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自然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拽,竟然把李秋這幾天來的火氣全都拽了出來。
而崔媽媽在聽到李秋這麼說完之後,頓時心道不好,古語有言,男人沒本事纔會窩裡橫,有本事的男人從不會對自家人發脾氣,而李秋和雲毅偏偏都屬於窩裡橫這類人。
當然,雲毅也不是全然沒有本事,可他偏偏是個心胸狹隘之人,往日那些事崔媽媽可是看的清楚,可就算那些銀子真的都是李家拿出來的,這也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啊!
果然,李秋的話成功激怒了剛要上馬車的雲毅,腳步一頓,李氏便看到雲毅緩緩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冷聲道:“我們雲家可是清廉之家,擔不起李家這些名聲,既然李二爺覺得我們雲家虧待了你妹妹,那等老夫回府,當下休妻,這樣你們李家可滿意了?”
“雲毅,你就是個白眼狼!你什麼意思?自古休妻需犯七條,我妹妹犯了哪一條?你憑什麼說休妻就休妻?”李秋纔不管那些,聽到雲毅竟然要休妻,根本沒有意識到是因爲自己的問題,只覺得雲毅簡直就是個六親不認的畜生,當下更是火冒三丈。
他本來在這賭坊就夠窩火的了,沒想到往日裡對自己笑意相迎的妹夫竟然敢威脅自己,頓時氣的指着雲毅大罵道:“雲毅,你現在是太傅了,所以就不把我妹妹看在眼裡了是不是,你不要忘了,當年要不是我妹妹,能有你雲毅的今日?身爲太傅,竟然其身不正,我告訴你,你要敢休妻,我就是告御狀也要討個說法!”
“李秋,你不要太過分了!”雲毅被李秋氣的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他以前知道這李秋是李家最無賴的人,所以一般都是儘量避免與他衝突,沒想到這人竟然潑皮至此,就在大街上直嚷嚷起來。
“二哥!”李氏只覺得臉上無光,連忙叫了一聲,而崔媽媽也連忙去拉李秋的衣袖,只是沒想到李秋這會就是怒火上頭,哪裡還會管那些?
“我過分!你別拽我!”李秋平日裡看着十分瘦弱,沒想到發起狠來也是十分厲害,一把推倒了崔媽媽,幾步就竄到了雲毅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大吼道:“雲毅,你是現在覺得我大哥不在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我李秋再沒本事,那也容不得你欺負我妹妹,怎麼着,當年你跪在我哥面前求着要娶我妹妹的時候,你都忘了,這會你******充什麼大爺!”
“李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要欺人太甚!”被李秋揭了老底的雲毅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可衣領又被李秋抓着,只能轉頭對着車伕和小廝怒吼道:“你們是死人麼?還不趕快把他給我拉開!”
“是,老爺!”那車伕和小廝被雲毅吼了一嗓子,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上前去拉扯李秋,只不過那李秋估摸着也是在賭坊裡窩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就是一邊罵一邊死死地抓着雲毅不鬆手。
李進可是深得李秋的遺傳,看到自己老子被欺負,哪裡還能站得住,嗷了一嗓子就衝上去開始打人,雲毅只覺得周圍那些百姓的臉慢慢變得嘲諷而又譏誚,當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直接昏死了過去!
“老爺!”這下,全都亂了套。
不過一個時辰,堂堂清正廉明的雲太傅拿銀子到賭坊贖人,卻跟自家人因爲銀子的事當街扭打在一起最後被氣昏過去的消息仿若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很快便傳入了皇宮之中,着實爲百姓的茶餘飯後添了不少談資。
只不過,百姓更關心的在於太傅的俸銀幾何,贖人的銀子又從何而來,更甚至直言云太傅有可能貪污受賄等等,使得雲家瞬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而這一切,身處雲聚庵的雲月汐當然還不知道。
“月汐,我雖然是出家人,可與你也算是有緣,所以私下裡我便不再客套。”靜文帶着雲月汐到了雲聚庵的藏書閣,又帶她進入了密室,這才低聲道:“你說的那本藥譜我只是之前見過一次,後來死掉的那個人還曾問師父要過,只不過師父說這本藥譜不能隨便贈人,所以讓我放入了密室之中。”
“靜文師姐,其實這次來我不僅僅是爲了藥譜,還想向你打聽些事情。”雲月汐對於靜文的示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平靜地問道:“我聽聞當年三王爺曾在雲聚庵的山下住過一段時間。”
“這……”靜文微微頓了頓,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靜文師姐,這裡就你我二人,今日的話必然到這裡就過去了。”雲月汐淡淡一笑道:“還是說靜文師姐信不過我?”
