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街上到處喜氣洋洋。蔣家的親戚全部聚集在蔣宅給蔣老爺子拜年。我的出現引起了他們的猜測和興趣,倒也沒有過問蔣天御關於我的詳細身份。
年夜飯熱熱鬧鬧。一家人聚在一起,我負責吃,也沒有太多的話,主要是我誰也不認識,蔣天御一面忙着招呼客人。一面忙着照顧我的情緒。
他們對蔣天御非常的言聽計從,唯他馬首是瞻。很多時候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不管在什麼方面。有很強大的號召力,是當領導的料子。
晚餐結束,蔣天御陪我回了臥室,今天過年我看到了他的父親。那個男人常年不回家,我可以想象他在外面有新的家庭。
有錢人的思想我不是很瞭解。
洗手間,我們坐在浴缸裡他幫我洗澡。這樣安逸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我目前除了放鬆心情之外什麼也不敢多想。
就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等暴風雨一來肯定會很猛烈,屆時我們要做好萬全之策,好在我這次沒有那麼傻。已經爲自己找好了一條退路。
蔣天御幫我洗完澡。抱我回到臥室,我們坐在牀上,面朝面。
“明天要回鄉下,今晚早點休息。”他說道,黑眸深深地望着我,“蘇如,我總覺得你有事情隱瞞着我。”
真準,這男人的直覺一向很厲害,可是我不願意對他坦白心思。
我無奈的開口,“蔣天御,不管我有什麼心事,你完全可以忽略,有什麼想說的,我會直言不諱的和你直說,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我,靜等着我開口。
“睡覺。”我淺淺一笑。
對不起蔣天御,我們可能真的不適合呢!你的心我猜不透,也猜累了。
等生下寶寶,我們就此分道揚鑣,趁着我沒有和他們建立敢親之前,斬斷這條親情的根,對我們都好。
你給不了我安全感,也給不了我踏實的感覺,我被你折磨的夠了,也不願意再揣測你的心思而活。
就讓我們安安靜靜地和平分手,就此別過。
有生之年,我會將你曾經給我的愛銘記於心,永不忘記,可是,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蔣天御沒有反對我的提議,他走上前抱我躺下來,拉高被子蓋在我身上。
“我出去一趟,去找父親聊會兒天。”
他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我閉上眼睡去。
臥室變得一片漆黑,蔣天御的氣息也逐漸轉淡,我閉上眼,眼角有點濡溼,淚水沒敢滑落,就怕他會發現我的異樣。
我睡得很沉不知道蔣天御是幾點回到臥室的,等到一覺醒來,窗外的天大亮,我們是自己開車回鄉下,他沒有催促我早點起牀。
“睡醒了?”蔣天御站在牀邊穿戴整齊望着我。
我睡眼惺忪由他抱着坐在牀上,我對上他的黑眸輕輕頷首,有點承受不住瞌睡,腦袋一下子靠在他的寬肩上,這輕輕的一靠,我的心頓時犯軟。
我好渴望留在蔣天御身邊,可是不能,他的種種言行都是有預兆的,我們的感情已經走到末路了。
“蔣天御,抱我去洗手間。”我開口,強行壓制心頭的上涌的小情緒。
他低頭親吻我的脣瓣,接着抱我離開大牀,走進洗手間。
“蘇如,你越來越沉了,離預產期越來越近,我看保險起見你呆在牀上哪也別去。”
蔣天御磁性的嗓音冷冷地道,陰鬱的黑眸睨着我。
我刷牙,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呆在牀上哪也別去,這提議一點也不現實。
“說不定在沒有生孩子之前我就得住院。”我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心裡有數。
他從我的身後貼上來,抱住我,剛毅的下巴擱在我的肩頭,俊龐輕輕磨蹭我的臉頰。
“我有一種你隨時要離去的錯覺,蘇如,爲什麼我的心裡會越來越不安呢?”他反問道,陰冷的磁性嗓音在我耳邊迴響,“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錯覺對嗎?”
