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九星殘月呆住了。
九劫眼雖然已經被彎刀困住，但是那紫色眸子裡分明帶着人一樣的情緒——那眼中的怨毒透出刀身，向我臉上直刺而來。
我的彎刀控制了九劫眼，卻沒能駕馭對方。至少，現在它還沒成爲九星殘月的一部分。我也看不出彎刀有什麼變化。
九星殘月難道只是邪眼的一個載體？除了禁錮，沒有任何作用？
我端着九星殘月胡思亂想的時候，方家姐妹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後，方清淑低聲道：“吳……吳當家，你準備怎麼處置雲田山莊？”
“怎麼處置雲田山莊，我還真沒想過。”我仰頭望向山莊主體：“這裡是鬼神領域，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怎麼處置就交給你們了。”
我話音一頓道：“不過，我要白雲樓留下的那幾件禁器。東西先留在你們這裡，等我需要的時候，我會回來拿！”
“是！”方清淑恭恭敬敬遞上了一支令牌：“這塊令牌請吳當家收好，你拿着它就能自由進出山莊。”
我淡淡道：“這種令牌，我要三塊。將來拿着令牌進來的人未必是我。但是肯定要進來取些東西。放心，那些東西不會讓你們覺得爲難。我們也可以等價交換。”
方清淑猶豫了一下，又拿出兩塊令牌：“以後，雲田山莊唯吳家馬首是瞻，還請吳當家照拂一二。”
這纔是方清淑的目的。
她害怕自己守不住山莊，想要把雲田和吳家連爲一體。最主要的是，他想用我爺來震懾鬼神。
我留下令牌就等於完成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這個江湖中，沒人會讓你無休止的索取而不付出。
我接過令牌：“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絕不推脫。”
方清淑像鬆了口氣：“吳當家，我還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把老酒鬼的鬼神之軀帶走。他的魂魄被九劫眼所滅，可我害怕他在雲田山莊裡還會產生靈智。他畢竟是執念雲海裡出生的鬼魂。”
我轉頭看了看方迎秋拖過來的那口棺材：“行，你們幫我把棺材拖出去，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方家姐妹千恩萬謝的拖着棺材，把我送出了雲田山莊。
我不知道自己在山莊裡待了多久，出來的時候覺得外面的陽光異常的刺眼。
池墨白她們在發白的光影中迎了過來：“你總算出來了。”
“我爺呢？”我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爺的去向。我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他。
池墨白道：“吳前輩已經走了，他說，有些話現在不能對你說！”
又來了！
我真不知道，我爺這麼掖着藏着究竟是爲了什麼？
我已經不是在他身邊學藝的小孩兒了。我雖然還沒到名震江湖的程度，但也支撐起了半間堂，我爺還有什麼可顧慮的事情？
我在我爺眼裡，難道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讓池墨白他們怎麼看我？
我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只好岔開了話題：“這裡的人都到哪兒去了？”
“被吳前輩殺光了！”池墨白一句話把我驚得目瞪口呆。
北六省術道門派雖然沒全過來，但也來了三分之一啊！一下全殺光了，我爺這是要幹什麼？要稱霸江湖麼？
池墨白看我震驚的樣子，只好解釋道：“這裡的事情說來話長，等回去之後，我慢慢跟你解釋。”
我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只能先回去再說。
就在我要關車門的時候，葉禪忽然出現在了汽車邊上：“能聊幾句麼？”
“上車吧！”我把葉禪讓進了車裡，後者點起一根菸道：“小糖先走了，她說謝謝你。”
我的心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她退出江湖了？”
“沒有！”葉禪搖頭道：“她要回四極堂。這次回去，禍福難料。但是小糖和我都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小糖跟我不一樣，我一直被師父散養在江湖裡。對六扇門談不上什麼感情，給六扇門效力，無非是因爲師恩難還而已。但是，六扇門真要是把我惹毛了，我一樣敢反。”
“小糖從小在六扇門長大。對那裡有很深的感情。對她來說，任務高於一切。六扇門給我們的任務是逐步掌控四極堂。至少要在新的任務下達之前，掌控一個堂口。可是……”
我沉聲道：“小糖任務失敗，還有掌控四極堂的可能麼？”
“有！但是九死一生。”葉禪沉聲道：“只要小糖能活着闖過生死門，她的過錯不僅會被一筆勾銷，而且會被直接任命爲某一個堂口的第一少主。只要她不死，就沒有人可以越過她繼承堂主之位。”
葉禪說道：“四極堂的歷史上，只有兩個人闖過了生死門，其中一個還成了瘋子。小糖闖過死生門的可能性非常小。”
我強壓着心底的震驚，淡淡的問道：“你來要說什麼？”
葉禪笑道：“主要還是想跟小舟道個別吧！這次回去，我也一樣得進生死門。能不能回來，還不好說。有些話，不說出來，多少有些遺憾。”
我側眼看向葉禪：“你不是說，你能反麼？”
葉禪苦笑道：“拿下一堂少主是我師父親自下的命令。有些恩情，你決絕不了。三次生死，我想我也算對得起我師父了。這是最後一次。”
我微微沉默之後再次問道：“你來找我想說什麼？”
葉禪猶豫了一下道：“我想跟你說，如果有一天，你能對上六扇門的時候。屠了六扇門。”
我詫異道：“什麼意思？”
“不破不立吧！”葉禪道：“六扇門已經不是當初的六扇門了。你跟元魂打過交代，難道還看不出，六扇門已經到了必須破而後立的程度了麼？”
葉禪又補充了一句道：“當然，這是小糖求你的事情。我是帶個話而已。”
葉禪不管我答不答應，就喊了一聲：“停車！把我在這兒放下去。”
陳三木踩住剎車之後，我從身上拿出了一塊雲田令牌：“這是進入雲田山莊的令牌。拿着它，可以找現在的莊主要些東西。至於怎麼交易，得你們自己決定。”
葉禪愣了好一會兒，才把令牌接了過去，向我拱了拱手才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