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
一進書閣,君襲墨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其實非常不歡迎他的到來,因爲他時時刻刻都讓他忌憚。
“你說我來做什麼?當初把洛兒交給你是讓你呵護她保護她,可你一樣都沒有做到。你若做不到,請把她還給我。我冰極宮弟子遍及天下,誰敢動她一分?”
百里南歌眸色陰冷,臉繃得跟一根弦似得。他現在非常後悔,一想到凌洛所受的那些委屈和痛苦,他分分鐘想切腹謝罪。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心肝寶貝,一落到他的手中就危機四伏,讓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君襲墨對他的質問亦無言以對,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凌洛身中裂魂蠱和血咒的事實擺着呢。但即便如此,他怎麼會把人還給他?
笑話!
當他這太子是擺設麼?
“百里,不要在本宮面前擺譜,你冰極宮在本宮的眼中還算不得什麼。若要滅你,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是,冰極宮比不得炎國這般龐大,但又如何?你這所謂的太子還不是一個傀儡?區區一個妃子都能讓你百般無奈,你還能做什麼?”
百里南歌冷冷道,滿腹怒火燒得騰騰的,“洛兒曾是何等逍遙的一個女孩,如果不是你,她會三番五次差點喪命嗎?我就不懂了,你既然沒那能力保護她,爲何還要跟我搶?你曾答應過我寧負天下不負她的。”
“百里,你記清楚了,洛兒已經嫁給本宮,她今生今世就是本宮的人,就算她死了,也應該葬在皇陵。而你,既然是叛賊的遺孤,那就應該安分一點,否則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君襲墨也怒了,被百里南歌咄咄逼人的話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凌洛是他的,生生世世誰都別想搶走!
但百里南歌卻被他的話一驚,臉色一寒,眸子多了一份殺氣。
“沒想到你連這個也知道了,呵呵。”
他以爲這件事在炎煌大陸上無人知道,他從不提及他是皇室血脈一事,因爲他不屑這身份。父親是不是叛賊他不想去追究,但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母親在生下他過後就自縊了,爲了追隨父親而去。養大他的是師父,所以炎煌大陸上無人知道當初的恭親王還有一個遺腹子流落在民間。
他本不想生事,畢竟當年父親的確謀反在先,所以這麼多年他並沒有殺了君傲天爲父親報仇。但這不表示他沒有恨意!
而今君襲墨舊事重提,他心裡那埋藏的恨意頓時如滔滔江水般綿綿不絕了。
於是,此刻的他,像一座蓄勢爆發的火山,隨時都可能毀天滅地。
“怎麼,怕了?你可知按照炎國律法,叛賊之子應該施以極刑。”
君襲墨咬牙道,緊握的雙拳捏得指節發白。因爲對這份感情的不自信,所以他一直都處於誠惶誠恐的狀態。百里南歌如此跟他挑釁,他那能忍得下去。
“怕?呵呵呵!我百里南歌笑傲江湖,尚不知道怕是何物。我告訴你,若不是因爲洛兒在宮裡,早在前些日就摧毀你這皇宮了。”
“好啊,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摧毀這皇宮。哼,既然你知道洛兒在宮裡還敢來挑釁,你居心何在?你真以爲她對你還舊情未了?”
“她有沒有對我餘情未了你害怕什麼?你那麼肯定洛兒愛你還需怕我?你以爲逼本宮離開她你就可以得到她的心了,笑話。”
“但,你已經拱手把她獻給本宮了,像送禮物似得。你用十里紅妝親自送她的,不是麼?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來跟本宮講這些?”
君襲墨說道這裡的時候,臉色已經扭曲得不像話了。
他的確是不肯定凌洛對他的感情,因爲她時時刻刻都惦記這百里南歌。他的話讓他無法反駁,所以心裡更加的憤怒和委屈。
“你這混賬,送她來是讓你保護她的,可你讓她怎麼了?”
“不管她怎麼了,是死是活都跟你無關。”
“你以爲洛兒是傻的嗎?如果她知道當年把凌家滅門的人是你,她還會心甘情願在你身邊嗎?”
“……混賬東西,看來本宮今日饒你不得。”
君襲墨頓時怒急,擡手一掌朝百里南歌拍了過去,這一掌蘊含了他所有力量,亦如排山倒海之勢。
百里南歌也一掌擋了過去,但根本擋不住,被他一掌震出了書閣,重重地摔倒在地。
“噗!”
