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她弄到這種地步,紀如意還能說什麼?
算了,隨他怎麼想吧,紀如意垂頭,地上杯盤狼藉,像他們之間的感情戲,被她搞得一塌糊塗!弱弱虛嘆一口氣,開口:“你就當我不夠愛吧,我跟霍希10多年感情,跟你不過一年而已,所以自然不同!包重要的是,跟你一年,已經讓我心力交瘁,太累了,齊天平,我守不住了……”
“你守不住了?所以放棄?”他朝她走了幾步,摁住她的肩膀,心裡是漫天無力,“你居然就用這麼簡單四個字來回應我?好,那我跟你說一件事,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討厭趙啓山嗎?因爲他以前是我爸的司機,我爸太忙,沒時間陪我媽,我媽便覺得我爸不夠在乎她,揹着我爸跟趙啓山偷情,最後被我爸發現,她以死相逼,以爲我爸會服軟,哪知我爸天性就心狠,沒有趕回來送她去醫院……所以你跟趙啓山的視頻曝光,你以爲就你一個人難過?就你一個人痛苦?我比你更痛苦,一面要安慰你,一面還要過自己這一關,曾經跟自己母親偷情的人,現在卻跟自己的女人上牀,這種痛我都守住了,憑什麼你這樣就守不住?我在你心中,就這樣可有可無?嗯?”
冗長的闡述,說到最後,齊天平的聲音已經變得很低……
紀如意呆呆睜着眼睛望着他,那張一向俊逸痞惑的臉,此刻卻森冷無比,他是抱着怎樣的心態跟她走到現在,紀如意咬着脣,眼淚大顆掉下來,卻不敢發出聲音。
以愛之名,最後卻將他傷得最深!紀如意啊紀如意,這一次,你們真的是GAME OVER了!
樓下汽車引擎聲再次響起,很快消逝在夜幕裡,白燭漸漸燃盡,整個房間都黑暗下去,紀如意才找回一絲聲音,蹲到地上,轟然哭出來…
有人說過,愛情就是作,相互作,不作,怎麼會疼?不疼,怎麼會刻骨銘心?可是如果最終分開了,那肯定是其中有一方作過頭了!
而這一次,他離開,散場,是她紀如意,作過頭了!
第二天,紀如意給頂頂發了一條短信:“我自己一個人去醫院掛水吧,不需要麻煩你了!”
很快收到回信,打開,只有兩個字:“好的!”
紀如意將手機收起,自己打車去了醫院,掛完水從醫院出來,居然接到霍希的電話,她本來是不想接的,無奈他不屈不撓,打了一路,她只能接了起來。
“如意,出來見一面吧。”霍希低啞的聲音,即使在陽光璀璨的正午,還是顯得有些莫名無力和陰溼。
紀如意看着自己的腳尖,無力回答:“我有事,你有事就電話裡說吧…”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可能說得太急,那頭乾咳了幾聲,蒼沙的咳嗽聲,即使隔着電波,還是有些刺耳。
紀如意當時站在醫院門口的公交站臺,看着路上喧嚷行人和車輛,心裡卻是空蕩蕩的涼。
霍希,齊天平…她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在一年時間內相繼離場,感情這種東西,轟烈過頭,就會累人。
紀如意嘆口氣,回答:“是,不怎麼想見你,而且也已經沒有見的必要了。”
那邊卻沉默良久…
“喂,還在嗎?如果沒事,就掛了吧。”
“好,沒事了,掛吧!”
之後嘟的一聲,竟是霍希先掛了電話,紀如意有些苦澀地收起手機,上了一輛出租車。
只是她不知道,因爲這個電話,她錯過了什麼。
又因爲這個電話,改變了什麼!
很多年之後,當一切都已無法挽回,紀如意才悵然想起這個電話,後悔之餘,不停責問自己:如果當初她去見他一面,或許各自命運都會不同,至少,霍希的命運會有不同!
三天後,紀如意去餐廳上班,頂頂不在,同事說他回老家一趟。
他不在最好,省得見面尷尬!紀如意換了工作服,正準備開工的時候,卻接到陌生電話。
“喂,哪位!”
“是我,趙梓欣…”
紀如意明顯一愣,趙梓欣?她怎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邊似乎頓了一下才開口:“我知道,我沒什麼立場來聯繫你,但是,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去看看霍希…”
“霍希怎麼了?”
“他,不是很好,被齊悅封殺之後,一直沒什麼活兒,所以境況很不樂觀!”
“我知道,只是,這些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當初他跟齊悅簽了三年合同,可不可以解約?”
