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心情就莫名變得低落,莫名變得難過,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在一個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房間裡,靜靜的聽着一首歌,靜靜的將自己放空,靜靜的想着過去的,或者是現在,未來的一些事。
只想讓這安靜的時光修復着受了傷的心,受了傷的身體,然後,一點一點恢復如初,再次義無反顧的投身到這艱苦的生活裡去。
如果你是我,在那麼多過去的經歷中,面對那麼多需要做出決定的事情時,你會怎樣做,你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怎樣的選擇?
是比我現在的處境要好,還是比現在的更糟?
安錦走進一間空曠的,從來沒有人使用過的房間裡,鎖上了門,緩緩的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讓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夜晚,有些微涼的風輕輕撫摸着她柔亮的長髮,帶走了她心口的煩悶和憂愁。
她倚在了牆壁上,修長纖瘦的身體,在月光中,投映下線條優美的側影。
“難道,我認不認識,你不清楚麼?”
安錦用纖細的手指緊握着手機,垂着眼簾,面色冷冷的說道。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兩個曾經在她過往的生活中佔有極大比重的人!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這樣問,故意要刺痛她結了痂的傷口。
她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讓人討厭又憎惡的人。
“呵呵,安小姐,你先別生氣,我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你與他們到底相識不相識,因爲之前針對你的調查資料找不到,我只是隱約記得,你們幾人好像是熟識,所以想問問你確認一下,你別多想。”
陸川吸了一口雪茄,吐出團團白茫茫的煙霧來。
開了免提,放下了電話,身子前傾,看着桌子上那隻漂亮的純種波斯貓,他嘴角上翹,露出了一絲莫名複雜的愉悅笑容來。
“是,我們以前是認識,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對他們兩個感起興趣來了?”
安錦眯着眼睛,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窗楞。
她知道,他肯定不是一時興起,才問起他們兩個人的,這裡面一定有一些事是她所不知道,是他難以明說的。
“他們兩個,前幾天突然找到了我。”
陸川點了點手中的雪茄,嗅着它的香氣,神情有些微微的迷醉。
他說完這一句話後,就沒有再說其他的言語,而是保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他知道這會讓安錦很是焦急,而他的目的也確是如此。
安錦雖然很是焦急的等待着陸川接下來的話語,但也知道,此時此刻,她必須要沉住氣來,他既然已經把話說了一半,那麼就一定會說出這另一半來。
過了一會工夫,果然是陸川首先打破了沉默,接着剛剛的那句話,說了起來。
“看來,安小姐跟他們的交情也是一般般,竟然一點也不好奇,他們找我到底所謂何事。”
陸川微眯着眼睛,聞着雪茄的香氣,他感覺自己真是有些醉了。
寧願就這樣永遠的醉下去,可是,他知道,老天不會如此偏愛他,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個不受待見的存在,他早晚要醒來,要接受這殘酷的現實,要奮鬥在這冰冷的生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他,他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以前,他曾經天真的以爲,爺爺是愛他的,他這麼的重視他,這麼的保護他,這麼的信任他,而現在,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後,在看清楚他們之間關係的本質後,在明白了他對他,對他的父母所做的一切後,他終於清醒了過來,終於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他,真的,沒有一個人!
那看似親近關係的本質,不過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騙。
“他們,已經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沒有必要好奇什麼,陸川,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別拐彎抹角的。”
安錦黑珍珠般的眼眸裡,涌現出一抹複雜的憂傷來。
他與他們確實是再沒有任何關係了,縱使曾經那麼的要好,如今卻也形成陌路,連陌生人都不如了。
有時候,她甚至會有一種感覺,那過去相處在一起的美好,不過是她一個人製造出來的幻想,她們從來就不曾認識過,從來就不曾親密過,從來就不曾背叛,欺騙,傷害過!
曾經那麼那麼的親密,現今,卻變得這麼這麼的冷漠。
“別那麼急嘛,我這就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一天,他們突然找到了我,說要與我合作,來一同對付你,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這個我與你之間的敵對關係的消息的,總之,他們就是這樣說的,我呢,當然很願意了,畢竟,他們以前是你熟悉的人,對你的瞭解肯定會比我要深,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又何樂而不爲呢,你說呢?”
陸川放下了雪茄,抱起桌子上那隻慵懶,漂亮的加菲貓,毛茸茸的溫暖,充滿了了他孤寂冷清的懷抱。
他是太孤單了,太寂寞了,孤單,寂寞的必須要養一隻寵物來溫暖他冷寂的靈魂。
“嗯,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確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做的對,做的沒有錯,那以後,我可要更加的小心,更加的防範了。”
安錦面無表情,垂着眼簾,也看不太清楚,眼眸裡的情緒,但她放在窗楞上的緊緊握着的手指,可以看得出,她的內心裡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煎熬,多麼的悲傷!
