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聚庵。
雲月汐趕到雲聚庵的時候已經是午時,紅袖掏出雲月汐的玉佩給靜心看過之後,靜心立刻便帶着紅袖和雲月汐去見了靜文,而這個時候的靜文已經接替了惠安的位置。
“不知道雲大小姐有什麼吩咐?”雲聚庵現在的香火旺盛,全都要感謝雲月汐在外頭的大力宣揚,所以靜文自然對雲月汐也是恭敬有加,即便在靜文看來,來的不過是雲月汐身邊的兩個丫頭,那也足夠代表雲月汐了。
“靜文師太,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告,還請師太……”紅袖掃了一眼屋裡那幾個正在打掃的幾個小尼姑,又看了靜文一眼,並沒有把話說完。
“你們先出去吧!”靜文當然知道紅袖的意思,立刻揚聲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幾個小尼姑也不敢耽擱,全都匆匆地走了出去,順帶還幫靜文關上了門。
“靜文師姐,好久不見了。”這個時候,雲月汐才緩緩開口,隨後直接走到靜文對面坐了下來,而紅袖自然是恭敬地垂手立在雲月汐的身後。
“雲大小姐?”靜文聽到雲月汐開口的時候便已經聽出了她的身份,可看到面前這張陌生的臉,不禁驚訝地說道:“大小姐可是遇到了什麼要緊的事,不知道靜文要爲大小姐做些什麼?”
“靜文師姐是爽快人,可爲何要這麼說?”雲月汐微微一笑,似乎對於靜文的話並不放在心上。
雲月汐心裡明白,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像極了遇到了危險的事想要逃掉的意思,而靜文竟然會這麼淡然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忙,這對於雲月汐來說實在有些驚訝。
先不說在雲月汐看來,靜文與她的關係實在是稱不上什麼出生入死,更多的是利益相互,所以靜文如果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讓雲月汐驚訝了,更別提還要幫她。
“佛家講究因果,貧尼自那一日便與施主之間存了因果,出家之人無法了卻因果實有礙修爲。”靜文雙手合十,平靜地回答道:“若是施主有所懷疑,貧尼可發下重誓……”
“靜文師姐不必如此!是月汐唐突了。”雲月汐微微一笑,連忙開口道:“月汐這次前來,的確是有事相求!”
京城,雲府。
李氏帶着崔媽媽趕到向陽賭坊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因爲自己一時的疏忽大意,已經將雲州李家的多年心血全都拱手讓人,因爲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救出李秋和李進,然後將他們立刻送回雲州。
“雲夫人這麼一早便來贖人,還真是爽快。”王昆收到李氏到了向陽賭坊的消息,足足將人晾了兩個時辰纔出現。
李氏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可想到李秋和李進都在人家手上,一肚子的怒火也只能暫且壓下,儘量保持着面無表情的狀態,沉聲道:“這是銀票,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沒想到,太傅府的家底如此豐厚啊?還真是讓小民大開眼界。”王昆點了銀票之後,目光卻落在了李氏的身上,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雲夫人帶來的這些銀票,雲太傅是不知情的。”
“王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氏聽到王昆這麼說,心裡一驚,藏在袖中的手緊握在一起,但還是鎮定地說道:“難不成王掌櫃是要食言不成?”
“當然不是,向陽賭坊向來是最講誠信的。”王昆哈哈一笑,似乎並沒有看出李氏的緊張一般說道:“小民只是覺得憑着太傅的那些俸銀,想要拿出這些銀兩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雲夫人可知道,慎刑司對於貪官可向來都是手下不留情的。”
“我雲州李家可是百年皇商,王掌櫃這是在懷疑我們雲州李家拿不出這點銀子來麼?”李氏聽到王昆這麼說,當然不會順着他的話繼續說下去,若是承認這銀票是雲毅的,那就在某種程度上間接證明了雲毅是貪官,到時候若是傳出去,只怕沒等慎刑司調查雲毅,雲毅就已經要收拾她了!
“倒是小民疏忽了,忘了雲夫人背後還有李家。”王昆哈哈大笑,便不再繼續說什麼了,隨即拍了拍手,幾個大漢便立刻將李秋和李進帶了進來。
李氏看着眼前那兩個衣衫襤褸,渾身散發着臭味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他們,怒聲對王昆道:“王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
“妹妹!”李秋聽到李氏爲自己出頭,連日來的委屈一掃而光,指着王昆和那些打手高聲道:“妹妹,就是他們,處處爲難我們,把我們關到柴房裡,根本不給我們飯吃,甚至就讓我們在柴房裡拉屎屙尿!”
