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秦正澤輕鬆閒適的態度倏地變成了驚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清墨反問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叫我去勾引燕水媚?”
“你沒有聽錯。”今日她找秦正澤就是說這件事的,紀禮淵不適合和他談,便只剩下她了。
“方纔你說的可是叫我去勾引燕水媚,不是什麼別的玩意兒!”秦正澤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坐回椅子上,手指敲着椅子扶手,眼睛斜着看向沈清墨說道,“麻煩你再次確定一下,你真的沒有開玩笑?”
這架勢還真有幾分氣勢,頗有一言不合就要鎮壓當場的霸氣。
但是,這也要看遇上什麼人。
“沒有。”沈清墨無辜的回看過去,一雙杏眸中滿是無奈。
看樣子,她不是懷疑自己有沒有說錯,而是在懷疑他的聽力和智商了!
“沈清墨!”
秦正澤氣得重重的喊了沈清墨一聲,怒極反笑,半眯的眼睛中滿是危險的神色,“你不要我也就罷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去別的女人懷裡?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他前世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今生也是堂堂一國王爺,什麼時候淪落到要去做小官人的份上了?
哼,荒謬之極!
“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又不是要你犧牲色相,只是要你虛與委蛇而已。”沈清墨無奈的說道,“再說……你去不去別的女人懷裡,和我也無關了。如果你要假戲真做……”
如果他真的假戲真做,那就失去一位盟友了。
這麼一想,沈清墨瞬間沉默下來,也覺得有幾分棘手。
秦正澤卻以爲她是心中膈應着,雖然不好意思說出口,卻也分明是不捨得他和別的女人親近的。
他頓時笑起來,邪肆的眼睛調侃的看向沈清墨,“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分明是舊情難忘,卻非要用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來試探我。清墨,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麼,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從來都沒有變更過。並且,我現在還是童子身呢,第一次必須交給你開封……”
越說越離譜,沈清墨臉紅的打斷秦正澤的胡言亂語,“王爺,我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跟你說正經的。”
“那你還亂說!”
“哦?”秦正澤詫異的擡眸,“我才知道人倫大事原來是不正經的,如果這個都不正經,那大慶朝都將亡國了。”
真是夠了!
沈清墨頭疼的扶額,“你只說,你同不同意這個計劃。”
“我不同意。”秦正澤也收起了臉上的嬉笑。
叫他在燕水媚面前低聲下氣、強顏歡笑?
也許之前的他還能顧全大局,勉強自己做到,可是他卻絲毫不想勉強自己。
燕水媚是誰,她是樑燕,是前世害死他們兄弟和嫂子的人!前世他就不願意跟她在一起,難道今生他就要如了她的意思不成?
如果說之前的燕水媚只讓他覺得偏激和執拗,現在的燕水媚就讓他覺得噁心和厭惡!
“既然這樣,那你就當我今日沒有來過。”沈清墨淡淡起身。
秦正澤卻又突地開口,“其實這件事還有一個解決辦法。”
轉身,沈清墨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在等着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秦正澤邪氣的眸子中蘊上絲
絲笑意,他大步走到沈清墨的身邊,低頭深深的看進她的眼中,強勢而又霸道的說道,“你和我虛與委蛇來激怒燕水媚,不是更好嗎?”
“我?”沈清墨不着痕跡的退後兩步,才輕聲反問。
“是的。”忽地輕笑一聲,秦正澤懶懶的說道,“如果你和我重歸於好,你說燕水媚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比我突然對她大獻殷勤還要更加激動?她若是激動起來,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這樣一來不是會讓灰衣人更有危機感嗎?”
他又上前兩步,緊緊的將沈清墨抵在牆上,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兜頭兜腦的將她給籠罩在一方狹窄天地之中。
“我不適合。”沈清墨嚥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轉身想離開他的轄區,可是他卻未卜先知一般精準的扣上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腕扣在她的身側,緊緊釘在牆上,迫人的眼睛更爲強勢的盯住她已經有些慌張的眸子。
他的臉離得她很近,近得似乎他一低頭就會吻上她的脣瓣。
“怎麼不適合?我們之前那麼合適,難道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他開口笑着問道,“要不要讓我幫你回憶起來?”
沈清墨將臉偏向一側,讓自己不去看秦正澤那雙灼人的眸子,口中帶上了幾分惱意,“秦正澤,你放開我!”
灼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感覺自己的臉都微微發燙起來,整個人都極爲不自在。
“你說,我的提議好不好。”他偏不放,還死死的要一個答案。
沈清墨沉默。
他的提議並非不好,甚至她必須得承認,這似乎比讓他去迎合燕水媚還要來得好。
秦正澤一向對燕水媚都是不假辭色的,若是突然對燕水媚態度轉變,也許會適得其反引起燕水媚的警惕。而他們兩個人若是“舊情復燃”,顯然更能讓人信服,起碼全身心都系在秦正澤身上的燕水媚,就算是捕風捉影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消息的!
