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吃且談,衆人又聊了一小段時間,天便已全黑了下來。
徐公明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轉頭朝林凡等人笑道:“天已不早,我這便讓下人安排各位休息吧。各位從月峰之巔下來,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和下人提就是。”
林凡等人道謝一聲,也不推辭。此時推辭,也便顯得太假惺惺了,林凡等人自然也不會做這些無聊的事。看了看大頭,林凡朝着徐公明道:“徐城主,便將大頭和我安排一個房間吧。”
徐公明看了看大頭,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林凡是怕有人對大頭不利,所以把他和自己安排在一起,但徐公明也不說破,答應一聲,便喚了幾個下人去給林凡等人安排住處。
不得不說,城主府的辦事效率的確很高,徐公明吩咐下去沒幾分鐘,那些下來便回來稟報,林凡等人向徐公明謝過,便隨着下人朝住處走去。
一行人被安排在一個獨立的小院落中,環境典雅,四周皆擺置着不知明的花草樹木,看上去極爲幽靜,而此時已是初秋,空氣中也有着這個時候特有的味道。待得下人離開,衆人便齊聚院中,又坐了一會兒,說志了閒話。
“林凡,你覺得這個城主是真心的還是……我總覺得這個月落國處處都帶着點兒詭異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這種感覺。”說着說着,話題便又引到了徐公明身上,沈斷皺着眉頭道,“我曾想觀他面色,卜上一卦,但是竟然無法看透。”沈斷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說出的話,卻是讓衆人吃了一驚,要知道,沈斷的卜卦之學是家傳,他若不能夠推算出,那要麼是徐公明的修爲太高深,要麼就是有人已經知道他們來到了此地,矇蔽了他身上的天機。
“我哥說的不錯,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卻也行不通。”沈算皺着眉頭接口道。
“你們別看我,我也不清楚,我也覺得有些詭異……”林凡若笑道,他的心底也有着一個疑問,若論修爲,徐公明至少是化髓期,但是他在聽到南宮靈來自釣蝦島時,他的反應也未免太過了一點,要知道,化髓期的修爲,在如今人間界,也是有數的高手,又怎會在幾個煉骨期的後輩面前驚嚇的不敢落座?即便那個人是來自讓他懼怕的釣蝦島,但強者的尊嚴,也斷然不會允許他這麼做,但徐公明卻偏偏做了。
這些話林凡沒有說出來,因爲他想起了一個古老的詞語,隔牆有耳。
“我覺得,不管他是什麼目的,他也不會害我們,至少現在不會。“朱叱虎沉吟着開口,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了一眼南宮靈接着道,”畢竟,南宮靈的存在,是他惹不起的。至少,他是比較懼怕的。“
聽得朱叱虎如此說,衆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的確,正如朱叱虎所說的那樣,徐公明想要和釣蝦島結盟,同時又在懼怕釣蝦島,斷然不會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至少現在不會。
“生意場上有句話,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葛多金臉上肥肉亂抖,細小的雙眼都成了一條縫,但其中卻不時的閃過精光,“這位徐城主,其實現在便是在和我們交易,他現在沒有必要耍什麼心思。”
“其實我在意的倒是另一件事。”林凡微微點了點頭後便斟酌着開口,“我總感覺,這個徐城主,和我昔年一位故人很像……”
“故人?”衆人一驚,他們倒還真不知道,林凡還有一位月落國的故人。
“你們應該知道。”林凡看了雷風等人一眼道,“當年在神風城,我曾和月落國武者交手……”
“啊?你是說徐孽?那個有着人狼血統擁有血狼九變神通的徐孽?”司徒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想起當時的徐孽,他還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血狼九變,每一變便相當於一重天,九變就是直上九重天,擁有莫測威能!
“我在這個徐城主身上,感應到了相同的氣息……”林凡仰頭向天,悠悠的開口道。
衆人聞言色變,林凡既然如此說,那幾乎便可認定,徐孽和徐公明之間,十有八(和諧)九有着血絲關係,都是人狼族血統的傳承者!