李進早就躲在李氏身後,拼命地點着頭,附和着李秋的話,那委屈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沒用,以至於崔媽媽都覺得有些鄙夷,更何況那些大漢,一個個臉上都是嘲諷的笑意,好似從未見過這般慫的男人。
“看李家二老爺這話說的,”王昆淡淡地說道:“我們這裡對待客人自然是客氣非常,可對待欠債之人自然不可能禮遇有加,更何況當時我們也不知道雲家竟然有這麼多銀子不是?多有得罪,還請多多海涵!”
“妹妹,是雲毅拿銀子來贖我們的?”李秋聽到王昆這麼說,心裡對雲毅那一日在雲府門口的做法倒是多少舒坦了點,又是一副大爺的模樣說道:“看在他願意出銀子救我們的份上,等回雲州,我會替他在大哥面前多說幾句好話的!”
“二哥!”李氏對於自己這個完全不爭氣的二哥真心是沒有脾氣了,人家明明故意說是雲家出的銀子,很明顯是再給雲家下套呢,結果李秋竟然就這麼傻不愣登的認了!
“王掌櫃,今日的事到此爲止,告辭。”李氏根本不想和王昆這個人多言,立刻扯着李秋向外走去。
李氏本來還以爲王昆會攔着她,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站在她身後十分神秘的笑着,根本沒有任何要攔着她的意思。
“哎,妹夫,原來你已經來接我們啊!”沒等李氏走到門口,便聽到李秋熱情地招呼道:“還是妹夫你夠意思,不僅拿銀子把我們贖出來,還親自來接我們,你放心,等到我回……”
“老爺?”李氏的驚呼聲打斷了李秋的寒暄,看到雲毅陰沉的面容,李氏心裡直呼糟糕,連忙就要上前跟雲毅解釋,只不過沒等李氏走到雲毅面前,便已經被看熱鬧的百姓圍住了。
“這不是那欠下賭坊銀子的李家二老爺和二公子麼?”
“是啊,欠了那麼多銀子竟然都能贖出來啊?”
“你沒看到,人家可是太傅親自來接的……”
“太傅的俸銀有那麼多?是不是貪污了?”
“人家夫人孃家可是皇商,這點銀子算什麼啊……”
“那可不一定,雲州李家這幾年好像都比不過譚家了,這些銀子不會真的是太傅貪污得來的吧?”
竊竊私語的聲音沒有任何停頓地全都傳入了雲毅的耳中,雲毅的臉已經黑得如若鍋底一般,只不過那些百姓可不在意你是不是生氣了,對他們來說,你出現在這裡,那肯定是來接李秋和李進的,難道說你能讓李氏一個婦道人家拿着那麼多的銀兩到這賭坊來?
可是對於雲毅來說,這還真是無妄之災。
下了早朝的雲毅剛從皇宮出來,一個小乞丐便匆匆地跑了過來,將一張小紙條塞到他手裡便跑掉了。
等到他打開小紙條一看,發現上面竟然寫着李氏拿着銀兩來了向陽賭坊贖人。
其實一開始他還真的不相信李氏竟然敢揹着自己,拿了雲家的銀子去救李秋和李進。
結果沒想到的是,等到他到了這裡的時候,正好碰到他們三個人出來。
雲毅在來的路上其實也多少想明白了,依着雲家的家財,李氏是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銀子的,所以李氏救人的銀兩必然不可能是雲家的。
可沒想到,李秋的大嗓門不用多一會,就吸引了這麼多人出現,幾乎把他的面子和榮耀全都踩在了地上。
“你們吵吵什麼,我們李家有的是銀子,誰說太傅就只能靠俸銀了?我妹妹做生意賺的錢都給了雲家,現在不過是拿出這麼一點來救人,怎麼了?”
說真的,李秋還真的是一個坑妹的好隊友。
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而李秋,則很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
李秋聽到那些人的議論,自然也明白了雲毅拿出這些銀子很有可能會被人誤會成貪官,所以他說這些話的本意是爲了替雲毅和李氏開脫,卻忘了男人最忌諱的往往就是別人說自己沒本事,要靠女人才能飛黃騰達。
李氏立刻扯了李秋一把,急聲道:“二哥,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什麼了?”李秋被李氏一拽,只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頓時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自從嫁給雲毅,從大哥那裡要了多少次銀子,哪一次他宴請官員沒用李家的銀子了?現在不過是拿出這麼點銀子來救我和進兒而已,擺着一張臉給誰看?李家還欠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