她貝齒輕咬着下脣,點點頭,“我會想想。”
“確定會想?”
“是的。”沈清墨再度要求,“你先放開我。”
“爲了增加我的勝率,我決定……”秦正澤突地伸出手指捻住沈清墨精緻小巧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然後快速的在她脣上印上一吻,一觸即分,快得沈清墨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
淺淺嘗過沈清墨脣瓣的柔軟。
秦正澤眼中帶笑,“答應我,好好想想。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說來說去,他甚至將她說出口的話又丟還給了她。
站在紀府門口,沈清墨幾次想要敲門,又幾次垂下了手。
她要怎麼和紀禮淵說?
說秦正澤不同意去勾引燕水媚,反倒要求和她唱一齣戲?
紀禮淵會相信嗎?
不不不,她爲什麼要在意紀禮淵信不信?他也不是她的誰,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朋友!她爲什麼要和朋友解釋自己的感情生活呢?何況她和秦正澤不過是做戲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死灰復燃……
“啊……”頭疼欲裂,沈清墨低低的呻吟出來。
“你在外面做什麼呢,丫頭?”門突地打開,張老從門裡探出身來。
“啊……張老!”沈清墨一陣緊張,臉上掛上尷尬的笑,“我在外面散心,呵呵,
呵呵呵……”
“少主別的優點沒學會,死鴨子嘴硬倒是學得挺像。”鄙夷的看了沈清墨了一眼,張老將身子讓出來,“進來吧,少主等你有一會兒了。”
“好的,我就去。”沈清墨低頭就想走。
“對了,丫頭,少主現在竹樓中默寫佛經。”張老突地說了一句。
沈清墨腳步一滯,疑惑的看向張老,“禮淵又有煩心事?唔……有多厚了?”
“有一尺厚了。”張老比劃了一下,又損了紀禮淵一句,“估計月盟的筆墨鋪子要樂死了,光是自己主子就能抵得過幾十個讀書人。”
“那我要不要等會兒再去找他……”沈清墨有些遲疑。
紀禮淵心情不靜的時候就會默寫佛經,他現在還沒有平靜,她過去的話難道不會直接將炮仗給點燃了?她要說的事情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紀禮淵怎麼可能接受……
她可不想自尋死路。
“我看少主就是等你給等得心情煩悶了,你還是去吧,拖得越久爆發出來就越可怕,丫頭,到時候可別怪我老張沒提醒你,嘿嘿……”
“好吧。”沈清墨認命的點頭。
反正她還沒決定不是嗎,只是商量商量而已。
看着沈清墨朝竹園走去,張老突地嘆了口氣,“少主這不善言辭的性子啊,偏偏又喜歡裝君子,就他這樣兒什麼時候我紀家的小小少主才能出身啊!我老張是不是要想想辦法了?哎,真操心,老了老了還有操不完的心……”
“嘭嘭嘭……”
抱着悲壯的心情,沈清墨叩響了紀禮淵的房門。
“誰?”冷冷的一聲從裡面傳來,聽起來似乎情緒真的不好。
她細聲細氣的回道,“是我。”
過了半晌,門突地被拉開,一身白衣的紀禮淵出現在門口,“進來吧。”
沈清墨悄悄朝紀禮淵看去,發現他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臉上似乎有着終年不化的冰雪,永遠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連那雙墨眸彷彿都藏冰蘊雪,觸之生寒。
視線再一看向窗邊的書桌,沈清墨倏地瞪大了眼睛。
井井有條的書桌上乾淨得纖塵不染,文房四寶擺放整齊,唯一讓沈清墨驚詫的便是書桌右端那足足有半人高的宣紙。這……心情到底是有多複雜呢?
她忐忑的站在紀禮淵的身後,看他慢條斯理的洗筆,突然覺得自己進來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很顯然,她多半是被張老給忽悠了。
“找我何事?”收拾完,紀禮淵又泡了一壺茶,走到桌邊,示意沈清墨也坐下。
“我今天去找秦正澤了。”沈清墨開口。
她視線落在身前桌上的熱茶上,看得很是專注。
紀禮淵是冷清自制的性子,生性喜潔,然而他卻並不在意衣食住行的精細。他鐘愛的茶並非名茶,而是自己炮製的細茶,這樣的茶將茶葉和竹葉一起烘焙,得到的成茶有一種淡淡的竹葉清香,被沸水泡開之後葉片舒展,喝入口中回味淡雅。
沈清墨剛端起茶杯,便聽到了迴應。
紀禮淵聲音淡淡的,“我知道。”
“他……提議我們假裝舊情復燃,激怒燕水媚……”沈清墨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更加細弱。
一片沉默。
紀禮淵放下手中的茶盞,“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