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清晨……
深邃微白的天空,散佈着幾顆疏離的星星。一縷兒微弱的晨光射穿過茫茫的薄霧撒在平靜的湖面上,樹叢中偶爾閃光的露珠,就像在霧夜中耀眼的星星一樣……
他看着他……
這就是傳說中的海盜首領,令人聞風喪膽的海裟欏?那俊魅無匹的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得給人一種壓迫感,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爲何,有些眼熟的感覺……
他亦是看着他……
如此近距離的看着對方,海裟欏在陶然的臉上看到了某些自己的影子。不可否認,他們的五官是如此的相像。同樣濃密的眉毛,漆黑的眼眸、高挺的鼻樑,還有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在海骷髏家族中,海裟欏有七個兄弟,可是他與誰都無法真正的親近起來,他們都是各國的混血兒,唯有他是純華人血統。兄弟們的相貌都與他不同。從來沒有一個人長得如此像他!海裟欏的心感到一陣陣兒揪痛……
魚網中這個鎮定的男子,他奪去了他的母愛,還勾引了他心愛的女子,卻是他的親弟弟?是他母親的第二個兒子?他嫉妒、痛恨、傷心、矛盾……
更多的是化解不開的恨意!……
大魚網被丟在海裟欏的腳下,網裡的兩個人重重地摔倒翻滾幾下,陶然特意墊在硬邦邦的地上,避免伊依摔傷!一個男人上前來將魚網扒拉下來。那兩個渾身溼漉漉的人兒,依舊緊緊地貼在一起,即使在海裟欏的眼皮底下,他們也不曾鬆開手!他們兩個纔是真正相愛的人……
老管家兇狠地叫道:“把他們兩個人分開!……”裟欏爺兒真是神機妙算,他們不費什麼氣力,就將這一對吃了豹子膽的姦夫淫婦抓住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膽敢搶裟欏爺兒女人?……
兩個男人走過來,抓住伊依和陶然的手臂,試圖將他們分開!他們倔強地瞪着旁人,怎麼也不肯分開!……
“讓我來……”被營救清醒過來的玄沫,咬着牙走到陶然的面前,‘啪……’的一拳重擊:“就是你!在背後暗算我……”
一絲兒鮮紅的血從陶然的嘴角流出,他擡頭輕鬆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海骷髏殺手,這麼容易就倒下了?……”
這個男人嘴巴真硬,明明是羞辱她的粗心大意!玄沫惱羞成怒,擡起腳來對着陶然就踢!伊依張開雙臂擋在他的面前:“不許打人!……”玄沫一愣,雖然恨透了伊依,倒是不敢當着海裟欏的面打伊依。這個女人真討厭……
伊依驚慌地幫陶然擦拭着嘴角的血跡,他反而安慰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沒有關係,伊依!我不疼……”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伊依的心中,,漫過悲傷!“嗯!……”她含着眼淚點點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好一對亡命鴛鴦!海裟欏的心中冷笑着,笑得伊依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
海裟欏的臉色很陰沉,陰霾得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那逼人的勢氣兒讓人膽戰心驚:“你就是陶然?……”
陶然擡頭無懼的望着他:“對!……”
一旁的伊依顯得非常緊張,隨時提防地看着海裟欏!她不由想起了幾年前的那一次逃跑,曾經幫助過她的兩個街舞朋友,羅傑和湯姆遜都被海裟欏活活的折磨死了!悲劇,難道要再次上演。陶然再聰明,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男子,如何是這些兇殘海盜的對手?……
伊依一雙水眸含着無助,對着海裟欏說道:“裟欏哥兒,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麼樣都衝着我來!請你不要傷害陶然……”
海裟欏薄冷的脣間揚起殘忍的笑容,他俯身伸出手擡起伊依柔軟的下顎:“你害怕了?伊依……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那麼快,我也一點一點的折磨他,讓你們倆個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伊依的眼眸中溢滿了大片兒的悲傷,她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不要……”
海裟欏陰鬱的黑眸更加充滿怒火,他朗聲說道:“來人,把我的馬牽過來!清晨的天氣如此清爽,我們來遛遛馬……”
一匹兒渾身黑亮的高頭大馬,被人牽過來……
伊依驚恐地看着他們,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兩個男人將一條繩索綁在陶然的手腕上,繩索的另一端畢恭畢敬送到海裟欏的手中……
