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倒是好茶。
洛傾城嘖了嘖,目光一瞥便看見了面前的另一座罐子。白色晶瑩的顆粒被褐色的陶碗襯得越發明亮,手指沾了一點放至脣邊嚐了嚐,鹹苦的味道瞬間順着舌尖傳遞至大腦。
抿了抿脣,便毫不猶豫地抓起勺子,狠狠地舀了一大勺鹽撒進了其中的一盞瓷杯中。
攪了攪,入水即化。
蓋上蓋子,將兩杯瓷杯分別放至木盤的兩邊,洛傾城兩手端起,嘴角勾笑的踏出了耳房。
再次站到會客廳外的時候,木門被虛虛地掩上,裡面隱約傳來幾句說話聲。略艱難的騰出一隻手,敲了敲木門,便揚聲道:“茶好了。”
“進來。”金納軒的聲音自裡面傳出,因隔着些許的距離,此刻聽來顯得有些沉悶虛幻而不真實。
洛傾城並未多在意,她此刻心裡只想着一會兒金納軒要是喝了自己準備的那杯“好茶”後,會是如何的反應。若是面色不佳,她可得早早的循着機會溜走。
“是。”應了一聲,便將木門輕輕推開,端着木盤輕步走了進去。
廳內已是燃起了淡淡的薰香,不是沉重的安神香,而是類似於薄荷的那種味道。清新雅淡,很是提神醒腦。
洛傾城忍不住多嗅了嗅,腳下也不停頓,直直地走到了金納軒的身邊。剛要將放在木盤右邊,加了料的那杯茶取出,放置金納軒的桌子上,卻不料被他以手一擋。有些心虛的擡眼看他,只聽他話語中帶着笑意地說道:“莊少城主是客,這杯茶該先給莊少城主纔是。”
唔……這應該是沒有被看穿吧?
洛傾城心下暗自思索,面上卻是不露聲色。點了點頭,便收回了那盞瓷杯,轉而面向莊諾。手按在了左邊的那盞瓷杯上,剛要握住,卻又聽到身後一聲輕笑。
“嘖,怎麼不將方纔的那盞瓷杯給莊少城主?”金納軒挑了挑眉,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指了指木盤右邊上的那盞瓷杯,說道。
爲什麼不給?因爲那杯加了料啊!
她當然不能害無辜的人嘛!
洛傾城笑了笑,說道:“奴婢覺得……莊少城主不會介意。”刻意咬重了奴婢二字,擡眼看向金納軒,卻是看見了他含笑的眼眸。
他到底在打算着什麼啊……
金納軒長哦了一聲,勾脣緩緩說道:“莊少城主是不介意,可本太子介意。”說罷,他毫不客氣的伸手,越過她的木盤,直取了放置在左邊的那一杯。趁着洛傾城還沒有完全的反應過來,便已是揭開了茶蓋,輕磕了幾下,抿了一口。
水光潤在他的脣上,泛着櫻紅。
“確實好茶。”
呵呵……
沒有成功整到金納軒,洛傾城的心中自然是有些不開心的。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金納軒放下瓷杯的時候,莊諾已經拿起了右邊的那一杯,放至了脣邊。
“噗!”莊諾一口茶水皆是忍不住地全噴了出來,好巧不巧地,將金納軒尚未來得及換下的衣袍溼了一大塊。
金納軒和莊諾頓時皆是愣在了原地。
而洛傾城則是愣了片刻後,掩脣毫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
怎麼也沒有想到,雖然方纔沒有讓金納軒上當,這回卻是借了莊諾的光,狠狠地懲罰了一下他。不禁側眼看向一臉尷尬的莊諾,心中暗自感嘆道,該不會莊諾也是故意的吧?
再次看向金納軒的時候,原以爲他會生氣,卻沒想到他的臉上不見絲毫的怒意,反而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笑的有些讓人發冷。
“這……還望金太子殿下恕罪。莊某並非有意。”莊諾連忙起身,向着金納軒行了一禮。
他現在也終於是明白了爲何金納軒方纔不喝右邊的那盞瓷杯,而是寧願搶了左邊的了。鹹苦的味道依舊佔據着他的味蕾,讓他忍不住地想要皺眉。側眼看了一眼明顯十分興奮的洛傾城,搖了搖頭。
“無事。該道歉的,可不是你。”金納軒擺了擺手說道,目光投向正笑得歡暢的洛傾城,“本太子殿下可還要感謝你呢。”
察覺到金納軒的眼神,洛傾城則是心裡默默吐槽着。眼光流轉,當即便說道:“太子殿下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和莊少城主談麼?奴婢這便不打擾了罷。”
“不行。”金納軒開口便是否定,微微頷首示意她站過去,便又對着莊諾說道:“方纔,咱們是談到哪了?”
