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坐在窗前望着飄飛的鵝毛大雪,思緒有些發堵,這雪,究竟要到何時纔會停下?
她閉上眼睛,雙手結印。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另一處客棧門外。今天的雪可是比昨天大多了,而且還伴隨着呼嘯的狂風。就連客棧的大門也是緊閉着的,路上並無行人,今日她着了一襲灼目紅衣,站在皚皚白雪中,那是極度的奪人眼目。
她擡手叩門,很快就有小二過來開門,見到來人是一女子時,小二愣了愣,“客官這是……?”這大雪天的,突然來了一個看起來很柔弱而且還衣衫整潔並無絲毫紊亂的小姑娘,容不得他不驚訝。
“我是來找人的。”南宮上邪越過他的身側,往裡走去。也並不告知小二她要找誰,徑自往二樓走去。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那些個投宿的人正在樓下用膳,看見南宮上邪這幅毫無顧忌地往樓上走去,他們的目光紛紛跟着她的移動而移動。
看着她輕車熟路的樣子,店小二連同掌櫃的都忘記了阻止她,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上邪已經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了。
站在門前輕叩門扉,不多時便有人前來敲門,這人是楚靖軒身邊的那名小廝,“姑娘,你……”小廝話還沒說完,南宮上邪已經伸手把他撥到一邊,“我來找你們靖王爺!”
說着,過門而入。
男子坐在牀上,輕輕地閉合着雙眼,身穿白色裡衣,厚實的被子只蓋到他的腰間,面色有些蒼白,可儘管如此,依舊掩不去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冰冷氣息以及尊貴氣質。
“王爺,奴才奴才沒有攔住她!”那小廝跑進屋來,跪在楚靖軒的牀前,嚇得身體直打哆嗦,當然,也或許是天冷的原因。
楚靖軒薄脣輕啓,只道:“你先出去。”說話間,眸子未曾睜開,想來他並不曾睡着,而是一直醒着。
小廝依言退下了,上邪就着最近的凳子坐了下來,有些彆扭地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很奇怪,就是不能看見他難過受傷,這樣,會讓她覺得很痛苦。她自己受傷的時候她都沒有覺得這麼痛苦。
“沒有!”楚靖軒依舊閉着眼睛。可就是這幅神情,他淡然而狠絕地拒絕了南宮上邪。
上邪咬了下牙齒,有些緊張地問:“楚靖軒,你有心嗎?”這麼冷硬,會不會和自己一樣都沒有心?所以任何感覺都沒有?
可是,不對,他似乎對南宮情落是有感覺的,難道他對南宮情落就像自己對他那樣嗎?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他是想要和南宮情落在一起咯?
因了這個想法,上邪的情緒有被堵了一下,不大痛快!
楚靖軒抿脣,沒回答。他向來都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那你是不是喜歡南宮情落?是不是因爲她,所以你才寧願傷害自己放了楚清朗?”上邪再次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來,其實也不是什麼疑問了,這都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聞言,楚靖軒驟然睜開雙眼,眸裡的寒芒險些刺穿南宮上邪,“出去!”
南宮上邪蠕動了下脣瓣,站起身來,不怕死地往他牀邊走,俯下身去,快速地在他脣上點了一下,然後很滿意地快速退開,笑得花枝亂顫,“其實我也喜歡你,真的!”
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估計楚靖軒的眼神已經將上邪凌遲了千萬遍,只可惜現在他受傷了,否則他一定會對上邪動手。
然而此時,他卻只能看着她心滿意足笑得無比開心的離去。伸手摸摸自己的脣瓣,依舊還是很薄涼,幾乎沒有什麼感覺。要什麼感覺呢,他喜歡的人又不是她!
南宮上邪移動着輕快的腳步離開了楚靖軒的房間,而後面,楚靖軒的屋內的窗子被風震開,只一瞬間,便見了一襲白衣的南宮情落站立在房間內,靜美如仙。
她看着他,微微沉吟,“何苦傷害自己?”
楚靖軒只看着她,沒做聲,因爲沒有什麼好說的,何苦?連南宮上邪都能看得出來,難道眼前的女子看不出來嗎?
如果看不出來,那也無需解釋,他做的事情,向來都是遵循自己的心意,不需要向誰解釋。
“把手給我。”她走上前,將手伸到他的面前,如是說道。聲色如清泉擊石,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充滿了鼓舞人心的味道,可又因了這語氣的寒涼,讓人望而卻步。
楚靖軒只是擡眸看她一眼,並未將手交到她的手中,啓脣道:“這點小傷,不礙事。”她這樣做,只是想給他療傷而已。
可是他,不需要。
彼時年幼,能力不足,所以纔會流落宮外,得她所救,如今他能力已足,只能是他救她,不能再是她救自己了。
南宮情落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拒絕,也並不感到尷尬,而是淡然地將手收了回來,“這些年,過得可好?”
是關心嗎?或許不是,只是對前塵往事的一句慰問,與關心什麼的都沒有關係。
“就那樣。”楚靖軒的目光落在遙遠的窗外,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麼。
“南宮上邪喜歡你,你也應該喜歡她的。”南宮情落說了個應該,倒有點宿命的意思。
“爲什麼是應該?”楚靖軒幾不可見地蹙眉。他不喜歡她啊,不喜歡……
“這是你們之間的糾葛,我也不懂。”她淡淡地說完,再次發問,“真的決定不把手給我嗎?”
如果是牽手,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手伸出去,可如果是療傷,那還是算了。
南宮情落淺淺地笑了,那笑頗有點無奈的意思,對於一個倔強的孩子的無奈,可這笑猶如星光點點,照亮了楚靖軒的整個人生,他說:“我並不喜歡南宮上邪。”不喜歡她,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是嗎?”南宮情落歪着腦袋,“我要走了。”說着,人已經走到了窗子邊,飛身而起,消失在那裡。
她其實是不關心他喜歡誰的。這是在她離去之後,楚靖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