伊依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就被海裟欏抱上了馬背,她身體搖晃了幾次差點摔下來:“你想幹什麼?……”
海裟欏翻身上馬,高高昂頭神清氣爽!他一隻手如鐵箍般纏住她的纖腰,那深沉的黑眸變得戲虐:“你曾經不是很會騎馬嗎?我們來看看你的情郎,能不能跑得過我的馬?……”
話音未落,海裟欏一手高高地揚起馬鞭,狠狠地抽打着馬腹。馬兒吃痛仰天嘶鳴,撒起四蹄飛奔起來……
陶然身體猛地向前撲倒,被瘋狂奔跑的馬兒拖拉着一路滑溜。一陣陣灰塵兒揚起,他的身體被摩擦出道道血痕,湖邊的荊棘叢生,無數根兒尖細的樹枝刺入了他的身體……
海盜們兒紛紛叫起好來,一聲聲放肆的狂笑衝上了雲霄……
“啊……”伊依發出尖銳而淒厲的叫喊:“停下來,快點停下來……”
圍着青湖跑了一大圈兒,陶然沒有叫喊求饒一聲兒,他渾身的衣服被拉成了一片兒、一片的布條兒,血淋淋的痕跡佈滿了周身……
“倒是條硬漢子!……”海裟欏翻身下馬,陰霾的目光掃了一眼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子:“拖到水牢裡去泡着,灌點傷藥,別叫他死得那麼快兒……”
“是!……”老管家謙卑的低頭!……
伊依幾乎從馬背上摔下來,連滾帶爬的跑到陶然的身邊,抱着他沾滿污垢和血跡的身體,心疼的渾身發抖,一顆一顆淚水落在他黑乎乎的臉頰上,痛不欲生的滋味讓她不想活了:“陶然,陶然……”
她伸出顫抖的手,輕撫過他傷痕累累的面孔,痛到極點的感覺是撕心裂肺。是她害了他、都是她的錯他……沒有求饒!他脾氣兒倔強起來,倒是比她還過幾分……
一雙高筒澄亮的馬靴停在她的面前,高大的黑影將她淹沒!一根兒馬鞭擡起了她的下巴。她被迫擡眼,看着海裟欏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她掛滿淚水的臉上即刻射出一道兒怨恨的光束……
海裟欏一泓深邃的黑眸之中全身散發着不容拒絕的氣勢:“現在,你是跟我走?還是跟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去水牢?……”
“呸……”一口唾沫噴到他的臉上,她無比怨恨地瞪着他:“他就是去閻羅殿,我也跟他走……”
海裟欏的臉變得格外駭人,結了霜一般陰冷:“把他們倆個人帶走……”
幾個男人拖起陶然和伊依就走,她閉上眸子再也不肯看他一眼兒……
陰森的水牢中,陶然被被緊錮在刑架之上,下半身浸泡在發臭的污水中……
冷風淒涼吹過,到處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道!其間,他醒過來幾次,一聲兒不吭咬牙忍着!……
他俊逸的臉上因囚拘受刑而變得愈加蒼白,修長的身體上佈滿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上午的一頓鞭刑讓他昏死過去,又被辣椒水刺激地澆醒過來,身上的傷口因掙扎又不斷流出鮮血!……
這位從小到大被衆人捧在手心中的少爺,體驗到了一種刻骨銘心的折磨!原來,生活中也有可怕的黑暗,並不能處處如意。這是一次血的洗禮,一次從未體驗過的囚徒滋味!可是,他沒有絲毫的後悔!……
伊依趴在水牢的外邊,堅硬冰冷的鐵欄杆阻擋了他們的距離,卻阻擋不了他們相愛的心!她一直絕望的注視着陶然,恨不能代替他受刑!他們被人關在這裡,伊依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刑,心靈卻忍受着一遍遍的折磨……
她親眼看着他忍受折磨卻無能無力!她從骯髒的地板上爬過去,努力向前伸出了一隻蒼白而纖細的手,儘管無法觸及到他,卻能夠離他更近一些!……
她悲傷的呢喃着:“陶然、陶然……你醒一醒、醒一醒……”這是他第三次昏死過去了,真的很怕,他這一次閉上眼睛就再也掙不開了……
‘噹噹啷啷……’一陣響兒,玄沫端着一碗藥走進了水牢!……
她冷眼撇了一下伊依,走到陶然的身邊猛地抓住他的下巴,灌了一碗不知所云的黑乎乎藥汁兒,苦澀的藥汁順着他的脖子流下去!他劇烈的咳嗽着……
藥物似乎起到了一些緩解傷痛的作用。他的意識漸漸恢復了清醒……
“醒過來了?哼哼……”玄沫冷笑:“那麼,我就可以繼續用刑了?這一次,讓我想想看,換點兒什麼新鮮的花樣,來伺候你這個大少爺呢?……”
“玄沫……”伊依氣憤的叫道:“你打我吧!不要再折磨他了,我代替他受刑,他的身體已經受不了了……”
玄沫將藥碗丟在地上,一把人扯住伊依的頭髮,用力向後面拉去,她邪惡的語氣令人髮指:“你以爲我不想打你嗎?我真想毀掉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肌膚呀!可惜,男人們兒還沒有玩夠你呢,若是都打得稀巴爛,大家玩起來就不夠爽了……”
“啊……”伊依被她扯得頭髮要斷了,忍不住呻吟起來……
泡在污水中的陶然,艱難的擡頭:“放開她!伊依、別怕……”
“哈?……”玄沫輕蔑的冷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爲什麼都這麼喜歡這個婊子?你都傷成這副模樣了,自顧不暇還管着她?你知道不知道?她早就是個破爛貨了,她從十二歲的時候,就被我們裟欏爺兒睡過了,她就是我們爺兒的陪牀奴隸……”
一連串眼淚從伊依的眼眶中涌出,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