“月落國,月落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衆人一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林凡的思緒飄的更遠,他想到了那天帝印的殘塊,竟然便是遺失在月落國,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地方。
“若是可能,我想我們應該儘快離開這兒,政教合一,卻又分化爲了三股勢力,在這種大勢力之前,我們比螞蟻都不如……“雷風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道。
“若說他們會對我們不利,倒也不見得,不是我自誇,憑我釣蝦島對他的威懾,他們也不敢對我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來,但我們若是被皇室利用,那便也有些怨了。”南宮靈道。
“不錯,我也是這樣覺得。我們應該儘快離開這個地方。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去一個地方看看。”林凡點了點頭道,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你是說……太陽谷?”雷風一下子便猜到了林凡的想法。
“嗯,不錯,不過,你們不用和我一起前去,那個地方,恐怕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擔心,在那兒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一起從那個地方闖了出來,怎麼也是生死之交吧?怎麼可能因爲有危險就讓你一個人前去?”林凡話剛說完,沈斷便不悅的反對。
“不錯,就是,這樣也顯得我們太沒義氣了!”剩下幾人也是附和道。
“不管別人怎樣,我會和你一起去。”南宮靈面色平靜,聲音也是一片平靜。
“太陽谷,那裡無非是充斥着火元素,你去那兒,無非是因爲你希望能夠使玄水佛祖訣發生質變,而我的震雷之道也需要充足的火元力才能誕生出雷火之道,這樣吧,我,南宮靈,帶上大威,我們一起去。”修行上的事,雖然功法不一,但無非是乾天坤天坎水離火震雷巽風艮山兌澤八種,其中的修行法門,大同小異,雷風倒也能猜到林凡的想法。
“可是……”林凡自然知道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但他卻又不想他們和自己一起涉險。
“沒什麼可是的,就這樣定了。”雷風顯示出了他的強勢,直接打斷了林凡的話。
“大哥哥,我……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大頭忽然怯生生的開口,眼中滿是希冀。
“大頭,你……”林凡摸了摸大頭的頭,笑着剛想拒絕,忽然心裡一動,點了點頭道,“好,你便和我們一起去。”
日後的去向商定,衆人又閒談了幾句,便各自去休息。
一夜無話。
第二日,因爲衆人便已達成一致意見,林凡、雷風、南宮靈、大頭以及大威踏上前往太陽谷的征途,而朱叱虎、司徒觴、沈斷、沈算和葛多金,則是乘船入海,準備返回天帝城。這樣一來,林凡幾人的實力,頓時削弱了不少,但卻也是洞內辦法的事。畢竟,太陽谷能被稱爲月落國有數的兇險之地之一,其危險也是可想而知的。
和徐公明說明情況,雖然徐公明萬般不願他們踏入太陽谷,但見衆人心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和他們一一道別。
“徐城主,後會有期。”林凡等人辭過徐公明,便分別由徐公明派出的人,帶着他們或朝出海方向或朝太陽谷行去。
共同患難這麼長時間,突然要分別,說不惆悵是假的,但云聚雲散,本來便是如此,林凡兩撥人互道過珍重,便各自踏上了征程。
“林凡,那太陽谷,不會真有什麼三足金烏吧?三足金烏,那可是傳說中的神物啊!”林凡四人一獸走在路上,且走且談,但旋即便將話題轉移到了太陽谷上,而此時,正是雷風出聲發問。
“這位公子,有沒有三足金烏我不知道,不過那太陽谷那裡有神物卻是無庸置疑的。曾有人看到,太陽谷中衝出過萬丈金光,更有震天動地的吼嘯傳出,更有傳說,在無盡歲月前,曾在太陽谷上空出現過幾乎可與天平齊的蓋世生物,被人稱爲齊天神王!”林凡尚未開口,那個帶路的小人便開口說道。
這一說將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與天平齊!那該有多高?世上真的有這種生物嗎?”雷風瞪大着眼睛道。
“我也沒見過,只是幾年前城主安排我到那兒公幹,我才聽那兒的鄉親說起過,據老一輩人說,直到數十年前,太陽谷中還是經常紅光沖天,麒麟虛影顯現呢!”
“怎麼又成麒麟了?不是三足金烏嗎?”林凡皺眉問道。
“三足金烏只是世人的傳說,但那麒麟虛影,卻是有人真真切切看到了的,據說大如山嶽,虛影一抖,整個大地都要顫上三顫,吼上一聲,蒼穹便會震出裂縫。”那下人煞有介事的道。
“說起這個,我倒也想起,在釣蝦島附近有一處泥沼,面積之龐大,即便我當時問父親,他也只是感嘆着說很大很大,其中就有着一個蓋世生物,它終年沉睡,但偶然的抖動,便可使附近海域掀起驚天駭浪。”林凡皺眉道。
“太陽谷,離火,泥沼地,兌澤,難道兩者之前還有什麼關係不成?”林凡心底忽然一動,起了這樣的心思。
呼!
就在衆人行走間,一陣毫無來由的厲風,突然颳了起來,同時,一團陰氣森森的烏雲,自遠處飄來,隨着那片烏雲的到來,整個天地瞬間暗了下來,連天上的太陽,都被遮擋住了。
“不好!”林凡面色一變,他在這朵魔雲當中,嗅到了濃重的魔氣,而看這朵魔雲的走向,分明是朝着自己一行人而來!