一口鮮血從胃裡飛衝出來,百里南歌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雖然知道君襲墨的功夫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卻不知道是如此厲害,他竟然不敵他一掌。
然而君襲墨還不解氣,飛身一躍就撲了過去,揮掌又朝他劈了過去。但……一道妖嬈的身影飛撲過來,冷冷地擋在了百里南歌前面。
“洛兒!”君襲墨慌忙收回掌風,面色有些惶恐不安。
凌洛的臉很蒼白,很冷,剛纔他們倆的對話被她盡收耳底,她難以置信。這一切肯定是幻覺,是幻覺!
“師父!”
她把百里南歌扶了起來,看他的眼神好委屈。他爲什麼不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被逼的?爲什麼要把她送進這皇宮?
百里南歌亦想不到她會出現,動了動脣瓣想解釋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他冷冷地撥開她的手,轉身落寞地走開了。
那背影,彷彿脊骨瞬間斷裂,佝僂得像個老頭。
“師父!”凌洛又喊了一聲,可他還是不理她,冷漠地離開了。
“洛兒,洛兒你別這樣。”君襲墨慌了,他腦子好亂,不知道剛纔說了些什麼,凌洛有聽到了些什麼。
她又回過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眸色無情,甚至還透着憎惡。“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滿眼的痛心疾首,眼圈有些微紅。他竟然逼師父離開她,竟然是殺凌家的罪魁禍首。他怎麼可以這樣可惡呢?
“洛兒,不是的,你聽我解釋,我……”
看到凌洛眼中慢慢凝聚的冰凍,君襲墨不知所措了。他要怎麼去解釋?這一切淵源太深了,三言兩句根本無法解釋。
“看來,這個地方不是我的歸宿。”
她盯着他看了許久,才冷冷地轉身想要離開。她不能留在這皇宮了,這裡的人都是虛僞的,她不喜歡。
“洛兒,別走!”君襲墨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凌洛,心裡害怕極了。他是要失去她了嗎?她就這樣想走了。
不,怎麼可以?
他想盡一切辦法娶了她,怎麼會輕易放她走?死也不會,絕不!
“我不應該進宮的!”
不管他對她多好多寵,騙她就是不對。他本應該是一個坦蕩的男子,爲何會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她不會原諒的。
她的丈夫,她已經在開始慢慢愛上的男人,爲何要如此對她?她不懂這些古人的世界,她不要去懂了。
離開,遠遠地離開他們,誰都不要!
“你若不想本宮與他爲敵,就不要輕易離開!你應該知道,本宮如果要摧毀他的話,簡直易如反掌。”
他怕了,他不想用這種方式留下她,可除此之外他沒有辦法。
凌洛霍然回頭,滿眼驚恐地看着他,不相信那話是他說的,“你威脅我?”
“你若在,一切皆可!”
若不在……那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要奪這天下,要踏平這炎煌大陸難道是很難的事情嗎?他若不是爲了她會如此安分地當一個太子嗎?他只想要給她一份安定的生活。
“我若死了呢?”
她瞬間淚眼婆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呢?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呢?
“本宮滅天下!”
凌洛知道他說得出必然做得到,他本就不是一個池中物,想要滅天下那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可是,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可惜他這樣大動干戈留下她?
這一刻,她心如刀割,因爲這樣的君襲墨是可怕以及可恨的。她知道他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她露出獠牙。
她的丈夫,她打算用一生一世來陪伴的丈夫,在剝去那驚世的外衣過後,竟然是如此猙獰的一個人。
這一刻,她希望她身上致命的裂魂蠱發作,希望那血咒反噬讓她立即死掉。死了,這天下如何風起雲涌都不管她的事了。
風好冷,冷入骨髓。陰霾的天際飄起了細雨,瀝瀝淅淅的。雨中彷彿夾着雪花,隨着寒風在天地間盪漾,凍人心骨。
凌洛站在寒風中宛如即將凋零的花骨朵,楚楚可憐地哆嗦着。君襲墨連忙把斗篷脫下來要過去給她披上,她卻往後退了一步。
“別過來!”她喝道,嗓子尖銳嘶啞。
“洛兒,你真的要這樣跟本宮倔下去嗎?你已經是炎國的太子妃,你以爲你離開就能平平安安了嗎?”
他從沒見過凌洛如此冷漠的樣子,彷彿所有眷戀和柔情都瞬間消失無蹤,她看他的眼神跟階級敵人似得。她甚至連解釋都不要聽,直接就否定了他付出的一切。
“洛兒,這一切都可以解釋,可以……”
“殿下,你會後悔留下我的。”
她冷冷道,美豔的臉頰死灰蒼白,就連那如火的血鳳,也彷彿瞬間沒了色彩。她轉過身朝着瑤光殿走去,但沒走兩步就兩眼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她彷彿覺得有一雙臂彎抱住了她,但再不是溫暖的感覺,而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