“呵呵,說你頭腦簡單,四肢也簡單,你還不願意聽,安錦,你能不能長點心,怎麼到處樹敵!除了戚詩婉,你告訴我你還有比較要好的女性朋友麼?”
陸川輕輕撫摸着懷裡貓咪柔順亮麗的毛髮,看着它那雙閃動着如同藍寶石一般光芒的眼睛,他擡起修長優美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左耳上的那顆藍寶石耳釘。
他就是喜歡這種清冷妖媚的藍色,只有這種顏色,才最適合他,最能代表他。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麼?就算我只有戚詩婉這一個朋友,那又怎麼樣,至少,比你強!你有朋友麼?你有麼?你沒有,你一個朋友都沒有!”
陸川說的話,正說中了安錦的痛楚,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插進她最脆弱,最柔軟的內心裡,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他這樣的一句話,就像是一聲霹靂,劃過了陰沉沉的天空,打破了這暴風雨前僞裝的寧靜。
將安錦所有的剋制都打碎,所有的僞裝都撕裂,她面無表情的面容,終究還是開始崩裂,終於再也難以保持平靜。
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握着手機的手難以自制的顫抖不已。
她纖瘦的身體,緩緩的彎了下來,彎的不能再彎了,才停了下來。
她的心實在是太痛了,痛的幾乎都不能直起腰來,不能自由的呼吸了!
“其實,安錦,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朋友的,像我這種人,就不需要任何的朋友,一個人,如果已經站在山巔上,那麼,朋友對於他的意義,就不那麼的重要了,只有你們這些還往山巔上爬行的人,才需要通過交朋友來互相幫助,互相利用,而這種關係是極其脆弱,極其不可靠的,一旦,你們之間有了目標的分歧,有了利益上的衝突,那麼這段極不穩定的關係,就很可能會破裂,甚至還有可能會像你們這樣,成爲仇敵!所以,安錦,別把友情看得那麼重,因爲,你永遠不知道,你背對着的,信任的朋友會什麼時候,將刀捅向你,置你於死地!”
陸川雖然沒看見安錦此時此刻的痛楚,但也仍然能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她的疼痛來。
不知爲什麼,他並沒有很愉快,竟有幾分的悲傷和不忍。
也許,是因爲,她很有可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吧!
“不是,不是你說的這樣的,你說的不對,一點也不對!不是的!”
安錦靠着牆,緩緩的蹲在了地上,蒼白的臉龐上,滑落下兩行悲痛的淚水來。
她擦了擦眼淚,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使它聽起來仍然平靜。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崩潰,但唯獨不想在陸川面前!
“說的不對麼?那爲什麼他們卻都背叛了你呢?爲什麼呢?這個原因,你沒好好的想一想麼?”
陸川抱着貓咪,看着它藍寶石一般的眼睛,眯着眼睛說道。
這個世界上,人是最不可信的,他寧願與一隻貓交朋友,也不要同一個人。
動物,你給它一個溫暖舒適的家,給它美味可口的食物,那麼,它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你,離開你的,而人不同,無論你對他多好,他都會有背叛你的可能,人心,是最不可測的!
“是的,人是會背叛的,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背叛你,但是,就因爲這份難以莫測的未知的情感變化,它才越發顯得珍貴,感情,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的不可控,不可知!你付出的再多,也不一定會有等價的回報,但是,如果你不付出,就一定不會有收穫。”
安錦緊緊的閉上了雙眼,再次睜了開來,抹了抹眼淚,對着手機說道。
“也許,你付出了,很可能會品嚐到痛徹心扉,悲痛欲絕的滋味,但是,如果你不付出,就永遠不能夠品嚐到友誼所帶來的歡快和喜悅!永遠都不能!”
安錦用手背捂着嘴,蹙着眉頭,黑珍珠般的眼眸裡,翻涌着苦澀的同時,也有些慰藉。
是的,她是被人揹叛過,但是,她也有被人守護過,珍惜過,溫暖過。
友情,給她的,永遠比從她這裡奪走的要多的多。
“也許,你說的對,可是,我永遠不可能去進行這場未知的賭博,對我來說,這場賭博的賭注太大了,而且,那都是我沒有的東西!”
陸川看着懷裡的那隻尊貴的波斯貓,看着它那雙美麗的藍眼睛,他第一次出現了厭煩的情緒。
安錦說的沒錯,然而,他認爲的也沒有錯!
他們兩個人說的都沒有錯,只是,選擇不同而已。
她選擇了這個不確定的情感,而他卻只是遠遠的看着,不去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