“不可能,違約金他賠不起,除非齊悅也同意跟他解約,不過他似乎找過Michael,答覆是,齊悅不會解約。”
紀如意心裡又開始堵,以她對齊天平的瞭解,他怎麼會輕易就同意跟霍希解約呢?當初她爲了霍希跟齊天平在一起,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了他?
“喂,紀如意,你還在聽嗎?”
“嗯,在聽…只是,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她現在跟齊天平鬧成這樣,難道趙梓欣還指望她去幫霍希求情?
“我知道,之前報紙都登了,我也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很尷尬,所以霍希也沒有指望你能幫他,只是,你能否來看看他,他很想見你…”
“對不起,我,沒時間…”紀如意猶豫片刻,還是找了一個最爛的藉口回絕!既然她什麼都幫不上,那就不需要再見面了。
對感情最好的處理就是置之不理,讓他自行痊癒,她不是善人,自己的事情都一塌糊塗,哪裡還有閒心去管他的事!
趙梓欣聽到她回絕,也沒有多強求,只是說了句抱歉,抱歉她擅自做主來打擾她!
紀如意心裡倒有些不是滋味了,當初爲了霍希,她跟趙梓欣也曾爭鋒相對過,而如今站在不同角度,她第一次覺得,趙梓欣比她偉大,比她隱忍。
原來感情裡的英雄,未必只有她紀如意一個!
幾天之後,有雜誌拍到霍希在酒吧駐唱的照片,神情蕭索,面容消瘦,更有記者揚言,霍希因爲財務問題,已經將名下多處物業出售。
其實紀如意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霍希了,卻沒想到,趙梓欣口中的“不好”,竟是如此不好。可是他只是被封殺而已,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出現財務危機吧,而且精神還如此萎靡,紀如意多少有些擔心,畢竟相愛一場,就算感情不在,交情也還在。
躊躇半天,她還是決定有時間去找下Michael!
一週之後,頂頂從老家回南潯,帶了很多特產,在餐廳裡分給員工。紀如意強顏歡笑地站在吧檯後面,看着頂頂將特產一份份打包分給員工,最後才折回來,走到她面前,扔給她一個紙袋。
“你的!”
“謝謝!”
相對而望,臉上都是強裝的平靜,那夜的事,彼此都絕口不提!
正蕭然乾笑之際,柚子從門口衝了進來,見到紀如意,先嚷了一聲:“你跟齊天平真掰了?”
“……”如此尖銳的問題,她要如何回答,正準備打諢過去,柚子卻轉到吧檯後面,拽住她很急迫地催:“回答我啊,是不是?”
“是吧,蘇小意割脈那天的事,你現在纔來問我?”
“他大爺啊,他居然真因爲蘇小意割脈就跟她結婚?是不是男人啊!”恨恨罵了幾句,擡頭卻看到紀如意如死灰般蒼白的臉。
“柚子,你說什麼?…”毫無頭緒地問着,腦子裡卻空白一片。
“你不知道?我以爲你知道了呢,齊天平要跟蘇小意訂婚,估計明天新聞就登出來了……今天圈裡好多人打我電話證實這個消息,以爲我是蘇小意那貨的同事,肯定能有第一手資料…靠,鬧了半天,連你都不知道…”
後面的話紀如意已經聽不清了,腦裡反覆迴旋“訂婚”兩個字,他要娶蘇小意,這不就是她要達到的目的吧,現在她等到了,爲什麼又開始難受了?
頂頂看着紀如意蒼白的臉,心裡也是百味交纏,她還是不捨吧,就算演戲將他推出去,真到這一刻,她還是不捨!
柚子走後,紀如意還呆呆愣在原地,頂頂走過去輕輕將她拉到高腳椅上,坐下,翻轉過來,將她的臉面對自己,溫柔開口:“你朋友說的,未必是真的…再說,就算是真的,不也是你期待的結果?”
“喝酒嗎?我去開瓶酒?”
“要不待會兒下班,我叫同事一同去吃夜宵,我請客…”
所有的話,她都不回答,只是乖乖坐在那裡,頂頂看着她蒼然的眼睛,無力感叢生,最後無奈垂下頭,問:“要不你去找他吧,把話說清楚,趁現在還來得及…”
“不,不用了。”她終於回答了一句,心裡卻更痛楚!
他們之間,已經說不清楚!
他已經將他爸媽的秘密都說了出來,將他不堪回首的過往都說了出來,她才明白他有多在乎自己,可是晚了,她用她的懦弱迴應他的勇敢,用她的自私拒絕他的隱忍,她還有什麼資格跑去質問,還有什麼資格,再回到他的身旁!
“頂頂,他跟我求婚了,可是,我把他哄走了…”
走到這一步,她才第一次如此深刻感覺到,他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