手中血光一閃,林凡已將血泣執在手中,其中的劍靈,也從劍體中遁出,望着空中的魔雲,周身紅中帶紫的焰芒升騰,望着那片魔雲,眼中滿是戒備。
雷風則也已將兩枚雷光閃耀的雷球執在手中,南宮靈右手一翻,一根翠綠欲滴的竹杖也執在手中,嚴陣以待。
“小心些,保護好大頭,我懷疑,他們的目標,是大頭。”林凡沉聲道。在昨晚,他便用神念將月神宮主的話告訴了雷風等人,只是瞞過了大頭。他潛意識中覺得,讓大頭知道這些,並不是什麼好事。
南宮靈等人臉上一片嚴肅,都無聲的點了點頭。
那片魔雲越來越近,一股暴戾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迫而來,似乎想要將衆人在精神上壓垮。
噗!
一聲沉悶的響起響起,那個隨行而來的下人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現出掙扎的神色,顯然,這股威壓讓他承受了不輕的壓力。
但林凡幾人卻依舊直挺挺的站着,這股威壓雖大,但卻不足以讓他們屈服,雷風是從雷神殿出來的,見過的大場面,極爲豐富,對於這種修爲高深的老怪的威壓,說句習以爲常有些自大,但事實卻的確如此,而南宮靈,拋開在釣蝦島的尊貴身份不提,只她身爲天下最大的幫派叫化幫的少幫主,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壓,便不容小覷。至於林凡,從屍山血海中走過,若論兇狂暴戾,他身上的氣息,不但不會比此人弱,若是暴發起來,只會比他更強!至於大威和大頭,二者更是毫無壓力,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
轉眼之間,那烏雲便已到達林凡頭頂上空,烏雲消散,漸漸的,在空中顯化出一道紫袍身影,他的鼻子很高,帶着微微的捲曲,形似鷹喙,嘴脣極薄,眼睛狹長,整個人看上去一片孤傲,而那眉宇間的煞氣,則更使他帶上了幾分殘暴的氣息。
“就是這個孩子嗎?哼!你們若是自己把他獻上來,我便給你們留個全屍,否則,我便將你們全部弄成人彘,慢慢的消遣!”那年輕人嘴角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似乎在說一件很興奮的事。
“人彘……”南宮靈身上興起一層寒意,所謂人彘,便是斷四肢,壞雙耳,壞雙眼,壞舌頭,使人不死不活的一種刑罰,若論殘忍,恐怕也只有魚鱗剮等刑罰能夠與之匹敵,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在說起這樣一種刑罰時,居然是一種極爲興奮的感覺,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恐怕只能是變態!極致的變態!
“你……你是紫衣殺手田恨?”那跪倒在地不斷掙扎的下人,臉上露上驚駭欲絕的面容,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上忽然一陣痙攣,而後瞬間發青,接着砰的一聲,歪倒在了地上,竟是被生生的嚇的斷氣了!
林凡看了一眼那下人臨死前的慘容,也是心下一凜,一個人竟然能夠把一個活人生生嚇的死不冥目,那這個人的恐怖,可想而知!但林凡卻也是心堅如鐵的人,又怎會怕了這紫衣殺手田恨!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既然你來了,那只有死。”林凡的聲音,冰冷無情,身上的凶氣殺氣等諸般煞氣和煞念,剎那間急劇攀升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隱隱之中,那股兇殺之氣,竟然似乎凝化成了實質,形成一道璀璨的灰光,倒卷高天,一下子衝散了田恨刻意露出來的彌天威壓!
“嘿,有點意思,不過我是否應該告訴你,在月落國,想殺我田恨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直到現在,我還好好的活着,而他們,卻都已經死了。”田恨嘴角帶着殘忍的笑容,一字一頓的道,“他們有的是被萬蟻噬身,有的是被萬劍穿心,還有的是全身糜爛,更有人,則是自己拿着刀一刀一刀的邊哭邊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不是他們不想停,而他們停不下來……”
田恨越說越興奮,眼中的光芒也越來越亮,如數家珍一般,訴說着自己殺過的各種各樣的人,林凡依舊面不改色,周身的氣勢依舊在不斷攀升,但南宮靈卻越聽身上越冷,這根本就是一個變態!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變態!
“身爲一個殺手,你的話太多了。”林凡依舊平靜的看着田恨,“如果你覺得能夠從心理上打擊到我,那我想你要失算了。雖然我不是殺手,但對待敵人,我的心和我的劍一樣,只會比殺手更冷。”
話未說完,林凡血泣已呼嘯着斬出,頓時,一道驚天血芒劃過天際,朝着田恨疾斬而去。
哧!
田恨身體一晃,紫影一閃,已從原地消失,但就在他得意的笑聲剛剛響起的同時,他的面色忽然一變,一道凌厲的拳風,竟然就在他身形尚未站穩之時,轟轟砸來!
“亂天拳!”
林凡大喝出聲,腳下登天七步踏出,一躍騰空,一道如龍似虎的拳影,混合着楚霸王項羽一力破萬法的意境,朝着田恨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