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老酒鬼喊我，下意識的回頭看向對方。
老酒鬼雙目微閉，眉心上的紫瞳卻是兇芒爆射，雖然那僅僅是一顆眼睛，給人感覺卻像是一隻弓身蓄勢的兇獸，下一秒間就能暴起傷人。
我毫無猶豫的拔出九星殘月，調轉刀鋒指向了對手。
沒等我持刀蓄力，那顆紫色九劫眼從老酒鬼眉心上破體而出，直奔着我眉心飛來。
九劫眼來勢之快，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我想要出刀阻擋對方時，九劫眼卻已經從我刀鋒邊緣飛掠而過。撞上我的眉心。
我只聽見自己的額頭與九劫眼發出一聲像是石塊撞擊般的巨響，整個人就倒飛而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九星殘月也被摔得脫手而出，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
我落地的瞬間頓時感到什麼東西紮在了我的額頭上，鮮血順着頭巾邊緣流落而下——藏在我頭巾裡那塊鐵片子被九劫眼打碎了。
那時候，我才明白，我爺爲什麼從我出道開始就讓我帶着藏了鐵板的頭巾。原來是爲了防備九劫眼。
這個念頭只是在我腦海中閃了一下，我的人就被某種力量從地上拽起來，提在了半空。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坐在酒桌後面的老酒鬼已經擡起了頭來。他眉心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個黑漆漆的窟窿。
從老酒鬼頭上脫體而出的九劫眼，形同幽靈般的浮在半空，眼神如刀的盯着我的面孔，似乎準備着再次衝向我的眉心。
老酒鬼嘿嘿冷笑道：“看來吳正非早就做好了準備，要不然，那顆九劫眼就到你身上了。”
這個時候，我總算是清醒了一些，至少已經能看清老酒鬼彎曲成爪的右手——把我提在空中的人就是老酒鬼。
老酒鬼呵呵怪笑道：“吳正非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什麼特麼的涅槃重生，什麼特麼的重塑鬼神之軀都是狗屁。他是要拿我養九劫眼。”
“哈哈……拿我養法器還不夠，還要讓我再塑鬼神之軀，接着給他養九劫眼。”
“吳正非好毒的心思啊！”
老酒鬼哈哈笑道：“吳正非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騙不了我，我早晚能破了他歹毒之局。自己不敢進來了。放了他孫子進來探風色。”
“老吳家的人，誰進來，我就殺誰！”
老酒鬼陰森森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一直都不殺你麼？那是因爲時機沒到。”
老酒鬼一指空中的九劫眼：“九劫眼能追着吳家人跑。我一直在給現在這幅身軀蓄力，讓他能給九劫眼幾分養分。等到九劫眼活了 ，他就該追你了。”
“九劫眼一走，我的身軀就徹底解脫了。等我的新身軀出來，吞噬了舊軀，馬上就能恢復巔峰。而你……”
老酒鬼的臉色越發森然：“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把你做成滋養九劫眼的鼎爐。一直給我養着九劫眼。”
“我還會給你找很多女人，讓你們生下子嗣，當做鼎爐。那時候，你們吳家人是我的，九劫眼也是我的。”
“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小糖麼？還有那個沐秋北跟你也有關係，我會把她們全都抓起來，跟你洞房，生子。我要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九劫眼吸食。哈哈……”
老酒鬼笑夠了，才轉頭看向了天上滾動的雲海：“九劫眼沒到你身上，我還不能出來。等一會兒，稍等一會兒，等你九劫眼在你身上紮根，你就能看見我如果降臨雲田山莊了。”
老酒鬼說話之間，擡起了另外一隻手，隔空擺出了捏向我頭巾的姿勢，使勁兒往上一撩，我的頭巾立刻脫體而飛。
原本被頭巾擋住的鮮血，立刻劈頭蓋臉的流落下來，我眼前景物全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唯獨浮在空中的九劫眼紫光暴起，安耐不住的想要衝向我的眉心！
老酒鬼卻在這個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你還在等什麼？吳問已經動不了了，你還不往他頭上紮根麼？”
老酒鬼在跟九劫眼說話？
應該不會，九劫眼不過是一件法器，除非是神器有靈，否則，術士不可能跟法器交流。
可是，帶有器靈的法器基本上都是存在於神話當中，在術士看來，法器不可能孕育出器靈。除非是煉器之人，在一開始就把某種魂魄祭煉在了法器裡，比如鬼魂。
那種可能性非常小，因爲很少有鬼魂能承受住長達幾個時辰，甚至是幾天的祭煉。往往都是法器沒成，鬼魂就已經在烈火焚燒之下灰飛煙滅了。
既然沒有這種可能，老酒鬼爲什麼要跟九劫眼交流？
老酒鬼連問了幾聲都不見九劫眼有什麼反應，不由得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了我身邊：“吳問已經被我定住了，你還有什麼可顧忌的麼？”
老酒鬼忽然停了下來：“難道說，吳問不是吳家的種兒？”
浮在空中的九劫眼連閃了幾下，卻沒繼續往前。
老酒鬼擡起手來隔空虛握了一下，掛在我臉上的鮮血立刻飛向了對方掌心。
老酒鬼拖着幾顆血珠子，用舌頭舔了一下：“沒錯啊！是吳家的血脈。再說了，吳正非那麼精明的人，還能幹出給人養野種的蠢事來麼？”
九劫眼微微震動了兩下，又停在了空中，似乎不打算再往前來。
老酒鬼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我知道了，是吳問身上沒有鬼神之氣對麼？”
老酒鬼不等九劫眼有所反應，轉頭對我厲聲喝道：“吳問，我問你，你母親是誰？”
我真被老酒鬼給問住了。
我沒見過我爸媽，關於我爸的事情，我爺有時候還能說上一些，尤其是回憶我爸小時候的事情時，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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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關於我媽，我爺卻是隻字不提。我問得多了，他就說，你媽是個凡人，你最好別知道她是誰。術士與凡人不能親近，否則，那不是災就是禍。
我爺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老天給術士千奇百怪的秘法，自然會帶給他們一個殘缺不全的人生。
如果，凡人不如意的事情常有十之八九，那麼，術士留下的遺憾必然伴其一生。
我爺瞞着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