我沒敢開口說句什麼。
有些話越說越錯。
我望着鏡子裡的我們,淺淺一笑,“蔣天御,杞人憂天可一點也不像精明能幹的你。”
他沒有糾正我的話,閉着眼抱緊我,臉龐輕輕地蹭着。
我望着鏡子裡的我們,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心頭忍不住涌上幾分酸澀。
柯凡渣男死了,韓芊蕪坐牢了,伊綿綿死了,張瑤死了,我該了結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全部結束,剩下的,真的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蔣天御身邊。
如果說目前的處境是形同末路,我更沒有理由感到不開心或者難過。
蔣天御一開始和我說過的,我給他孩子,他替我報仇,如今塵埃落定,他與我之間的協議也該是時候瓦解了。
他很快恢復精神,抱着我離開洗手間,我們去了衣帽間,蔣天御幫我換上外出的行裝,扶着我走出臥室來到餐廳,用過早餐,我們離開蔣宅打算前往鄉下。
出門前,蔣老爺子塞給我一封紅包,摸上去厚厚一疊,蔣夫人也給了我一封,摸上去很薄,不過硬邦邦的。
我們坐進車裡,蔣天御遞給我兩隻紅包。
“一隻是父親給的,一隻是我給你的。”他說道。
我拆紅包拆的有些手軟,雖然只有四隻,對於我來說足夠多了。
我拆的三隻紅包都是銀行卡,密碼寫在卡上,蔣老爺子那一疊非常的可觀,有一萬。
“這點紅包至於讓你眼眶裡泛着淚霧嗎?”蔣天御取笑道。
我沒有生氣,撲進他懷裡抱住他。
最後的新年了,這次真的是我與他之間過的最後一次新年了,還有最後一個情人節和元宵佳節,過完之後,以後我們再也不會碰面了。
“我從小缺愛不可以嗎?”我不悅的反駁道。
蔣天御沒有說話,遞上一塊手帕給我。
他冷冷地道,“擦擦,髒兮兮的醜死。”
我不情不願的接過他遞來的手帕,用力擤了一下鼻涕,胡亂揉成一團。
“這不能用了,丟掉吧!”我開口,身子從他懷裡挪動着,“反正你嫌棄我髒兮兮。”
蔣天御沒有說話,抽走我拿在手上的手帕,摺疊好,又放進了口袋裡。
“回到你外婆家洗一洗晾一下就幹了。”他冷冷地道。
我沒有意見,他願意洗就讓他洗。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按照預期的時間抵達了鄉下,我們先去的是外婆的墓園。
我肚子大了,蔣天御扶着我上山,慶幸路段並不是很高。
來到我外婆的墳墓,我簡單的做個祭拜儀式。
外婆,我等生下寶寶就離開蔣天御,或許我和他是真的不適合,他的心裡有太多的秘密,而我始終不是他的對手,與其嫁給一個不會對我坦誠相對的男人,我倒不如選擇對我一心一意,哄我開心的伴兒。
人生匆匆幾十年,不管愛不愛,總要過下去。
蔣天御跟着我一起祭拜,儀式結束後,歐克買了一些食材在等我們,他有我外婆家的鑰匙,是那把備用鑰匙。
等我們回到外婆家,歐克已經做了一桌好吃的。
我餓的前胸貼後背,肚子裡的兩個寶寶也算乖,並沒有太鬧騰,最多偶爾踢動一下我的肚子。
蔣天御去洗那條手帕,洗完後晾在院子裡,今天的太陽特別燦爛。
我們在院子裡用午餐。
我一邊吃一邊對歐克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這廚藝分分鐘可以撩一個女票回來。”
歐克靦腆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用餐。
我的腳被坐在一旁的男人踢了一下。
“蘇如,怎麼沒有聽到你誇我呢?”蔣天御吃醋。
我低頭扒了一口飯,給他夾菜。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這麼肉麻的話。”我不悅的開口。
他看我主動給夾菜,沒有當着歐克的面進行爲難。
用過午餐,歐克收拾好,順便洗碗擦着,蔣天御和我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他們最近踢動很頻繁對嗎?”他低頭耳朵貼着我的肚子,聽裡面的動靜,“踢的非常用力。”
我低眸,睨着他的前額和後腦勺,心情一陣起伏。
“蔣天御,以後好好地教導兒子,讓他做一個溫暖如春的人,還有,不要告訴他,他的生母是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普通人,不要增加他內心的自卑。”
我淡淡地道。
有風吹過,我的眼眶情不自禁了紅了起來,淚水悄然滑落。
他擡眸,陰鷙的冷眸深深地睨着我,大手牢牢握住我的小手,磁性的嗓音冷冷地反問道,“蘇如,你還是要離開我對嗎?”
對的,蔣天御,我仍舊要離開你,徹徹底底的離開。
“我只是在和你說一些話,並不代表那些話會成真,等我生下孩子的那天,我會告訴你,是走還是留的決定。”
我輕聲說道。
我們正在聊天的時候,蔣天御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一手掏手機接通電話,一手握住我的小手。
“什麼事?”蔣天御冷冷地反問道。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通話時間不長久,很快被掛斷。
“我的前任丈母孃要去蔣宅拜年,並且要讓我見見她新收養的乾女兒。”
蔣天御的黑眸直直地望着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