“那自然不是,其實那一晚我見到你的那個時候,就明白你絕非池中之物,否則我也不會選擇那樣做。”靜文似乎在這一句的時間內就已經想通了,甚至將自己當初的理由也講明瞭,隨後才笑着說道:“你說的三王爺我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曾經有位蘇公子的確在這山下住過一段時間。”
“他住在哪裡?”雲月汐與靜文慢慢往前走,似乎對於藥譜的事也不甚上心了。
“其實,有些事……”靜文嘆口氣,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月汐,有些話按道理來講身爲出家人不問世事,本不應該多言,可我自幼進入雲聚庵只是生活所迫,所以我的野心一點也不少,這雲聚庵在我手中能發揚光大,也算是我的功德。”
“靜文師姐,其實最初我也是明白你的心思,所以纔會冒險一搏,如今靜文師姐願意坦誠相待,我倒是頗爲驚訝,畢竟我一直以爲如靜文師姐這般爲人,絕不會輕易與人掏心掏肺。”雲月汐停住了腳步,看着靜文說道:“所以,今日月汐答應師姐,日後必將實現師姐的願望,還望師姐能出手相助。”
“好。”靜文點點頭,似乎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蘇公子當初住在小涼家裡。”
“小涼!”雲月汐的手突然握緊,但很快便鬆開了,緩緩地開口道:“所以,從一開始那位蘇公子就知道我在這裡。”
“是的。”靜文點點頭,冷聲道:“當時蘇公子與師父的見面始終都是避開衆人的,只不過我一開始就打算坐師父的位置,自然要對師父有十分的瞭解才行,所以沒有人知道蘇公子和師父的對話,只不過其實在暗道裡還有一個我。”
“師姐果然是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雲月汐倒是沒想到靜文竟然對自己的人生有着如此精細地打算,對比上一世的自己,雲月汐突然覺得當初老天讓自己瞎了雙眼還真不是沒有道理。
“蘇公子武藝高強,若是旁人在暗處偷聽,只怕早就被發現了,不過當初我特意修了暗道在師父的牀下,所以他纔沒有發現。”靜文也沒有繼續往前走,低聲道:“蘇公子的意圖我並不清楚,因爲他也並沒有明說,師父其實也早就知道那個人在欺負你,但是蘇公子不允許她多管,蘇公子說,磨難才能使一個人快速的長大。”
“他來這裡就是爲了叮囑這些事麼?”雲月汐心裡對於歐陽雲蘇的疑惑反倒是愈來愈多,歐陽雲蘇既然知道自己在這裡,那麼歐陽灝軒當初受傷被追殺難道不是太子所爲?
“還有一件事,就是找江陰藥譜。”靜文這才帶着雲月汐繼續朝暗道裡面走去,邊走邊說道:“不過師父並不知道藏書閣中有這個藥譜,因爲當初那位夫人找的人,其實是我。”
“我母親來這裡將藥譜交給了你?”雲月汐這下倒是十分吃驚,她怎麼也不能想象,當初母親竟然會相信一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尼姑?
“是的,其實我當初也十分疑惑,爲什麼夫人會相信我,而且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那位夫人就是月汐你的母親,她當時只告訴我,有一****的女兒會親自來尋我拿回藥譜,若是其他人萬萬不可交出,如果我窮盡一生也沒有等到她的女兒,那麼必須將藥譜毀掉。”
說到這裡,靜文已經打開了暗道盡頭的門,隨後走了進去,又在最裡頭的櫃子和牆壁之間摸索了半晌,這纔拿出一本早就蒙塵的牛皮包裹的藥譜,隨後交給雲月汐說道:“如今距離與那位夫人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年。”
“你怎麼確定我就是她說的那個人?”雲月汐接過藥譜,將牛皮隨意放在一旁,隨後放在了懷裡,又從袖中拿出一本遊記,包在了牛皮當中,隨後拂去上面的灰塵,坦然地問道。
“因爲那位夫人說,我與她的女兒會有一段因果。”靜文看着她做完這一切,嘆口氣說道:“當初蘇公子不相信這藥譜沒在這裡,所以曾派了許多人來找,好在我藏的足夠好,只不過你回去這一路怕是不太平了。”
“我帶走這本藥譜,至少雲聚庵就安全了。”雲月汐點點頭,對於靜文的擔心表示同意,但也沒有太過憂慮,最終還是開口問道:“當年那蘇公子可說過,爲什麼要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