳,這算成功了吧。”
隨後他伸手想去抱他放進浴盆裡,眼光赫然經過某處,腦子咯噔一聲,隨後迅速伸手抓過衣裳把他包好!
焚音蹙着眉鬱悶了許久。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嚇壞了的小鹿根本不知道焚音在愣什麼,仍舊死死的抓着他。
焚音考慮許久,一捂臉,直接把他放進大木盆裡去。然後轉身就要走。
後者仍舊一聲沒有的抓着他的衣襟,滿臉的可憐。
“我去叫娘給你洗。”
小鹿死死的閉着嘴,搖頭。
“爲什麼?你分明是……”他的眼睛望着水底下的部分,又撇開:“分明是女孩,打扮成男孩幹什麼。”
小鹿又是安靜了許久。就是死也不撒手。
焚音與其爭執了許久,最後也還是失敗告終,小手抓的都有些扭曲發紅,也不肯鬆手。
焚音也鬱悶,早知道是個小姑娘。他也不會用那種暴力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
他莫名的覺得有點歉意,不過對方是個三四歲的小丫頭,和蝦蝦一般大,沒什麼要緊的,洗了就洗了。
就這麼一番掙扎之後,焚音讓她自個兒泡了一會兒,隨後閉眼伸手下去,在大浴盆裡面把韓小鹿搓了個遍。
“你可真夠髒的。”看了看那從清澈透明變成瞟了一層髒污的水,焚音不知道該說什麼。
韓小鹿仍舊不開言,焚音又弄了一大桶水,把小鹿拎出來,再放進下面。
等洗好結束之後,拎出來的小蓮藕看起來還挺不錯,又搓了一個遍之後,扛回了屋裡喝了點奶,放在牀上就睡了。
焚音坐在牀邊,長出一口氣。
這應該……就算大功告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