莊諾應了一聲,卻又說道:“金太子殿下不如先換身衣裳吧?”
“不必。”毫不在意被弄溼的衣服,握着那盞瓷杯漫步踱回了自己的位置,怡然坐下。見金納軒不在意,莊諾便也不再多提,兩人很快便聊入了正題。
洛傾城則是有些不情不願地站在一旁,他們說的,她也不想聽,只覺無聊的低頭看着自己的鞋面。
過了片刻,實在是熬不住了,才輕聲開口說道,“奴婢告退。”主動提出離開。
這兩人顯然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談,自己也不想再留着,她可還記得凌皓墨還在自己的空間裡待着呢,她得趕緊把他放出來纔是。
可這不說還好,一出聲,便引來了金納軒的注意。
金納軒看了洛傾城一眼,並未如她所願般同意她離開,抿了抿脣,眸色加深,帶着些許莫名的意味,緩緩開口說道:“不如留下來聊聊?”
留下來聊聊?
洛傾城擡頭,一下子便撞進了他的眼,卻猜不到他讓她留下來的意圖。
她留下來做什麼?難道還要她裝成他的侍女,站在一邊聽兩人聊天麼?
她纔不要!
洛傾城此刻後悔得要死,她方纔打什麼報告呀,還不如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算了!
笑了笑連忙說道:“不打擾太子殿下了。”說罷,便略低下了頭,轉過身,逃命似的一路小跑着離開。
跑出大廳,繞過院子,便到了一間空房。
將房門鎖上,洛傾城喘了幾口氣,調整了呼吸。坐在木椅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略休息了一會兒,纔想起凌皓墨還在自己的空間裡待着呢!
算了算時間,自從進去到現在,少說了
也過了一兩個時辰了吧?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呢?
咬着脣,左想右想,還是意念一動,將空間裡的凌皓墨給拉了出來。
場景猛地轉換,讓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凌皓墨愣了會兒。過了良久,待看見面前的洛傾城才堪堪反應過來,上前一步,便是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傾城……之前我去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就是你存放東西的地方?”
突然的疑問讓洛傾城瞪大了眼,“啊?”
“是嗎?”凌皓墨又問了一遍後,洛傾城這纔有些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道:“是啊。”
他問這個做什麼?
洛傾城眨了眨眼睛,顯然是不太明白爲什麼他會突然間的這麼問。心裡也忍不住地猜測,難道空間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應該不會吧……心中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很快冒出,又被她狠狠拍下着否定。最後也只好安慰自己,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但事實總是與想象相反。
伸手在男主面前晃了晃,輕而易舉地掙脫了他的束縛,這才笑着道:“你問這個做什麼?”背過身,坐在了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只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一場宴會,行至現在,已是深夜。
那麼長的時間,早已讓她疲累。方纔還能折騰下金納軒,也不過是因爲興奮勁兒沒過。現在人一放鬆,頓時疲軟。
手撐在木桌上,微眯着雙杏眼,兀自打量着一臉凝重的凌皓墨。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已是哈欠連天,腦袋低垂,如啄木鳥般點着。
“唔……”輕聲嘆着,越漸朦朧的眼前又忽地出現了一道影子。
正是凌皓墨卸下了假妝之後的臉。
捲翹的睫毛緊貼着她的面容,幽深的瞳色直直地撞進了她的心裡,不由地猛地一顫,頓時清醒了不少。瞪大着眼,耳邊只聽見自己重重的呼吸聲。
“喂……你這是幹嘛?”伸手抵在他越發靠近的胸膛之上,熾熱感卻仍舊通過指尖傳來,彷彿是觸了電一般的麻。
可凌皓墨卻是不說話,一手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一面卻又是壓低了些身子。
這麼突然曖昧的氣氛,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已經夜深了好嘛!
大家就快點洗洗睡了不好嗎?
洛傾城頓時苦着一張臉,一雙大大的杏眼中閃着光澤,彷彿是一隻受了傷不停求饒的小獸一般。
“除了我以外,還有誰進去過?”凌皓墨湊近洛傾城的耳邊,故意將吐出的熱氣都噴襲出來,看着她不斷地縮緊自己的身子躲避着他的襲擊,心裡頓時又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不悅。自己有這麼可怕嗎?居然還躲着自己?
之前不還好好的麼?
這麼想着,手上的力道便不由地加重了些。
他是練武的,自然是不覺得有多疼,可洛傾城卻是不一樣。
哪怕前世也練了些,但這具身子卻是名副其實的嬌滴滴的小姐,細皮嫩肉的,只握了這麼一會兒,便能清晰地看見她白皙的手腕上已是泛出了粉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